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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0章

冷傲这些天很压抑。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心里的那个家伙就会杀到剑阁来,抢走自己一直努力追求的东西。

他十分苦恼,只好不停地练剑,希望能在练剑时找出解决的办法。

“二佛生天!”

冷傲一声低吼,身子微侧,手中剑芒闪烁,两剑如一剑地劈下,庞大的剑势仿佛平空降临了的巨大的不动明王,狰狞而不屑地看着渺小的石像,挥起两只手里的巨剑,朝两列三人高的花岗岩石像劈了下去。“轰轰轰”的一连串巨响,两列石像逐一从中央分成了两半,向两旁倒下,溅起不少石屑。

回归平静,冷傲猛然发现,右边的这一列石像,最后一座仍然安之若素地立在原地,显得尤其突兀。

冷傲眼里闪过厉芒,咬了咬牙,狠狠地把手里的宝剑甩了出去,随着凄厉的破风之声在石像的脸部没柄而入,接着轰然炸开,石像的上半身变成一地粉屑。

冷傲走到残缺的石像面前,看了看两座石像的缺口,眉头越皱越紧,最后缓缓叹了一口气。

“师兄,怎么了?”冷依依端着碗筷从冷锋的禅室里出来,便看见冷傲叹息的样子,心下生疑,师兄从来都是盛气凌人自信满满的人物,几时露出过这副表情!

冷傲却仿佛没听见般,摸着手里的剑,嘴里低声喃喃自语,冷依依侧耳倾听,也没能听清楚冷傲模糊的嘀咕,不由皱起黛眉,不满地嗔道:“师兄!”

“唔?!”冷傲似乎被吓了一跳,猛地执剑回身,见是冷依依,才放下剑,方才的表情一扫而光,笑道:“是依依啊,爷爷吃完了吗?”

冷依依抿着嘴点了点头,把碗筷放在一边,走到冷傲身边,皱着眉道:“师兄,你刚刚在想什么呢?人家叫你你都不理。”

冷傲脸色微变,叹了一口气,目光又落到那座残缺的石像上,道:“我的剑心动摇了…释放剑气的尺度,居然会出了这样的差错……”

冷依依扫视了一圈地上分裂的石像,然后顺着冷傲的视线看向那座只剩下半shen的石像,目光流露出一丝惊异,咬了咬下唇,“怎么会这样?师兄,一向追求完美的你不可能会出现这种失误的!”

“可它确实出现了。”冷傲收回眼神,自嘲地笑笑,然后走到冷依依身前把她拥入怀中,冷依依被冷傲突如其来的动作弄得一怔,小脸红了红,也轻轻地抱住了冷傲,只听冷傲的呼吸就在耳边,痒痒的,正想娇嗔,却听冷傲在耳边柔声道:“依依,当年如果没有爷爷,我现在可能已经饿死在了街头,不可能住在剑阁,不可能学到这世间举世无双的‘苍冥剑法’,更重要的是,我也不可能认识你了……”

冷傲的脑海里回忆起了那些虽然已经模糊却永远不肯消灭的画面,那些和野狗争夺食物,对人卑躬屈膝却只换来一口唾沫,被喝醉的小流氓殴打……曾几何时,想过自己会如今天这般出类拔萃!本来,这些充满屈辱的过去都已被自己深深地藏在了心底,再也不愿意翻起,但如今却又出现了一个人,把这些沉眠的片断唤醒!

冷依依脸更红了,抱着冷傲的手也紧了紧,幽幽道:“师兄,你还跟依依说这些干什么……”

“不,让我说完。”冷傲长长地吸了一口气,接着道,“爷爷对我的大恩,我粉身碎骨无以回报,我绝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剑阁步入没落!绝不能!”最后三个字,冷傲几乎是从牙缝里蹦出来的,异常的坚定。

“师兄?!”冷依依一听猛地从冷傲怀里抬起头,眼神里充斥着激动,看着冷傲,道,“你是不是想到办法对付那个萧月了?”

冷傲没有立刻回答,缓缓松开拥着冷依依的手,转过身看着剑阁最神秘的那处地方的方向,背过手缓缓说道:“剑阁在当今的古武界,可以说是傲视群雄,是当之无愧的英雄魁首,影响力没有任何门派可以与之抗衡!可以说,只要报出剑帝的名号,黑白两道谁也不得不给面子。剑阁人丁薄弱,不像少林武当昆仑之类的古老门派一般香火兴旺,但我们还是在众派之中声威并俱,靠的是什么?剑帝!不单单是这个令人闻之丧胆的称号,确实,爷爷的因素也占了很大一部分,毕竟爷爷的剑术,在当今已是无人能敌……但归根结底,还是因为‘剑帝’!这天地间无与伦比的神器之首!剑帝守护了冷家千余年,已经是我们冷家剑阁的守护神剑!没有了剑帝,剑阁也将沦作空壳!我……冷傲,无论如何,也不能让这种事发生!”

冷依依看着冷傲的背影,听着他声情并茂的说辞,眼睛露出了迷离的神色,呆住了。

“这个萧月……”冷傲猛地转过身用力一挥袖子,英俊的五官竟有些扭曲了,激动地看着冷依依,接着说,“无论他是谁!是否真的剑帝啸天,他都没有资格抢走剑帝!剑帝是我们冷家的,谁也无法夺走它!”

“师兄……”冷依依被冷傲的样子吓了一跳,不由自主地退了一步,面上也露出了一丝惊恐的神色。头一次,她看见一向孤傲的师兄这副模样。

“对不起,依依,我太激动了。”冷傲也察觉到自己有些情绪化了,歉然地看了一眼冷依依,仰脸闭起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气,继续道,“这些天,我一直在想这件事情,‘萧月’两个字,几乎成了我的心魔。”说到这儿,冷傲面上又闪过一丝带着自嘲意味的笑,不无讽刺地道,“说起来,我连他的样子都没见过…哼,真是个可怕的对手啊。”

“师兄,”冷依依向前走了几步,扶上冷傲的手臂,道,“他决不是剑帝啸天,我可以肯定!我的直觉告诉我,他一定是用了什么妖法,才打败爷爷的。他是个卑鄙无耻的小人!”

冷傲看着冷依依,她的眼睛里充满了仇恨,不甘,他握住冷依依的手,道:“无论他用什么方法,他确实赢了爷爷,我们没有必要为已经成为事实的过去做任何没有意义的狡辩。”

“可是……”冷依依不甘心,她太不甘心了,爷爷才是真正的剑帝,她是剑帝的孙女,这顶耀眼的光环,怎么可以就这样拱手让人?!所以,在她的内心深处,决不会承认萧月的存在,更不肯承认萧月打败了爷爷这个事实。尤其是那个萧月,居然用那种不屑的眼神看自己,不可原谅!

“听我说完。”冷傲温柔地看了她一眼,道,“我想了这么多天,总算想出了一个不是办法的办法,只是,我们需要有爷爷的支持。”

“什么办法?”冷依依急忙问道,眼里的急切几乎就要燃烧起来,小手也迫切地抓紧了冷傲的衣袖。

冷傲微微一笑,脸上挂满了自信,把自己的办法有条不紊地告诉了冷依依。

二十分钟后,听完冷傲逻辑清晰条理分明的计划,冷依依睁大眼睛沉吟了半晌,眼睛亮了起来,激动地抱住了冷傲,在冷傲脸上吻了一口,道:“师兄,你真是太聪明了!”

“只是,爷爷那边……”冷傲不无担心地说道,眼角却始终瞟着冷依依的表情。

冷依依拍了拍胸脯,信誓旦旦地道:“爷爷那边,交给依依就好!”说着,冷依依撅起小嘴,“爷爷要是不答应……哼,我就不理他了!”

冷傲点了点头,又把冷依依拥入怀里,嘴角露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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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黎,在这座繁华的时尚之都,夜晚比白天还要迷人。

夜晚容易让人疯狂,让人沉沦,让人忘记一切去放纵。

五颜六色的灯光为巴黎的街道增添了不少奢靡的气息,在这个地方,明星、模特并不难遇到,星探更是多不胜数。

来来往往的各式车辆看似拥挤,却又井然有序。

“雨诗,”红灯亮起,萧芊芊在这空隙,随意地问道,“被笑天耽误了你的童年,以至于你也没上过多少时间的学校,现在突然跑到巴黎来上学,会不会感到不习惯?”

端木雨诗歪着脑袋想了想,微笑道:“有点儿吧,不过,我并不埋怨。和笑天在一起的日子,是雨诗最美好的童年回忆了。”

萧芊芊一直看着前方红灯下的数字,并没有注意端木雨诗在说“笑天”两个字的时候,眼里闪过一丝很明显的不自然。

“啊!”端木雨诗突然惊叫一声,原来她正想摸摸平时都站在肩上的火儿,却发现摸了一个空,“我把火儿忘寝室里了!”

