林怀民收了那个神秘人的五千两银票之后,回家告诉了自己的妻子。妻子吓得大惊失色:“弄不好这是掉脑袋的事情啊!你怎么能冒这个险呢?我们这样一家人虽然过着清贫的日子,但是一家人安全最重要啊!”
“不是这样。”林怀民说道,“张啸林是个大卖国贼,我们为他这种人卖命,会被天下人鄙视和唾骂的。没有什么比名声更重要了。想我当初在不知道真相的情况下贪恋钱财给他做了贴身保镖,如今正有机会洗刷我的耻辱,而且还有不菲的钱财可以拿,有什么不可以的呢?”林怀民给妻子申明大义,“万一我有什么不测,会有人给你剩余的五千两银票,到时候,你就带咱的孩子去美国!”
这一天上班,林怀民简直是怀着拼死一搏的信念。他想好了各种周密的准备,不仅要干得漂亮,还要找机会脱身。
反正若有人来,张啸林肯定会让他带客人进门,到时候可就是下手的好时机。
然而这一天,却不像林怀民预想的这样。
老是在家里呆着,对于张啸林来讲也并非一件易事,和艾琳一样,他需要和自己的“狐朋狗友”们经常找一找乐子才行,而不同的是,艾琳需要出门去找朋友们玩,而张啸林却把朋友们约到家里来。
这一天一大早,张啸林就安排自己最信赖的管家阿四,一一给要邀请的客人打电话。不多时候,客人们便一一到场——有上海滩当地的绅士、有日本的军政要人。
今天却一改往日的传统,张啸林没有要林怀民贴身保护,而是让他在院子里巡视,少了和张啸林正面接触的机会,这样林怀民坐立不安,他想方设法等到客人们走后再动手,然而今天似乎不太一样,这些客人们却留在这里吃午饭了。
林怀民只好焦躁地等待午饭之后的机会。
岂料,张啸林却安排阿四去宝春楼去找人来一起热闹。说是找人,实际上是去找妓女,这是张啸林家的一向传统。若来宾全是男客,则无一例外地要出去找妓女前来作陪。
阿四唯唯诺诺地出门来,招呼司机要出门去宝春楼。林怀民一看这架势,不知道这宴席还要进行多场时间呢,通宵达旦不是没有可能的,他这个急脾气,怎么能等这么久呢?决定的事情就要马上去干,简直一分钟都等不了。“不行!”他心里暗想,“一定要想办法!”然而林怀民还不笨,他马上想到一个可行的办法,就在阿四将要关上车门的一刹那,他冲过去拦住,说道:“四老爷,今天你一定要帮我一个忙!”
阿四正急着出门,十分不耐烦:“什么事情?没看见我正要出门吗?难道不能等我办完事情之后再说吗?”
“是这样的,我家里有急事,我岳父母那边有急事,我要请个假,麻烦你帮我去跟张先生说一声!全靠你了!”林怀民说道。
“屁大的小事,也不看时候,到底是狗屁岳父母重要还是这里重要啊!”阿四十分不屑,说道。
“哎?四老爷,你说这话我就不爱听了。”林怀民作势要吵一架。
“你不爱听?不爱听也得听着!我现在可是有重要的事情需要去办,挡了我的路,你吃不了兜着走。”阿四说道,然后转头跟司机说,“走,开车!”
眼看着汽车发动起来,将要开动,林怀民一个箭步跳到汽车前面,手一拦,挡在了汽车面前:“四老爷,你今天要不把话说明白了,就别想先办你的事!”
阿四一见林怀民这个架势,怒火攻心,他从车上跳下来:“你简直是想造反!拦我的路就是拦张先生的路!”阿四跳下来,指着林怀民说道。
“你口口声声说你在张先生那里地位有多高,骗得了谁?让你帮忙去请个假都不敢!”林怀民大声说道,他的声音如此之大,以至于楼上有人探出头来往下看。
阿四不禁求起饶来:“你要请假也得分时候啊!这个时候让我怎么去说啊?”
“那你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啊?什么狗屁岳父母?你今儿要不把话说清楚了,就别想从这里出门!”林怀民越说声音越大。
楼上的张啸林听见了他们的争吵声。张啸林最恨自己的仆人们没有教养,尤其是这个时候——当着这么多客人的面,自己的仆人倒吵起架来,张啸林觉得十分没有面子。“怎么回事?”张啸林探出头来,“吵什么吵?”
“老爷,没事的。”阿四点头哈腰,他对张啸林说完,然后转头向林怀民道,“还不让开?你到底要闹什么闹?”
“难道就这么完了?我林某人虽然贫贱,可没有贫贱到被人骂自己的岳父母却还不敢还嘴的份上。”林怀民仍然不依不饶。
张啸林恼羞成怒,他把自己的半边身子都探出窗外,对着林怀民一顿臭骂:“你以为老子离了你就不行了吗?明天找几个东洋兵来,就让你下课!等不到明天了,阿四,把他的枪卸了,让他马上滚蛋!”张啸林对着林怀民一顿狂骂。
林怀民当然不服,一听张啸林让自己卸枪之类的话,干脆就一赌气去腰里摸自己的枪。
阿四以为卸了枪的林怀民便不会再有任何能耐了,正要伸手去接林怀民掏出来的枪,却不料林怀民枪一下子对准了探出身子来的张啸林!林怀民的枪法虽不是百发百中,但是也至少能三发全中,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瞄准了张啸林,扣动扳机!张啸林看到林怀民的一瞬间,还不及缩回身子,眼睁睁看着子弹朝自己飞过来,从嘴里射穿过去!一命呜呼!
屋子里血浆横飞,随着张啸林的倒地,客人们乱作一团,有人急急忙忙打通了日本宪兵俱乐部的电话。可是无奈这是在法国的租借地,日本未正式对法国宣战,所以日本的宪兵队要想进入法租界,要经过重重关卡。
林怀民一看任务已经完成,马上揣起枪,溜之大吉,他的妻子和孩子们,早就已经搬家了,林怀民和他们汇合。
等到日本宪兵队得到法租界的进入许可的时候,据事情的发生已经整整五个小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