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一个地下搏击会的搏击手,很多人早都将生死置之于度外。但是,这种生死的概念,只是一种一击致命,几乎没什么痛苦的死亡概念。
而当一个人被屈辱的折磨,并慢慢的接近死亡时,那么,还能抱着将生死置之度外的人,便可称之为英雄。
眼下,搏击场中。
那个本可以讨饶求生的中国汉子,就是这样的一个英雄。
沈放并不知道他此时想的是什么,但是却不得不钦佩其的忍耐力,和那种为了自己尊严而毫不妥协的精神。
对,就是那种尊严!无论其是为国,为民族还是单纯的为自己,在这种时候,他即便是已经毫无悬念的败北,却依然不妥协的坚强的支撑着,就足以感天撼地了。
只是,那个小林桥,似乎并不满足于此。与之之前的脸色相较,他反而显得有些不满起来。
是的,他很不满意。因为那个他本指望可以服软的人,现在依旧倔强的扞卫者属于他的东西。
小林桥搓了搓手,然后让其有些愠怒的脸色缓和了一些后,对身边的韩北伟说道:“你们中国人啊,总是一副贱骨头,不见棺材不落泪的。”
三合会在韩北伟接管钱,因利益的关系,和小林桥以及其参与的山口组闹的及其不愉快。
临危受命的他,虽然一开始就找到了风雪佣兵团,做了最坏的打算。但是,在最后一步计划实施前,他很愿意用和平的手段去修补这层关系。
必定,三合会虽然是个彻头彻尾的黑帮组织,但是不同于佣兵或者杀手,他们为了生存,必须在合法买卖的掩护下,才可以安心的做他们的黑色生意。基于这点,他们必须黑道、白道通吃。就像老百姓的戏谈一样——警匪一家。
所以,从一开始,沈放就预料到了小林桥会对自己以及三合会放些厥词,以达到激怒自己的目的。因为,小林桥的身份地位在那,无论如何他不会直接拒绝韩北伟的善意,落人以口实。
也正因为出于这点的考虑,韩北伟在车上就再三告诫沈放和白菲,无论如何不能被小林桥激怒并出手。而且,还着重提醒了白菲,这个欠了她血海深仇的人,一定要忍到最后才可以动手。
现在,沈放和白菲做到了,韩北伟却忍不住了。
暴怒的韩北伟呼的站起身子,一脚踹开茶几,伸手就照着小林桥的脖子抓了过去。
面对突如其来的变故,小林桥并没有显露出任何的恐惧,反而十分犯贱的将脖子照着韩北伟的方向伸了过去。
只是,在韩北伟青筋暴起的右手即将触到小林桥的脖子时,一旁的沈放却十分反常的把韩北伟给拦住了。
在这一刻,屋子里其余的三双眼睛,齐刷刷的落在了面色冷峻的沈放身上。
迎着韩北伟几近爆出的眼睛,沈放淡然的问他:“我可以试试么?”
韩北伟显然没有回味过来,张了张嘴,却又不知道要说些什么。倒是一旁的小林桥突然又狰狞的大笑起来:“你们中国人就是这样,装也要装的大义凛然!”
沈放并不理会小林桥的叫嚣,再次逼问韩北伟:“我可以试试么?”
依旧狞笑着的小林桥再次接过话去,带着浓浓的讽刺意味对沈放说:“这里经常有人趴下去就再也醒不过来了,可不是你们中国人嘿嘿哈嘿的三脚猫功夫就能行的。”
这句话并没有像小林桥预期的那样,激怒房间里除他之外的人。而韩北伟和白菲的表情,也向着小林桥所不期望方向变化着。
白菲显露的是担心。韩北伟却是从暴怒转向了镇静。
“你……”韩北伟取出怀中的金属酒壶,灌了一口,才又接着说道:“别拿这个当儿戏!”
这句警告意味很浓的话,其实更多的是在变相的劝阻沈放。
只是,这样的劝阻,沈放不需要。他想做的事情,不大可能会被外力改变。
如钢钉钉入地板的沈放,不再回答,而是静静的解开了他黑色西装的扣子,然后脱去交道了白菲的手里
接着,他又脱去了里面的衬衣,将一身棱角分明的肌肉显露了出来。直到这时,韩北伟才微微的叹了口气,用不从不曾有过的怜惜的口气说道:“小心点。”
那日本相扑手的表现,让韩北伟表现出这种担心,是正常的。混迹此道的人,孰强孰弱还能看不明白?
无所谓的点了点头,沈放便在小林桥异样的目光中向着门口走去。只是,在他拉开门的瞬间,却被白菲惯用的一声‘喂’突然叫住了。
沈放没有回头,静静的站在那里等待着白菲的下一句话。
显得有些焦躁的白菲,夹着肩膀想了一会儿,才从自己的口袋里抽出根烟,朝着沈放的方向扔了过去。
白菲说:“等你。”
接住烟的沈放背着众人微微一笑,将烟叼在嘴里毅然决然的向着场地的中间走了过去。
沈放的这次出手,并不是要按照韩北伟的计划行事,更不是表现什么。他要做的,只是证实一些他的猜测。
关于那个相扑手是死是活的猜测。
这个猜测,听起来是那么的可笑。但是,事实上沈放已经意识到了这种可能性是极大的。至少,通过仔细的观察,沈放看到了那相扑手的背部,有着一块儿很模糊的,疑似尸斑的东西!
静静的走着,沈放脑子中已经没有了太多的杂念。
搏击擂台上的打斗已经被叫停了。浑身血肉模糊的中国男子已经被几个壮汉用担架抬了出来。
在一片死寂的肃穆中,沈放和那担架上的男子擦身而过。
但就在即将过去的瞬间,沈放皮带却被他死死的拽住了。
毫无表情的沈放回过头去,望着那张已经辨不出五官的脸,静静的问他:“有事?”
这样一问,让抬担架的人也停了下来,齐刷刷的看着沈放。
那名中国男子,挣扎着蠕动着喉结,一次又一次的尝试着让声带发出声音。可直到他被疼痛折磨的几乎昏厥过去时,那被他用嘴型重复了无数遍的话,始终还是没有说出去。
不过,沈放已经明白了他要说什么,所以,释然的笑笑,便回答他:“放心,我不会送死。”
说完,沈放便把扣住自己腰带的手轻轻的抽了出来,小心的安放在担架的一侧。
做完这些后,沈放便再也没有回头的走向了搏击擂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