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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江南往事(四)

竞陵虽然是一个镇,但是也具有一定规模。你父亲将我们安置在客栈之中,对我们道:“我现在先去找吴为庸,你们在客栈先休息一下,很快就可以回来。”

我和王老汉在客栈安心等待,大约过了一个多时辰,你父亲带着一个二十多岁的高瘦青年神情亲热地走了进来。

于是大家互相介绍,吴为庸比你父亲年长,我们叫他吴大哥。

你父亲将我们遭遇的情况向吴大哥讲了一遍,吴大哥言道:“现在的大宋朝廷在隆兴战败之后,只注重经营自己的小块地盘,宋孝宗虽然还是一个英明之主,不过宋兵战斗力太差,王师北定中原之日是遥遥无期,可怜我们江北的百姓,生活在金狗的残暴统治之下,连牲畜都不如。向张德成这种狼心狗肺之辈,暗地勾结金狗,到时金兵渡江,他肯定第一个投降,这种人杀得好,我要是见了,也上去给他一刀。”

接着又对我们道:“我和杨云一直兄弟相称,现在你们到我这里就当作家里一样,我已经和老头子讲了,老头子对于金兵和张德成也很是气愤,要求我尽可能提供帮助。我家在乡下有一个农庄,平时只有一个二管家在那里,叫吴忠,办事非常牢靠,现在你们先到我家,见过我家老头子,再安排到乡下,尽可以想住多久就住多久。”

你父亲道:“他一向叫他父亲为老头子,你们知道就行了。”

阿娘和王老汉一起微笑。

吴大哥又对你父亲道:“我们哥俩也好几年没有见面,现在正好抓住机会,我们好好切磋切磋,我最近两年一直在家专心练功,现在可是功力大进,你现在可能不是我的对手啦!”

于是一行人到了吴家庄,我们见到吴大哥的父亲,对方是一个忠厚长者,对阿娘的遭遇也非常同情,于是叫来吴忠,好生吩咐了一番,让他将我们三人带到乡下的农庄。

农庄一般只负责两季收租,供应主家蔬菜大米,平时就几个下人打杂,为了照顾阿娘,吴大哥又安排了两个使唤丫头给我,阿娘自小就随你外婆纺纱织布,一切都可以照应,向吴大哥推辞。

吴大哥道:“农庄里面全是乡下庄汉,你们又不熟悉路途,领两个丫头周转也方便一些。”又道:“我也不能让弟妹去做那些杂事,不然杨老弟不怪罪我才奇怪啦。”

阿娘也不好推辞,就接受下来,两个丫头大约都只有十五六岁,叫春兰和秋菊,倒是很普通的名字,我们一行人就在农庄住了下来,由于担心给吴庄主找麻烦,我们平时并不出门,大约呆了六七天。

吴大哥每天都来找你父亲切磋武艺,倒是败多胜少,但是他依然每天前来挑战,你父亲笑话他,说跟他在一起,武艺都越练越差啦。他也笑一笑说好不容易找个能够练手的当然要抓住机会,否则怎么对得起自己。

吴庄主倒是很忙,只是其中到农庄来了一次,问我们过的是否习惯,有什么需要尽管提。

大约过了一个多月,一天晚上,丘道长来到我们这里,见到我们,对我们道,他已经给吏部侍郎传讯,不过侍郎告诉他,我们杀死的张德成是刑部尚书王道乾的小舅子,王尚书正在向各部施压,要求全国大捕,道长连夜到尚书的宅院留书一封,将张德成勾结金狗的证据一一罗列,并声称,如果他敢伸张,就将这些证据投给他的政敌,并将他们公布于众,影射是他指使,后来那个尚书果然没有再伸张,我们连忙道谢,道长又道:“他执掌刑部,我们现在不用担心他在发动官面的追辑,但是还是要小心他派出刑部捕快到各地追查,所以你们最好还是呆在这里。”

你父亲言道:“我现在离家已久,并且现在也担心官府追查到我的家乡,到时我的家人不知道情况,可能会有危险,我还是要回家一次。”

道长道:“你说的也是正理,贫道年轻的时候行走江湖,学到一点易容之术,此是微末之节,走不上正道,如果苏姑娘不嫌弃,我就将他传授给你。”

于是道长又留了三天,将易容之术传授给了阿娘,并且将各种材料如何配置也一一留书写明,晚间你父亲向道长讨教武功,杨家枪法适用于马上,丘道长并不擅长,不过他武功高于你父亲甚远,也就枪法提出了一些意见,同时也指点了吴大哥一些武功。