“火儿?”萧芊芊疑惑地看了端木雨诗一眼。

端木雨诗吐了吐可爱的小舌头,道:“是笑天让我照顾的一只鸟儿,很可爱的,它的名字就叫火儿。”

端木雨诗这一天一直在烦恼要不要把萧月的事情跟萧芊芊说,根本没有心思和火儿玩,火儿在烧完了两套精装版的《巴黎家居设计鉴赏》后,实在是无聊的不行了,干脆地躲进了端木雨诗为它准备的小鸟巢里呼呼大睡。

不知什么时候,睡觉成了火儿除了吃以外最大的乐趣。

“笑天养的鸟?”萧芊芊露出一丝吃惊的神色,然后若有所思地点着头道,“这倒挺有趣的。笑天一向喜欢与众不同的东西,呵,我都想看看我这儿子养的鸟会有什么特别之处了。”

那真是太特别了!端木雨诗心里叹道,随便吐口唾沫都可以把一座摩天大楼烧成灰烬的鸟儿,实在是太特别了。

忽然,把目光移开的端木雨诗看到了一个似曾相识的身影,是个身材娇小的女孩,正微低着头,迈着缓慢的脚步一步一步地从车辆间穿过。她的神色一片冰冷,没有一丝表情,步子很慢,但让人感到一丝诡异,因为她走的样子看起来明明是直线——那些车辆之间的空隙很明显不是的。端木雨诗定睛看了看,不禁微微张开了小嘴,她分明看到了,那个女孩的脚刚迈出两部车头尾的缝隙,踏下时就已经在另一列车的缝隙边上了。

“是谁呢……”端木雨诗歪过小脑袋微微皱眉想着,突然,那个女孩微微侧过头,看了自己一眼,极其冰冷的一眼!

端木雨诗顿时身子一颤,整个人都呆住了,接着,她感觉到了背脊上一片冰凉,竟已冒出了冷汗!

“琪…琪拉拉……”端木雨诗低下头睁大着呆滞的眼神细声喃喃地念道,然后猛地抬头忘去,那个娇小的身影已然消失。

没错,一定是她……端木雨诗暗忖,那副明明可爱得像洋娃娃却又冰冷得像杀手的脸蛋,不是琪拉拉是谁?

“怎么了?”萧芊芊这回发现了端木雨诗的神情有些许不自然,疑惑地问道。

“啊,没有…”端木雨诗急忙笑了起来,掩饰了一下,甩开刚才那个可怕的眼神,一边转移话题道,“伯母,我们到底去哪儿啊?”

“参加一个聚会。”萧芊芊微笑着道,“伯母带你去认识一些伯母的好朋友。”

“聚会?”端木雨诗疑惑地看着萧芊芊,听到后面一句顿时觉得有点奇怪的味道,小脸颊飞上连朵淡淡的红云,略带娇嗔地道,“伯母……”

“呵呵…”萧芊芊笑了笑,此时绿灯已经亮起,她慢慢踩下油门,一边调笑道,“我们家的小雨诗不好意思啦?放心啦,他们早就知道你这‘维也纳的东方公主’是我的准儿媳妇,也很想见见你呢。”

“那都是谁呢?”端木雨诗抛开害羞,小心翼翼地问道。伯母的好朋友……也不可能是普通人物吧。

萧芊芊满足了小儿媳的好奇心,道:“一个小型的私人PARTY而已,人并不多的。你大概认识吧,嗯……瑞根.米勒,就是拿下金像奖所有提名的那部《女人应该骄傲》的导演,比尔.罗伯茨,他你一定知道的,世界著名的时装设计师,去年跟我赌二十一点输了,加盟了龙氏,签了五年的约呢;还有米歇尔.罗卡,你妈肯定跟你说过,意大利法拉利集团的老总,虽然已经六十多岁了,但从外表你绝对看不出来,前天他还到阿尔卑斯玩蹦极!真是个可爱的老家伙。还有卡门.卫丁,这个名字你也应该熟悉,他是世界环境保护协会主席!前年你去加州演出的时候他不是还让你给他签名了吗?就是那个大胡子老头。唔,还有三个人,马克思. 怀恩道夫,莉纱.拉文和汤姆.沃尔顿,这三个人你都认识吧,他们也是你妈妈的好朋友。”

“嗯…”端木雨诗点了点头,那三个人自己的确知道,马克思是国际知名的外贸律师,收费高得吓人,莉纱是母亲的好朋友,同时是巴黎最大的连锁洗衣店“白色”的老板,至于汤姆,她根本连想都不用想,现在世界各地几乎都能看到汤姆大叔露齿憨笑的广告牌子,沃尔玛集团现任总裁,世界和平亲善大使。

端木雨诗并不紧张,和帕格尼尼一样9岁就登台演出的她早已习惯了任何场面,更何况只是一个并不正规的私人聚会。

萧芊芊赞赏地用眼角瞥了一眼端木雨诗,嘴上的微笑似乎永远不变,道:“我本来也想邀请罗纱的,但是我担心她来会跟我抢女儿,我现在更觉得我的决定明智了,对吧,雨诗?”

“……”端木雨诗哭笑不得,难道自己还能很干脆地甜甜地说“是”?

“呵呵!”萧芊芊捂嘴笑了起来,道:“伯母骗你的,你妈妈拉着你姐姐去德鲁奥拍卖行了,今晚有一幅油画是她一直想要的……对了,说到你姐姐,你见过她了吗?”

端木雨诗脸色一黯,淡淡道:“我已经很久没见过姐姐了…自从…爸爸和妈妈分手以后,我和姐姐就几乎没有任何联系。”

是啊…姐姐,这个词已经很久没有出现在自己的脑海里了。端木雨诗突然觉得鼻子有些酸楚,搬进笑天家之前,也就是父母还没有离婚以前,自己一直是很粘姐姐的。姐姐比自己大四岁,当时也只有十岁,明明还是可以痛快撒娇的年纪,可是姐姐却已经很自立了。

那些已经封存已久的记忆突然在这时被打开了,一幕接着一幕在脑海里仿佛幻灯片似的播放着:姐姐的生日和自己是同一天,每次过生日的时候,姐姐会把奶油涂在脸上逗自己开心,爸爸和妈妈抱着自己和姐姐不停欢笑;睡觉的时候,爸爸抱着自己,妈妈抱着姐姐,在大床上说着悄悄话,那种感觉是那样的温馨;还有露营时,妈妈做的蛋糕总是很难吃,每次都只有爸爸一个人把自己和姐姐偷偷塞进他手里的一起吃下去,然后和姐姐一起甜甜地告诉妈妈很好吃……

至今,她还不明白,父亲和母亲明明互相爱着对方,为什么要分手呢?

萧芊芊看着眼神迷离的端木雨诗眼眶已经泛起了泪光,不由轻轻叹了一口气,轻声说了一句:“Comme c’est regrettable…”(真遗憾…)便不再说话了。

她看出来了,这个小丫头一直把自己沉浸在对笑天的思念里,其中有一部分原因,也是在逃避。

“伯母…”端木雨诗吸了吸鼻子,泪光莹莹地看着萧芊芊,问道,“您知道当初我爸妈为什么要离婚吗?”

萧芊芊沉默了一会,淡淡道:“伯母也不知道。伯母只知道,那真的是一件让人感觉十分遗憾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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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月神色不变,依然一片冷漠,仿佛在这个世间,没有任何值得关注的东西。

罗恩紧咬着牙根,发指眦裂地看着沙加,沉声问答:“那个家伙……那个该死的混蛋……到底是谁?!”

尽管罗恩的声音并不大,但却让人觉得他仿佛是在咆哮。

沙加没有立即回答,他闭起眼睛沉默了数秒,然后缓缓道:“索加…这是他的名字。他,是我的孪生兄弟。”

“你!!”罗恩猛地伸出铁钳般的双手抓起沙加的衣领,死死地瞪着沙加。

“放手!”沙加的八个仆人异口同声地怒喝道,同时已经做出了攻击的预备姿势。鲁加正好这时也醒了过来,见到这一幕,微微一愣,旋即睁目怒吼着就要扑过去,但被迪加不留痕迹地制止了。

萧月轻轻叹了一口气,淡淡道:“罗恩,放手。”

“可是……”罗恩回过头,眼眶里闪烁着一片浑浊的晶莹,手松开了一些,却没有全部松开,他咆哮着说道,“他们都是一丘之貉!”

