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在地上的醉汉,林珊丝毫不怜悯的醉汉,正朝自己的方向爬过来!而这个说不出话却仍然爬着的人,正是陈海平!
林珊猛地扑过去,她看到陈海平的脸被酒精麻醉地通红,他嘴里酒气冲天!
“珊……”他喃喃自语,“回家,回家……”
“你出来喝酒了?干吗喝这么多酒?!”林珊的眼泪忍不住掉下来,一边生他的气,一边心疼他,“为什么喝这么多酒?!”林珊质问他。
然而陈海平已经说不出更多的话,只是喃喃自语道:“回家……回家……”
林珊一阵紧一阵地心疼。
围观的人开始议论。
“他家里人终于找到他了,那就好,这人躺在街上快一个小时啦!”
“就是,问他家在哪里,他也说不出话……”
“还好啦,能够叫出老婆的名字!”
“岂止还好啊,能够隔着这么多人,听出老婆的声音,可不简单呐……”
“就是,就是。现在好啦,家里人找到他了啊,我们也都散了吧,散了吧……”
林珊听到这些议论,心里更难过了,陈海平居然在街上躺了一个小时!林珊握握陈海平的手,冰凉!林珊脱下外套给他披上,又请求围观的人帮她叫了一辆黄包车,请黄包车师傅帮忙一起把陈海平扶上车子,往家里去。
“海平,为什么喝这么多酒?”林珊忍不住一边流泪一边问道。
陈海平头倚在林珊的怀里,眼睛似乎很难睁开,然而他却努力睁开着,他似乎听懂了林珊的问话,他把手握成一个松软的拳,放在自己的心口处:“好难受……”他喃喃自语。
“发生了什么事?”林珊问道。
“月轮的妈妈……我自责……原来要死了……”陈海平的眼泪流成了一条线,林珊从来没有见过陈海平如此这般难过,即使是两个人最无助的时候,陈海平也没有这么难过和低落过!然而在今天晚上,陈海平对林珊说起月轮的妈妈,说起自责之类的话。
“谁要死了?为什么自责?怎么回事?”林珊问道。
然而陈海平只是喃喃自语着:“白血病……是我不好……”他的眼泪一直流成一条线。
林珊越发着急起来,继续追问下去,然而陈海平翻来覆去就这么几个词,问不出所以然,林珊不明真相,简直要抓狂了!
到家之后,林珊把陈海平扶进卧室,把他叫醒,给他喝了一杯酸奶和蜂蜜。陈海平喝完之后又沉沉睡去。林珊洗净一条热毛巾,擦干净陈海平的脸,帮他脱掉衣服,灌好一个暖水袋放到陈海平的被子里,看着他沉沉地睡去。
然而林珊却越来越清醒,她不知道为什么陈海平忽然变得这么痛苦一定要借酒浇愁,从陈海平的断断续续地话语里,林珊听出这一定是与陈月轮的亲妈妈有关,那个名叫谢燕的女子,可是,陈海平告诉自己说谢燕人在上海,而且和陈海平已经整整四年没有联系了。怎么陈海平今天忽然想到她了呢?
林珊看着沉睡的陈海平,她非常想要叫醒他问他事情的前因后果,可是陈海平现在醉成这个样子,即使叫醒了他,也不见得能够问出什么。
她一个人来到餐厅,默默地把晚餐收拾起来。她忽然想到,今天早上,陈海平给自己打过一个电话说今晚要值班,是医院临时安排的,可是当时陈月轮正在耳边吵闹着要林珊画画,林珊竟然忘了这件事。然而事情又是这么凑巧,若不是林珊忘记了陈海平要加班的事,她也不会出门去找陈海平,若不是出门去找陈海平,也许他仍然还醉倒在马路旁边呢。可是,陈海平要值班的事要做何解呢?到底今天在医院里发生了什么?林珊越想越迷惑,忍不住想要迫切知道这一切地渴望。
她收拾好餐桌,仍旧披衣出门,叫了一辆黄包车往医院里赶,她知道,无论哪家医院,总有急诊室、住院部,都是彻夜有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