七天之后,我们决定起行,你父亲找王老汉和吴大哥商量了一番,将王老汉留在了吴家庄,吴大哥和吴庄主拼命挽留,不过你父亲去意已定,两人也就不再挽留,帮忙准备一些随行之物。

我们起行那天,吴庄主、丘道长、吴大哥和王老汉都来相送,王老汉跟随我们一路逃难,已经有很深感情,一直将阿娘当作女儿看待,见我们离开,忍不住热泪盈眶,我们都道有时间大家会尽快再见,没有想到那尽我们相见的最后一面,现在过去十几年,不知道王老汉是否还在人世。

丘道长倒是没有离开,在我们走时还留在吴家庄教授吴大哥武艺。

吴大哥给我们提供了一辆马车,我们化妆之后一路向常德进发,一路上,你父亲担心家人安危,向前急赶,由于我们经过改扮,又尽量不在客栈投宿,还尽量不进城,倒是没有出现什么意外,一路平安到了常德府。

到了常德府,你父亲非常紧张,担心家里出了什么意外。不过我们进城发现情况正常,并没有官兵检查和戒严,大家将心放了下来,不过阿娘知道杨家是江南大族,现在要见到杨大哥的父母家人,心理倒是非常忐忑。

我们来到杨家,门房的杨仁并没有认出我们,我们到门口,他对我们道:“老爷和主母今天到乡下去了,晚上才能回来,不知道您有什么事情?要不明天再来。”

你父亲听到,终于放下心来,道:“我是杨云,不要伸张。”

杨仁仔细看了看,认出你父亲,将我们迎进家里。安排我们饮食洗漱。我们进到家门,梳妆收拾之后,你父亲让我先休息一下,你父亲自去找兄弟姐妹说话。

在路上你父亲就介绍了他的家人,你爷爷姓杨讳名正园,乃再兴将军长子,你奶奶姓江讳名红袖。他有兄妹四人,一个弟弟叫杨宗,才十一岁,妹妹叫湘云和湘兰,十五和十三岁。特别是杨宗最小,聪明可爱,家里人都很喜欢他,不过就是好奇心太大。

听杨仁说你父亲带回一个年轻女子,你父亲的弟妹都来看望我,向特别是杨宗,向我问这问那,满脸好奇。我们正在那里说话,一个丫环过来对我们道:“苏姑娘、各位小姐、公子,老爷和夫人已经回来了,正在前厅叙话,现在有请。”

一行人来到大厅,分宾主坐定,杨夫人脸带微笑,向阿娘一直打量,你外公满脸威严,坐在主位,你父亲坐在下首,满脸平静,看见阿娘非常紧张,向我点了点头,微微一笑,阿娘当时心中一定,也自然了许多,等丫环上茶退下之后。

你外公开口道:“现在朝廷孱弱,我们淮水之北的大宋百姓都度日如年,对于苏姑娘的遭遇,我们也非常的同情,希望苏姑娘能够节哀顺变。”

等了一下又道:“既然亲家母抬爱,在大去之前将姑娘许配给犬子,当时犬子也应承了下来,我们也就应承了这门亲事,等姑娘过了丧期,我们就给你们安排婚事,湘云和湘兰你们和嫂子多沟通沟通,带她熟悉一下周围的环境,杨云和杨宗留下,我好久没有检查你们的功课啦,现在杨云回来,我要检验一下你们的功课,苏姑娘旅途劳累,夫人你先带她们先下去休息吧。”

随后你奶奶带着我们来到后院,先安慰了一下阿娘,又详细了解了一下阿娘以前的情况和路上发生的事情,取出一块玉佩交给阿娘,道:“这是我们杨家再兴将军交给他夫人的玉佩,是武穆公当年赠送给他,后来我婆婆又将它赠送给我,现在云儿也要成亲啦,就将它转赠给你,这是我们杨家长房媳妇专有之物,虽然不是非常名贵,不过是长房信物,你可要好好保管啊,将来再由你之手传下去。”说完将玉佩系在阿娘的脖子之上,阿秀将脖子上面的玉佩亮出给思南看了看,道:“将来,为娘要是看中一个儿媳,就将玉佩也转交给他,系在她的身上。”

随后一段时间,你父亲和杨宗在老师的督促下专心习武念书,你爷爷不时考较。

阿娘和湘云以及湘兰姐妹跟着你奶奶学习家族礼仪,闲事就坐上马车熟悉一下周围的环境,为了不给家里添麻烦,我们每次出门都是坐车,以免被人看见。

你父亲也很少出门,经常来看望阿娘,偶尔有他的朋友上门聚聚,应酬一下,日子过得倒是平淡,不过阿娘回想,觉得那段时间阿娘过得最是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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