萧月冷冷地看着罗恩,道:“放手。”

“……是…”罗恩绝望地看着萧月,半晌,他抽搐着吸了一口长气,缓缓松开了手,身子仿佛失去了所有力量一般,慢慢跪了下去,两只粗壮的手臂撑在地上,不住的轻颤着,寂静的夜里只剩下了他急促的呼吸声,隐隐还能听到一丝压抑的哽咽声。

月光下,罗恩的影子拖得很长,很长。

萧月被冰冻的心一颤,他能感觉到罗恩现在彻骨的悲痛,那种感觉,似曾相似。

“怎么了,月?”梵加敏锐地看到了萧月的眼神出现了一丝迷茫的色彩,不禁问道。

萧月摇了摇头,道:“把他弄回来。”

“…嗯。”梵加迟疑地看了萧月几眼,才答应一声,雪白的绒尾再次伸长,把罗恩卷了回来,这次却没有把他摔在地上,而是轻轻地放了下去。

萧月漠漠地看了他一眼,罗恩用力地压着头,不让任何人看到他现在的样子。

沙加整了整被罗恩弄乱的领子,并没有恼怒,反而歉然地看向萧月,道:“我对我的家人向您的部下做出的事感到非常的抱歉。关于索加……他是我们家族的耻辱,我并不愿意提起他。只是,现在看来,我却不得不这么做了。”

罗恩终究是尖刀头号杀手,方才把心中一直压抑着的痛苦悲愤发泄出来,此时已经恢复正常,终于抬起头来,只是脸色有些铁青。

萧月轻轻点头,示意沙加说下去。

沙加的眼里飞快地闪过一丝愤恨,缓缓道:“索加是家族的叛徒。十五年前,他离开了家族,没有告诉任何人,他去了哪里。刚开始的时候,我也并没有在意,以为他只是出去旅行……可是,不久之后,我陆续收到消息,索加不顾各族之间的协议,在其他氏族的地盘毫无顾忌的猎食,引起了他们的强烈抗议,对家族的影响极其恶劣!可是,作为他的兄长,我有义务照顾他……”说到这里,沙加叹了一口气,才接着道,“但是,我却发现,他的行为已经完全背离了我们密党一族的宗旨了。我们密党一族是高贵,优雅的堕落者,从来不做任何淫人妻女的事。也许你们不相信,但事实确实如此。可是他,索加,我曾经最亲爱的弟弟,居然以此为乐趣!”

罗恩听到这里,脸色更加阴霾,冷冷地看着沙加,但没有说一个字。

“当我找到他的时候,我试图劝戒他,但是,我没能成功。他告诉我,他加入了‘世界’,与家族再没有任何瓜葛,他所做的一切,组织也为他开脱了。您应该知道吧,这个标榜正义的组织……”

“等等。”萧月打断了他,微微皱眉,道,“你的意思是说,他加入了‘世界’以后,就没有继续犯事了,是么?”

“是的。”沙加点了点头,继续道,“索加抛弃了血族的尊严,放弃了密党一族的血统,他甚至几次透露了血族的据点给教廷。因为他,我们家族也被几个氏族的人所敌视。许多族人都想杀掉他,只是怎么也找不到他,也没有任何线索。您知道,‘世界’是最隐秘的组织之一,而且十分强大,要得到他们的情报,实在很困难。”

“说了半天,还是没线索。”梵加不满地嘟囔道。

“是的。”沙加无奈地笑道,“我们的确没有索加的线索,如果有,我会是第一个想干掉他的人。”

萧月出乎意料地问了一句:“为什么?”

梵加和罗恩同时看向萧月,眼里尽是不解。

沙加只是微微一怔,随即微笑着答道:“为了家族的荣誉。”

萧月沉默了一会,淡淡道:“那么,我们,会帮你杀死索加……作为德古拉之矛的回礼。”

沙加似乎早就预料到了萧月会这么说,丝毫没有觉得惊讶,优雅地笑道:“我代表家族感谢您。”

说完,沙加慢慢地仰起头,看着柔和的银月,缓慢的音节从嘴里发出,却是萧月也听不懂的音符。

接着,沙加的面孔上露出了一丝痛苦的神色,他紧咬着牙齿,微微抽搐着。

他的身上传来了骨骼蠕动的声音,沉闷得让人难受。

“主人…”冥加不无担忧地靠近了沙加。

沙加推开了他,然后抓住血红色披风的一边,用力一拉!

披风里的礼服前面,也就是在沙加的胸口,露出了一把沾满鲜血的勉强能看出是银白色的长矛的尖端,鲜血不住地往下滴,礼服已经被绞得乱七八糟,丝毫没有优雅可言了。

“嗯!!”沙加闷哼一声,另一只手抓着长毛的尖端狠狠一拉,长矛带着一串血箭被拔了出来,在月光下看去,充满了邪恶诡异的气息。

“呃!”梵加露出一丝厌恶,转脸对萧月道,“月,我先说好,那东西如果丢过来,我可不接!”

萧月没有理它,看着闭着眼睛喘着粗气的沙加,长矛上的血开始顺着沙加握着它的手往回流去,滴在地上的血也开始往沙加的方向流动,不一会的工夫,所有的血都汇集在了沙加的胸口处的伤口,慢慢地回流,然后伤口也渐渐恢复,连破损的礼服也恢复了原样。

除了沙加原本苍白的面孔变得比先前更加苍白外,从外表看去,沙加几乎没有任何变化。

梵加睁大了眼睛,嘴里喃喃道:“果然是‘血族’哩……”

沙加把披风一卷,恢复了最初的装扮,脸上的微笑显得有些无力,把手里的长矛往前一递,道:“如您所见,这就是德古拉之矛,您收下吧。”

“主人……”

“主人!”

“主人,这……”

除了迪加外的八位仆人不甘心地叫着,虽然明知道不可能扭转眼前的事实,但要他们一言不发地看着家族之宝被外人拿去,他们也做不到!

只有迪加,平静地看着这一切,没有任何表情。

“住嘴!”沙加冷冷道,“我的决定,没有人可以改变!”

鲁加紧紧地咬着牙,丑陋的面孔显得更加扭曲,从齿缝中蹦出低沉的音节:“畜生…要是我再强一点…”眼睛竟流出浑浊的泪来。

“……唔。”萧月狭长的双目闪过一道流光,缓缓迈起步子走了过去。

穿过沙加的九位仆人,除了迪加以外,其余八位或是冰冷,或是不甘,或是阴狠,或是狰狞的目光紧紧地跟着他,鲁加更是恨不得用目光把萧月撕裂。

萧月丝毫没有在意,走到沙加面前,接过德古拉之矛,扫了一圈,矛很长,大概两米五,流线型的矛尖隐隐泛光,显得十分锋利,整支矛都雕刻着古朴的荆棘花纹,握在手里很合手。

沙加把德古拉之矛交给萧月时,眼里很隐蔽地划过一道复杂的精光,一闪而逝,脸上的微笑没有改变,依然显得十分得体。

萧月虽然总是半合着眼睛,显得一副散漫冷漠的样子,但眼神却依然敏锐地捕捉到了沙加的那一瞬间的变化。

果然,他很快就感觉到了从德古拉之矛突然涌出的一股疯狂的邪气,奔涌如注,像是饥饿的猛虎突然遇到了食物般朝萧月的身体里钻去。

萧月笑了,很淡薄的笑,却是嘲笑。

他的身体被冰封莲花咒这世间最仁慈最圣洁的咒法所封印,区区邪气,焉能做怪?

当那股邪气雄赳赳气昂昂地涌进萧月体内时,遇到的却是让它们胆战心惊的天敌,佛气。

这股邪气毕竟也是几千年的的遗留物,俗话说老而不死便成精,这邪气也算懂得知难而退的道理,毫无悬念的,立刻急流勇退,又钻回了德古拉之矛,再不敢动弹半分。

梵加是上古大灵兽,对邪气更加敏感,这时已是一副攻击的姿态,獠牙毕露,冷冷地瞪着德古拉之矛,连眼珠都变成了黑色。

萧月淡漠地看着沙加,在他的眼神里看到了一丝被掩盖得近乎完美的紧张。

良久,萧月淡淡一笑,没有任何意味,如同笑容一般淡漠的道:“谢了。”

萧月转过身,慢慢地迈出脚步,一步一步地离开了。

罗恩冷冷地扫视了十位血族一圈,冷哼一声,也跟上了萧月的步子。

梵加不满地哼了一声,道:“月,为什么不杀了他?”

萧月反问道:“为什么要杀他?”

梵加不理解了,一副极不忿的样子,道:“他欺骗了你啊!”

“也不算。”萧月轻轻摇头,淡淡道,“沙加很精明,他拿准了我不想多惹麻烦,所以做了这个不大也不小的手脚。如果我被那股古怪的邪气控制了,那么对他是额外的收获,如果我安然无事,他也不会有什么损失。”

“不会有什么损失?”梵加不解道,“他们不是损失了德古拉之矛么?”

“你没看出来这德古拉之矛已经和普通的矛没有多大的区别了么?它的力量已经耗尽了,所以那股邪气才会这样焦急。”

萧月这时已经看到了小蝶,她正甜甜地笑着朝自己飞来,背后巨大的蝶翼在空中留下一条白色的轨迹,在紫色的夜幕下如同流星。

梵加其实也不是不明白,它只是懒得思考而已,萧月一说,它立刻就想通了,也不再打扰萧月,扭过头对一脸铁青的罗恩道:“小子,你今天真是太冲动了。”

罗恩冷冷答道:“我知道。”

梵加对罗恩的回答有些意外,叹了一口气,道:“今天要杀死那几个血族,并不是难事,只是,这并不值得。别人已经答应把那把烂矛给我们,也没有对我们提什么过分的要求,杀掉他们于情于理都不合适。”

“可是……”罗恩面上浮现了恨恨的表情,咬着牙道,“他们是血族!”

“无论他们是什么,”萧月把小蝶抱进怀里,看着她的脸,话却是对罗恩说的,“对我来说,只有该不该杀的区别。”

顿了顿,萧月冷漠的目光才移到罗恩身上,淡淡道,“而且,我不想把本就不平衡的天平,弄得更加倾斜。”

“人类的心胸果然是狭隘的,”梵加感慨道,“对于异族,终是只有赶尽杀绝。”

罗恩沉默了,半晌,罗恩低下头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低声道:“老板,我知道了。”

萧月没有再理他,修长的手指抚在怀里仰起那张精致的小脸上,慢慢地从左边的眼角一直抚到右边,然后轻声地,仿佛还带着一丝轻柔地微笑,语气也若有若无的透着一股莫名的忧伤,说道:“你哭了么?”

小蝶抿起嘴唇,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只是静静地看着萧月的眼睛。

萧月的眼睛,又一次陷入迷离。

“是为了我么?为什么呢?我…不需要别人的眼泪,永远不需要!”

萧月说完,俯身在小蝶的眼睛上轻轻吻了一下,道:“以后,不许再为我流泪。”

小蝶点了点头,甜甜地笑了。

萧月拿出那把‘朱红之泪’取了出来,交给小蝶,淡淡道:“以后,这把剑就交给你了。好好待它,它会是你忠实的朋友。”

小蝶有些错愕地看着手里的布满堇色花纹的红色短剑,嘴里发出疑惑的音节:“咿咿…”

萧月明白她的意思,淡淡一笑,道:“灵蝶是最美丽,最优雅的生物,不要用它们来杀戮。”

“咿!”小蝶笑了,笑得很开心,还把剑拔了出来,像模像样的舞了几下,却丝毫没有任何凌厉的架势,仿若一个调皮的精灵在月下翩翩起舞。

萧月看着满脸欣喜的小蝶,脸上慢慢浮起了淡淡的笑容。

梵加却是在看着萧月,萧月的那一抹微笑,让它不禁在心里叹气。它不知道,什么时候,萧月的笑容,可以不在这样沉重。

其实,梵加是很希望可以一直陪在萧月身边的。

从它第一次见到萧月起,它就很喜欢这个孩子。

是的,对梵加来说,萧月就是一个孩子。不管过了多久,一千年,还是一万年,他始终只是个孩子,一个性格孤傲冷漠,所以孤独寂寞的孩子。

龙神把它选作为他的使役神的第二天,他就把它送走了。

“我喜欢安静。”

他这么说。

梵加却明白,他还是担心轩辕宸奂的,所以让自己去守护他。

当然,他所说的理由也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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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萧月他们的身影越来越小,沙加的脸色变得更加苍白,咳嗽了几声,苦笑地摇着头,叹道:“亲爱的撒旦啊…我这么做到底对不对呢……”

迪加优雅地笑着,看了一眼萧月的背影,对沙加道,“主人,我想…您的决定一定是对的。”

“迪加!!你这个混蛋!!”鲁加怒喝一声,抡起沙锅一般大的拳头毫不留情地狠狠朝他打去,“如果我们齐心协力地保护主人,怎么会让那个白发小子这样羞辱密党一族!”

迪加轻易地握住了鲁加的手腕,一翻,把鲁加掀倒在地,叹了一口气,无奈地对看着自己的其他几位仆人道,“难道各位认为,我们一起上,会有机会吗?先不说隐藏在那个年轻人瘦弱的身体的那股庞大的气息,就是他肩上的那只古怪的……动物,我都没有把握。”

“你放屁!”鲁加狼狈地爬起身,拍着披风上的尘土,狠狠吐出一口唾沫,大声道,“九个血族亲王出手,就是教皇都得退避三舍!难道他……”

突然,鲁加的声音偈然而止,脸色变得异常难看。

迪加耸着肩,淡淡道,“鲁加,你会用俗语了,真是不错。”

玛加眼神变得无比严肃,道:“迪加,你的意思是说,他的实力比教皇还可怕?”

其余几人也露出了深思的神色。

“我没那么说过。”迪加轻笑道,但这个笑容看起来绝不轻松,“那只是我的感觉。”

“迪加的左眼是血族仅剩的唯一的透视血瞳,他没有看错。”沙加喘了几口气,叹道,“如果他愿意和我们合作,要想复兴密党家族,也不是什么难事了。”

几位仆人,包括鲁加,都陷入了沉默。

沙加不再说话,转过身,走到那片城堡的废墟前,咬上自己的石头吐出一口鲜血,鲜血落在那片废墟上,顿时血光大作,咔啦咔啦的声音沉闷而又缓慢地响了起来,接着越来越快,最后“哗——”地长响,黑色的城堡焕然一新地再次耸立在这片荒原上,森冷而诡异的气息,开始在空气中弥漫。

艰难的铁链声缓缓响起,城堡的铁门慢慢放了下来,沙加迈着有些虚弱的脚步走了进去,接着,九位仆人也紧跟在沙加的身后消失在城堡里。

“咔啦咔啦咔啦……”又是一阵铁链的运转声,铁门像是极不情愿地又闭了起来,与此同时,无数的蝙蝠从城堡四面的窗户飞了出来,汇成了一道禁闭的黑幕,把城堡围在了中间。

今夜,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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梵加正沉浸在思绪中,忽然,它发现萧月的微笑消失了,脸色又归于了一片冷漠。

它立刻竖起耳朵,果然,听见了四个极轻的脚步声。可以把脚步放得这么低,决不是普通的高手。

不过,也是相对于普通人而言罢了。

“月,”梵加轻声道,“要我杀了他们吗?”

萧月轻轻摇头,淡淡道,“杀鸡焉用牛刀,罗恩和小蝶,就够了。”

“可是罗恩……”梵加一怔,银色的大眼睛露出一丝疑惑,“他现在的状态,行吗?”

“我能行!”罗恩这时吼了一声,把梵加吓了一跳。

“你能听见我说话?”梵加也没顾着追究罗恩吓唬自己的责任,而是略带惊讶地扭过头看着他。

罗恩僵硬着脸点了点头,道,“我的力量似乎恢复了一些,我也能感觉到,除了我们以外,有人在向这里靠近!”顿了顿,罗恩撇开脸,道,“不过,我感觉不出数量。”

“已经很好了。”梵加叹了一口气,“你确定你行?”

罗恩回过头,盯着梵加,一字一句道,“我需要发泄!”

梵加也看着罗恩,良久,点了点头,“好吧,别死了,小子。”

萧月把小蝶搂在怀里,手指轻轻拂过她手里的朱红之泪的剑身,登时,剑身上覆住了一层淡淡的白色幽光,接着他俯身凑到小蝶的耳边,在她的耳珠上浅浅一吻,然后轻声嘱咐道,“等会用这把剑,听我的话,杀了那几个人。不过,不要受伤。”

“咿!”小蝶毫不犹豫地点头。

萧月对她淡淡一笑,直起身,随手拂开了挡在眼前的一缕白发,看向脚步的方向,静静地站着。

“看来,你确实比一般的佣兵要强上一些。”

一把骄傲而又带着一丝轻蔑的声音,在空旷的草地上响了起来。随后,一个身影缓缓从空气中“钻”了出来

来人顶着一头的披肩金发,有着一副刀削似的轮廓,高挺的鼻梁,蓝色的眼珠,嘴角微微上扬,带着一丝轻蔑的微笑。他穿着一身白色的教廷武士服,身材修长挺拔,上身的中央是一个延伸到四边的红色十字,异常的醒目。腰上别着一把装饰华丽的长剑,上面用金线勾勒着优雅的郁金香花纹,还有两颗鹌鹑蛋大小的红宝石。

他仔细地看了一眼萧月,萧月的样貌让他不禁震撼,但看到萧月的白发时,他忍不住露出了一丝轻蔑,不怀好意地看着萧月,道:“小子,你长得的确不错,只是,可惜你生了一头白发。主果然是公平的,不会赐给任何人完美。”

说着,他又看向萧月怀里的小蝶,眼里掠过一丝惊艳,随即变成了痴迷,讶道:“看来,我不得不收回刚才的话。主,还是会有所偏爱的。小姐,我发誓,我从没见过有女人可以完美得如你这般的!”顿了顿,他又盯住萧月搂着小蝶的手,叹了一口气,道,“可惜,你没有早些遇上我……可惜,太可惜了……”

萧月的眉头轻轻一皱,梵加看在眼里,心下已然明白,这个人已经罗嗦得让他开始厌烦了。

萧月冷冷地看着他,道:“另外三个人,也出来吧。”

男人一愣,脸上露出了惊讶的神色,道:“你居然连其他三个人都发现了?我还以为是因为我最差,被你听到了脚步声,看来,你的确不是普通的佣兵,连教廷的‘隐气术’都能破解!”

“无聊的伎俩……”梵加低声嘟囔了一句,不屑地看着来人。

“好吧,”男人一挥手,大声道,“伙伴们,你们还等什么?!”

他话音一落,其余三个和他一样服饰的人也从空气中‘钻’了出来,只是位置比这个男人更后一些。

“巴顿.卡帕林,”三人中央的光头彪形大汉沉着嗓子道,“教廷圣堂十字军中尉。”

巴顿的肤色比较黑,身量很高,比第一个男人高了几乎两个头,身后别着两把巨大的圆棰,看样子是他的武器。不过,更引人注意的是,他的额头中央留着一个“X”形状的伤疤,触目惊心的血红色十分醒目。巴顿的眼睛很小,眼窝深陷,没有眉毛。他的嘴唇很厚,嘴角微微下垂,很明显他不喜欢说话。

萧月淡淡地看了他一眼,眼睛微微眯了一下。

他的穿着和他很不协调,有些不伦不类。

巴顿左边的高大栗发男子冷冷一笑,道:“虽说你本没有资格知道我们的名字,但既然巴顿都说了,我也不妨给你这个殊荣。”说着,他傲然地看着萧月,道,“左拉.迪克.金,记住这个名字,它将使你永生难忘。”

最后一个男子和左拉一样是栗色的头发,但身形比他要瘦一些,身材也矮了几分。他的脸上挂着优雅的微笑,眼睛很小,眯成了一条细缝,看起来十分平易近人。他拍了拍左拉的右肩,略带谴责地说道,“左拉中尉,注意你的语气,萧月先生并不是我们的敌人,没有必要这样针锋相对。”

左拉看了一眼肩膀上的手,脸上竟闪过一丝恐惧,讪笑一声,道,“Only a joke! 请别太介意,马克上尉。”

“那就好了。”马克微笑着点了点头,收回了手,接着往前踏了一步,右手扶胸正式地鞠了一躬,十分得体地笑道:“萧月先生,很抱歉引起了你的困扰。我是马克.提拉,教廷圣堂十字军上尉,很高兴认识你。”

“我并不高兴。”萧月淡淡道,“我十分讨厌,别人跟踪我,甚至监视我。”

马克的眉头微微一皱,似乎没有想到对方这么不给面子。自己身为圣堂十字军上尉,除了比自己级别高的军官以外,走到哪里别人不是必恭必敬甚至小心翼翼的伺候,哪曾遇到过萧月这样丝毫不把十字军放在眼内的主?

马克还没说话,第一个出现的男人先上前叫了起来,“白发小子,你把你自己当成什么玩意?居然这样跟上尉大人说话?我,圣堂十字军少尉吉姆.格林,要跟你决斗!”

梵加实在不耐地撇过了头去,叹道,“月,把他们杀掉吧,我实在受不了了。”

梵加这句话没有使用专门和萧月沟通的声线,音量也不小,所以在场的人都听到了。

马克的眉头微蹙,眼里飞快地掠过了一丝冰冷的杀意,但一闪即逝,耸了耸肩,一副并不在意的样子。

“不自量力的生物。”左拉轻蔑而不屑地摇了摇头,根本不把梵加的话放在心上,带着同情地看着萧月,“看来,你们东方一直落后不是没有原因的。”

巴顿没有说话,只是上身微微前倾了一些,冷冷地盯住萧月,双手抓住了身后的圆棰。

吉姆显然是最沉不住气的,“锵!”的一声把剑拔了出来,带着寒光的剑刃指着萧月,冷冷道,“放开你怀里的女士,在得到我的认可前,你没有资格碰她!”

“别冲动,吉姆。”马克拍了拍吉姆的肩膀,轻声细语地说道,“主告诉我们,冲动是魔鬼。”

吉姆看了看马克,微微犹豫,又把剑塞了回去,瞪了一眼萧月,冷哼一声,往后退了一步,站在马克的后面。

很明显,马克是四人中的带头人,他的军衔也是最高的。

萧月淡淡地看着马克,并没有立刻让蠢蠢欲动的罗恩和一脸迷茫的小蝶动手,他对于教廷这一举措还是有些好奇的。

“月,你不生气么?”梵加促狭地笑着,用只有萧月听得见的声线道,“那两个小子的话很猖狂呢。”

萧月轻轻摇了摇头,这也是梵加预料到的反应,弱者的蔑视和挑衅本就十分可笑,更何况以萧月的性格,恐怕是直接无视了。

“我想,你也很好奇我们跟着你的原因吧。”马克淡淡一笑,眼睛弯了起来,像两只月亮,“其实,我们并没有恶意。作为直接对裁判所负责的我们,有着监督临时为教廷服务的人员的义务,以及,对这些人的做法是否合乎教廷规则做出判断。”

裁判所……萧月心里掠过马克提起的这个名字,他已经明白这些人为什么要跟踪自己了。

“德古拉之矛,是邪恶的血族劣迹斑斑的罪恶邪器,教廷一直希望能够把它收回封印,以防止血族再次肆虐人世的可能。”马克微笑地看了一眼萧月手里拿着的德古拉之矛,继续道,“教廷曾经四次围剿这座黑暗城堡,但是都以失败告终,不得不说,黑暗城堡的邪恶力量的确十分强大。也因此,教廷发布了这个任务,希望世界上有能以人类安危为己任的能人异士能够攻破这个可怕的壁垒,也允诺将给完成者丰厚的报酬。开始时,由于任务奖励的吸引力,许多佣兵趋之若鹜地接受了任务,可是,很遗憾,没有一个人能活着回来。而你,”马克睁开眼睛看着萧月,脸上的笑容依然不减,“是第一个,取回了德古拉之矛,更没有任何伤痕的佣兵!”

“我很想说,你十分幸运,不过,萧月先生,你不觉得……”顿了一顿,马克眼睛眯了起来,脸上的微笑冷了几分,“这很难让人相信吗?”

果然。萧月心里暗叹,这些裁判所的走狗还是和几个世纪前一样没有任何分辨力,充满了贪欲!

“而且,”左拉依然是一副轻蔑的表情,冷冷笑道,“就凭你和那个只有一只耳朵的废物两个人……能比教廷的神圣骑士和金甲武士还要强大?可笑!”

吉姆把目光从小蝶身上移开,嫉妒地看着萧月,道,“劝你还是老实一点,跟我们回裁判所接受调查吧!至于德古拉之矛,我们马克上尉会帮你递交给教皇陛下的,不需要你再操心了!”

马克只是看着萧月,微笑不变,微眯的眼睛露出些许寒光。

巴顿的眼珠移动了两下,看了左拉和吉姆一眼,微微皱起眉头。

“小鬼,不要太嚣张了!”一直冷眼旁观的罗恩终于忍不住了,冷声喝道,“就凭你们四个,就想留住老板?你们的脑子里是不是只有屎?!”

“放肆!”吉姆最先沉不住气,拔出剑就朝罗恩扑了过去,这一回,马克没有拦他。

“来得好!”罗恩早就想动手了,见吉姆发难,心里涌起一阵兴奋,颤抖着声音低吼着,“‘冷血席巴’,将在今天复活!”

吉姆的剑术只能说一般化,使出都是一些基本的刺、挑、扫、劈的动作,并没有什么真正的剑术技巧。所以,对吉姆当胸刺来的一剑,罗恩看都没看,一只大手就打了开来,与此同时狠狠地挥出一拳击向吉姆的脑袋。

吉姆侧头一闪,躲开了这致命一击,心里暗惊,本来想试试这个废物的身手,没想到居然技高如斯!无论是速度,力量,都已经达到十字军尉级了!

罗恩一拳击空,并没有停下,一个重重的膝撞就朝吉姆的小腹攻去,吉姆又是一惊,慌忙叉手抵挡,于是被撞了一个凌空大空翻,勉强才蹲在地上稳住了身形。

“呸!”罗恩狠狠吐了一口唾沫,不屑地俯视着吉姆,道,“垃圾!”

吉姆捂着刺痛的手指,一时之间竟没法站起,只是他的眼里,竟流过一丝嘲弄。

接着,罗恩指着马克,挑衅道,“小子,你似乎是这里军衔最高的吧?告诉你,就十字军里,大校以下的级别对我来说跟他没什么区别!”说话时,他又指了指吉姆。

马克脸上闪过怒色,饶是他再能隐藏情绪,也受不了如此蔑视,一直插在口袋里的手不由伸了出来,眯起眼睛,冷冷道,“看来,阁下似乎对十字军有一定了解…想必阁下也明白,对于任何挑衅十字军的人,会有什么下场吧?”

“够了,罗恩。”萧月对罗恩的表现比较满意,拍了拍他的肩膀让他先退下,这让罗恩有些受宠若惊,虽然并没有尽兴,但还是听命地点了点头,朝马克冷哼一声才退了一步,却依然瞪着马克,眼神充满挑衅。

马克没有理会罗恩,也没有把吉姆扶起,只是看着萧月,不知道这个一直没有说过几句话的家伙想说什么。

萧月微眯了一下眼睛,淡淡道,“本来,我跟你们走一趟也没什么,我最近很闲。”

“哦?”马克先是一喜,但立刻冷静了下来,问道,“萧月先生,那个‘本来’是什么意思?”

萧月轻轻摇头,对梵加使了一个眼色,梵加先是疑惑,随即立即会意,身上的毛发开始慢慢变黑,嘴角末端的獠牙也露出了嘴唇,银色的眼珠慢慢退色,逐渐变得漆黑如夜。萧月轻吻了吻小蝶光洁的额头,松开手让小蝶站到身后,把德古拉之矛交给了她。

看着德古拉之矛,马克的眼里掠过一丝贪婪。

萧月看着面露不解的马克轻蹙起眉头,冷冷道:“可是,你们的跟踪和监视,让我很讨厌,也很生气。”

“什么意思?”马克心里生出警觉,紧紧盯着萧月。

“所以,你们必须付出一些代价…”

萧月飘渺的声音似从天外传来,马克只感觉紧盯的萧月的身体毫无征兆地消失了,下一刹那就出现在了左拉面前。这让马克惊讶万分,没想到在自己目不转睛的注视下,也无法看到萧月的任何动作,心里对他的评价顿时又高出几分。

左拉一怔,本以为萧月会攻击马克,却没想到对象是自己,更没有想到萧月的速度会这样快,急忙拔出腰间的佩剑,大喝一声,朝萧月当头劈下。

“剑,是不会攻击主人的。”当剑稳稳地停在萧月身前一寸处时,萧月淡淡地说出了和当时对朱丽安娜说的同一句话。

“****!”左拉咬了咬牙,大喝一声,“圣光剑!”话音刚落,白色的光芒笼罩住了左拉手中紧握的剑身,白光耀眼,在夜幕下形成一个尤其醒目的倒置的十字架,剑光如网,浓密至极,如电般朝萧月毫无章法的左劈右砍,不过让他绝望的是,剑依然是到了萧月身体的一寸前面就无法再往前逼近半分。

其实,左拉本来可以用别的招数的,只是先被萧月的速度吓了一跳,接着又被剑无法劈在萧月身上这诡异的现象震慑了心神,再加上萧月的话让心高气傲的他无法服气,使他不由一下子慌了手脚,只是一味地用并不是十分擅长的剑术。

马克见到这一幕不由也吃了一惊,但他毕竟不是当事人,头脑里还保持着清明,立刻提醒道,“左拉中尉,不要用剑!用圣炎!”

“来不及了。”萧月淡淡道,冷冷地看着左拉,“剑,不是华丽的装饰,更不是宣传暴力的工具,你的错,必须用你的生命来补偿。”

左拉根本没有在听,急忙丢开了剑,双手合十抵在眉心,嘴里念念有词,根本没有注意萧月在说什么。

“你很走运,还能够轮回。”萧月抬起了手,空气里的水汽纷纷凝成了冰飞进他手里,再次凝结成了剑帝的形状。

“狂妄…是罪…”

淡淡一声轻喝,萧月的右眼闪现银光,一剑刺出,一个潇洒的转身收回“剑帝”,剑末带出一串血丝。

马克听不懂汉语,只觉得萧月口中吐出的几个字符如同教堂里的钟声般一个字一个字敲打在自己的心上,在自己的脑海里不住的回转着,不断的放大

左拉的声音戛然而止,左肋下赫然一个十字形的伤口,鲜血正不停地往外涌。

接着,左拉身子一软,倒在了地上,已然是一具尸体。

巴顿俯身一探,抬起浑浊的眼睛,对马克摇了摇头。

马克顿时一惊,那明明应该不是致命的伤口,左拉为什么会死?

“因为他的罪不可饶恕。”萧月冷冷地看了马克一眼,松开了手里的‘剑帝’,冰剑还未落地,已经化成了一滩水。

萧月冰冷的眼神仿佛穿透了马克的心脏,让他不由自主的退了一步。

“见鬼!你这个恶魔!你居然杀死了左拉中尉!”吉姆愤恨地站了起来,怒不可遏地吼道。

萧月却连看也没有看他,轻轻迈出脚步,鬼魅的身法在马克的凝视下依然是毫无声息地便出现在了小蝶身边。

“月,”梵加在萧月眼神的示意下又渐渐褪下了毛色,不解地低声问道,“你不是说不动手的么?”

萧月微微蹙眉,轻轻摇了摇头,没有回答梵加的疑问,他只是伸出手,抚mo着微笑永远不变地仰头看着自己的小蝶在月光下如圣彼得大教堂前的天使雕像一般圣洁的小脸,眼神再次陷入了迷离,那副旁若无人的模样,根本没有把马克几人放在眼中。

见萧月丝毫没有把自己放在眼里,并在“调戏”刚刚确立为心目中的女神,吉姆更是愤怒得发狂,猛地拔出剑,顾不得任何风度,红着眼朝萧月扑了过去。

“不要用剑!”马克出声想要制止,但吉姆根本听不见,高举着精致华丽的长剑朝着萧月就要狠狠劈下。

“唰!”破风声凄厉刺耳,可见这一剑力量之大。

小蝶眼神一变,急忙就要推开萧月,同时一只手朝朱红之泪摸去,却被萧月抓住了小手。萧月已经感觉到,那把装饰得无比华丽的剑,已经沦为了装饰品,再也不能算剑了。

萧月看着小蝶紧张的面容,轻轻一笑,略带着一丝嘲讽,左手翻上,也不看那霸道凌厉的剑势,中指抵着拇指,然后一弹。

“叮!!”

一声颤动的清脆声响,在吉姆不可思议的眼神和手里力量方向的突然变化下,一道白影从他眼前飞起,划出一道弧线插在了马克的脚下。

马克瞪大了眼珠,惊愕地看着萧月,咬了咬牙,一时之间,竟汗如雨下。

他终于明白自己今天想要讹诈的是怎样一个人了,在他面前,自己这个人前风光无比的十字军上尉,就如同一个小丑一般的可笑。

马克确实是奉裁判所议事廷的授命来监视萧月的行动,并且是他主动请求的。他本以为,萧月即使得到了德古拉之矛,也必将身受重伤,自己再威逼利诱软硬兼施,不愁他不交出德古拉之矛,这样的话,偌大的功劳就落在了自己身上,自己的军衔至少可以升至少校!

要知道,从上尉升到少校,虽然仅是一步,却远比中尉升上尉要艰难得多。

议事廷协商了一阵便答应了他,但派出了一名少尉跟着他,并称之“辅导学习”。

马克当然明白,“辅导”是次,监视才是主。

当然,马克并没有抱很大的希望。可是当他看见萧月安然无恙地返回时,他着实吃了一惊。但随即他便想到,萧月一定是与血族达成了某种协议,或者说,他根本就是血族的卧底!他从未想过是因为萧月强大得连血族也不得不臣服,其实也怪不得他,作为和血族争斗了几百年的教廷,自然明白血族的顽固强横,怎么也不会想到那个方向了。

有了这样的想法,马克当时便露出了得意的微笑,自认为已经拆穿了萧月的假面具,自己只要稍稍威胁,定然手到擒来。露面和萧月协商的时候,他也觉得,萧月是在故作镇定,掩饰他自己的心慌,还暗自赞叹他演技高超。

眼下,他终于明白,自己从一开始就错了,这个人,是惹不得的!

但是,这已经太迟了。

“罗恩,干掉他。”

萧月轻描淡写的一句话,让罗恩的嘴角扬起了嗜血的狞笑。

“畜生!”吉姆握着剑的手不住地颤抖,狠狠地盯着朝自己走来的罗恩,他脸上的笑容让他感觉到无比的耻辱,让他恨不得把他踩在地上,把那笑容踩个稀烂。

突然,吉姆露出一丝奇怪的笑容,扔掉断剑,右脚后滑一步,双手空握,眼神无比的肃穆,大喝一声:“圣光剑!”

马克暗惊,没想到吉姆竟可以不借助圣剑就使用圣光剑,就是左拉中尉也办不到啊!

吉姆的身体爆发出一阵白光,并迅速地汇集在他的两手之中,进而衍生出一把白色的光剑。

吉姆神态庄严,冷冷看着朝自己走来的罗恩,已经没有了方才的暴怒,语气冰冷地说道:“圣光剑没有劈不开的事物,你们这些亵du神灵的罪人,主不再仁慈!”

说完,吉姆不等罗恩走到自己面前,便纵身一跃,罗恩抬起头时,吉姆已在自己上方数公尺处,速度之快顿时让罗恩心生警惕:这家伙怎么突然变厉害了?

吉姆高举着圣光剑朝罗恩狠狠劈下,罗恩冷哼一声,立即退了一步,并挥起拳头蓄积力量,等着吉姆劈空给他雷霆一击。

梵加看着这一幕,眼神一凝,大声道:“不好,往旁边闪!”

罗恩一愣,来不及听明白,只见眼前白芒一片,明白吉姆的剑依然劈空,就要挥拳击去,却发现眼前的白芒越来越炽热,竟是圣光剑劈在地上又以地面为介质朝自己追击过来!

“妈的!”罗恩骂了一声,想要往一边躲闪,却发现往任何一边躲都必将少一条腿,只好一边往后飞退,一边思索着对策。

眼见那片白芒在眼前越来越大,罗恩还是想不出有什么办法可以毫发不损地躲开这次攻击——他本来就不是一个爱动闹的人——咬了咬牙,罗恩大喝一声:“拼了!”

罗恩闭起眼睛双手握拳交叉护在身前,紧咬着牙关,肌肉绷得如同一块钢铁,随着炽热的感觉越来越近,接着一烫,来了!

仿佛被无数通电的电线插在身上一般,罗恩可以感觉到身体的温度在不断上升,他只得拼命动用自己所有的力量来抵抗这可怕的攻击。他听见了自己衣服撕裂的声音,还闻到了烧焦的气味,还有身体一处处断裂绽开的的痛楚……

“啊!!”罗恩仰脸怒吼一声,他的身体猛然间起了变化!

他的耳朵和牙齿开始变尖,背后也长出了黑色的蝠翼,拉得笔直,似在抽搐,他在白色的光芒里不住的颤抖着,口中吐着不知明的液体。

“原来是个血族!”吉姆冷冷道,嘴角划过一丝不屑,“早知道你是血族,我一开始就不会手下留情!”

“月……”梵加皱了皱眉——它是没有眉毛的,所谓的眉就是它眼睛上的皮毛——道,“要不要救他?这小子满不错的。”

“不用。”萧月抱着小蝶,淡淡道,眼睛依然在小蝶的脸上,“我没有不中用的部下。”

罗恩仿佛听到了萧月的话一般,嘴里吐着模糊的音符,身体的颤抖渐渐平息,两只拳头紧紧握着,从中竟滴出了血来。

“咕……咕……哈……”罗恩痛苦地从齿缝间发出听不懂的音节,这时,吉姆冷笑一声,道:“主终究是仁慈的,见不得苍生受苦!即使是血族,也拥有痛快死去的权利!”

吉姆再次挥起白光四射的圣光剑,朝着退到十米之外的罗恩再次劈下,嘴里喝道:“去死!”

这一次的圣光攻击,比刚才的猛烈不止一倍!

罗恩紧绷的脸孔忽然睁开了一只眼睛,看着朝自己扑来的圣光,竟露出了一丝艰难的微笑!

他感觉到了!自己身体里的邪恶气息在不断减少,从体内向体外泄漏,他知道,自己的力量真的快恢复了!

“吼!”

第二波强烈的圣光攻击毫无偏差地打在了罗恩身上,强烈的冲击和身体的刺痛让罗恩不禁睁大了双眼,仰脸抽搐着,整个人几乎弯成了一张弓。

马克睁大了眼睛,这个吉姆到底是谁,少尉?少尉怎么可能有这么强大的实力!可以空手使出圣光剑,而且还可以使出两次圣光追击!难道……他是校级?

一直静静地观察着局势的巴顿,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把两把战锤握在了手里。

吉姆冷笑地看着在白光中挣扎的罗恩,心中不无得意。刚才吃了这家伙一记暗亏,这下总算赚回来了。

他指着罗恩,露出蔑视的眼神,说出了和罗恩先前对自己说的同一句话:“垃圾!”

痛苦的罗恩仿佛听见了吉姆的话,挣扎得更激烈了。

“接下来……”吉姆对着罗恩冷冷一笑,扭头看向握着小蝶柔荑的萧月,顿时心中盛怒!这个家伙,自己的部下被打得这么惨,他居然连看都不看一眼!

但他没有被怒气冲昏,他仍然记得刚才萧月鬼魅般的身法,还有那诡异无比的一剑。

他到底是什么人?吉姆心里不禁思索,这样的人,怎么会从来没有听说过?

吉姆按捺住心中的怒气,但语气依然有些恼怒:“你的部下马上就死了,你难道也一点也不关心?”

萧月却是看也没看他一眼,仿佛挑衅般轻柔地拉起小蝶的玉手,在唇边轻轻一吻,然后才缓缓说道:“凭你,还不够。”

“什么?!”吉姆终于是忍不住怒意,怒吼了一声。

这时,众人突然发现,罗恩的动静猛然小了下来,一息之间,竟连呼吸声也听不见了。

“哈哈哈哈!!”吉姆舒了口气,朗声大笑了起来,指着萧月以略带得意的口吻道:“我不够?先生,这可不是在拍《憨豆先生》的情景剧!看见没有,你的部下已经死了!没有血族可以抵抗圣光的洗礼!以前没有,现在也没有!”

萧月终于看了他一眼,却是微微侧脸,从眼角瞥过,便收了回去。

吉姆看见了,他认定那是一股轻蔑。

萧月依然是平淡的口气:“我说过,你不够。”

吉姆还想说几句壮场面的话,却没有说出来,因为他听到一把让他毛骨悚然的声音。

“哼…哼…嘿嘿…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是罗恩!

他的身体先是轻轻颤抖,随即便仰天大笑起来,面孔狰狞无比!

“怎么…可能……”吉姆不可思议地看着罗恩,脚竟在不知不觉中后退了一步。

他感觉到了,罗恩的力量在成长,而且速度极快!

怎么可能!吉姆心里在咆哮,怎么可能会有血族吃了圣光不但没有死,反而增长力量?这违背了历史,违背了常理,违背了生物学!

“呼哧…”罗恩缓缓收回笑声,低垂下眼神看着焦黑的双手,握了握拳,笑道:“好怀念的感觉,爽!”

接着,他抬头对吉姆笑了笑,道:“真是谢谢你了……嘿!要不是你那两下子,我还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恢复。”

吉姆顿时噎得说不出话来。

这确实是歪打正着,圣光本就是血族的天敌,罗恩在圣光的压迫下,不得已用压制血族邪气的力量来抵抗,于是邪气终于得到了解放,当然开心得屁颠屁颠地也不管外面是什么情况就出来溜达。邪气一释放,罗恩就被魔化了,邪气跟正好圣光的净化作用相互抵消,机缘巧合下,竟把一直纠缠罗恩的邪气给净化了。

这道理和刚被吸血鬼初拥的人类去教堂进行圣光洗礼净化是一样的。

但那邪气毕竟是罗恩身上的东西,净化时同样会感觉很痛苦,就仿佛抽骨髓一般。

“不过……”罗恩的语气骤然变得有些邪恶,嘴角也越玩越高,“刚才我很疼,真的很疼!!”

话音刚落,也不待吉姆反应,罗恩的身形已经扑了上去,像一头饿狼扑向自己守候已久的猎物,那高举的铁拳仿佛就是那獠牙,狰狞地朝吉姆咬了下去!

吉姆听到罗恩最后一个字的语气就已经察觉到了罗恩蓄势待发的意图,但罗恩的速度还是让他猛吃一惊,简直判若两人!

吉姆来不及多想,挥起圣光剑欲挡开罗恩的攻击,罗恩的狞笑却是更盛,那只凶猛的铁拳在撞上圣光剑前的一瞬间猛地收了回来,方才收在腰后的手同时出击,在吉姆诧异的眼神下抓住了吉姆的后颈!

这家伙……对力量的控制竟如此娴熟!吉姆的脑海里飞快地闪过了这个念头。

这也是他最后一个念头了。

罗恩没有给吉姆任何反击防御的机会,抓住他后颈的手猛一施力,同时狠狠地抬起膝盖……

“啊!!”

吉姆只叫了一声,那声惨叫就被罗恩硬如钢铁的膝盖顶了回去。

同时,罗恩的右手也曲起重落,同样的坚硬的手肘重重地击在了吉姆的后脑!

“噗!”

罗恩的动作行云流水般地流畅,吉姆的脑袋已经完全变形了。

“嘿嘿……”罗恩的眼睛暴露出嗜血的光芒,嘴角的笑容更是邪恶,“我不是说了吗……我的绰号是…‘冷血席巴’!”

“哈哈哈哈哈!!”

“魔鬼……”马克怔怔地看着罗恩,嘴里如梦呓般地吐出这个词。

梵加也睁圆了眼睛,喃喃道:“这小子……疯了!”

萧月只是淡漠地扫了一眼,然后对小蝶轻声道:“看来,你不用出场了。”

“咿…”小蝶嘟起小嘴,似乎有些不满。

“没关系的。”萧月摸了摸她的头,水蓝色的头发如水般的温柔,淡淡道,“以后还有机会…”

说着,萧月的目光投向了远方,“是的,还有很多机会。”

“下面,是你吗?!”罗恩丢开吉姆的尸体,狞笑着朝马克走去。

马克咬了咬牙,从背后掏出两只银白色的手套,戴在了手上,冷冷道:“你这个魔鬼!上帝不会宽恕你的罪行的!”

突然,一只手把马克推了开来,接着,他就看见一个庞大的身影立在眼前。

“巴顿中尉!”马克这才想起还有这么个人,巴顿实在太缺少存在感了。

“我来对付他。”巴顿沉声道,“马克上尉,请你立刻返回裁判所,报告这里的情况。”

“那你……”马克心里实在不想死在这里,但丢下战友逃生又让他有些说不出的为难。

“死在战场上,”巴顿张开战锤,声音依然低沉,却充满了豪气,“是勇士的光荣!”

“好吧……”马克心里挣扎了一番,还是自己的生命重要些,而且他已经下好决心告诉议事廷全军覆没,自己是毫不容易才从敌人的包围中逃生的。

“巴顿,你保重!”马克说完,用起隐气术,飞速逃离了战场。

罗恩在巴顿出现的一瞬间就转移了目标,眼睛直发光地盯着他,对马克的离开没有任何阻拦。

“月,让他走行吗?”梵加问道。

萧月淡淡道:“无所谓了吧,他难免都要死的。”

梵加想了想,又看向巴顿,叹了一口气,道:“这大个子倒挺不错的,可惜了。”

萧月沉默了一阵,微微皱眉,道:“他应该是印第安人,怎么会加入宗教裁判所?”

“印第安人?”梵加愣了愣,“印第安人为什么就不能……”

萧月皱着眉,道:“印第安人一般都有自己信仰的神和图腾,对天主教来说都是异教徒,应该是裁判所打击的对象才对。”

梵加无所谓地说道:“被招安了呗!那有什么奇怪的。”

“不。”萧月虽然还是一副平淡的语气,却透出了一股严谨,“裁判所不会轻易地相信异教徒,而且对印第安人来说,信仰的图腾是一出生就被种植在心中的,不可能因为压迫和暴力就改变。”

“那是为什么?”梵加不解地问道。

萧月轻轻摇了摇头,道:“算了,那与我无关。”

“又是这样。”梵加翻了个白眼,闭起眼睛,趴了下去。

巴顿锐利的眼睛盯着罗恩,却没有动作,依然如座大山般屹立在那里,纹丝不动。

罗恩看着巴顿,眼里燃起熊熊的战意,道:“嘿嘿……你做我的对手么?我喜欢,我喜欢!”

巴顿沉默着,半晌,才道:“你们……很强。”

“当然!”罗恩重复着握拳,张开的动作,打量着巴顿庞大的身躯,像是在菜市场买肉般,挑选着从哪下手比较好。

巴顿回过头看了一眼,似乎是在感觉马克走了多远,然后回头道:“我有个问题,希望你们能回答我。”

“说吧。”这是萧月说的,他刚说完,梵加就露出一个嗤之以鼻的表情,显然是对萧月刚才还说不关他的事现在又问起来很是不满。

“你们为什么要和裁判所作对?”巴顿沉声道,“你们应该知道……裁判所的十字军卫队有多么强大。”

“强大?”罗恩露出了和方才梵加同样的表情,轻蔑道,“我可没看出来。那边那小子是你们之中最强的吧,嘿,垃圾。”

巴顿冷冷道,“他的力量,不过是少校级别而已,在十字军卫队里,至少有五百名少校,他的力量,不过中等而已。”

萧月淡淡道,“我并没有想要和裁判所作对,是裁判所跟我作对。”

梵加毛茸茸的耳朵挥了一下,闭着眼嘟囔了一句,“我看那劳什子裁判所的都是些傻子。”

巴顿眼里闪过一道精芒,他沉默了一会,突然松开了手,手里的两把战锤落了下来,在扎草丛生的土壤中竟陷入了三分之一。

“喂!你这是什么意思?!”罗恩愣道。

“你们杀了我吧。”巴顿语出惊人。

“为什么?”罗恩奇怪道,“虽然你肯定会死,但至少跟我打一场再死吧?”

巴顿摇了摇头,目光投向萧月,沉声道,“我的部落被十字军踏平,摧毁裁判所是我终生的目标。虽然我以鲜血向他们起誓混入了十字军,不过我知道,以我的力量是不可能实现的。但是,你可以!”他指着萧月,“你很强,十字军里几乎没有人会是你的对手!我相信,你一定能够做到!我用我的生命,换取你的一个承诺!”

“我拒绝。”萧月想都没想,摇了摇头,淡淡道,“那与我无关。”

“为什么?”巴顿皱起眉,低沉的声音有些激动,“裁判所也是你的敌人……”

萧月依然摇头,却不作解释,忽然,他的的眉头一皱,眼里闪过一道异色,让他不禁咬住了牙齿。

“怎么了,月?”梵加立刻感觉到了他的异常,急忙问道。

“没什么。”萧月的身体微微颤了颤,对罗恩道,“罗恩,我们走。”说话间,右手弹出两粒紫色的火星,落在左拉和吉姆的尸体上,一眨眼就把两具尸体烧得灰飞烟灭。

“走?”罗恩不解道,“老板,我还没打呢……”

话还没说完,罗恩便看见萧月的眼神变得极其冰冷,让他不由自主地打了一个冷战,也浇灭了他的战意,忙道:“是,老板。”

萧月已经转身离去,不过他的右手,已经覆盖在了心脏的位置。

他的表情依旧冷漠,但他的眉头,却是紧紧锁住。

“月……”梵加紧张地看着萧月的脸,“难道……”

罗恩也发觉了一丝不对劲,急忙跟了上去。

巴顿愣了,不知道怎么回事,也跟着走了几步,嘴中说道:“喂…”

萧月停下脚步,微微侧过脸,冷冷道:“我说过,我没有兴趣。”

说完,萧月再踏出脚步时,巴顿已经看不见他的背影了,只看到罗恩拼命地追赶,嘴里喊着:“老板,等等我!”

巴顿怔了怔,扫了一眼刚才被轻易处理的尸体的位置,随即捡起自己的两柄战锤,也跟着大步追了过去。

萧月刚走几步,就发现自己的脚动不了了,他低头一看,几朵冰莲在飞快的生长。

小蝶紧张地抓住萧月的袖子,眼睛里已经闪现泪花。

梵加也看到了,惊愕道:“这冰花莲花咒……竟比我见过厉害得多!连我也镇不住它!”

萧月皱着眉,叹了口气,道:“看来,还是需要那件衣服…”

“对,对!”梵加急忙道,绒尾已经伸到小蝶那处把德古拉之矛卷了过来,“我们赶快换去!”

“我去不了。”冰莲已经覆盖到了大腿,萧月淡淡一笑,说不出的苦涩,“你和小蝶替我去一趟。”

“那你怎么办?”梵加道,“你马上就会被冰封,‘世界’的人也正盯着你,你的安全谁来保护?”

“罗恩和我先住在伦敦。”萧月淡淡道,“没事的,‘世界’的人手没有那么快,你们快一些,应该没事。”冰莲已经覆到腰部,萧月温柔地看着小蝶,“我相信你。”

小蝶眼角的泪已经滑落,她重重地点头。

“老板!”罗恩终于追了上来,喘了几口气,看到萧月的样子,不禁怔住了。

“罗恩!”梵加郑重其事地看着他,冷冷道,“月的安全就交给你了,我和小蝶会离开一阵,很快就会回来!如果月有什么闪失,我决不会放过你!”

罗恩虽然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还是立即点头道:“没有问题,一切交给我!”

“拜托了。”冰莲已经覆到胸口,萧月把小蝶的眼泪吻去,轻柔道,“我说过,不要再为我流泪。”

说完,萧月闭起眼睛,双手合十,心思沉入一片空明,任冰莲把他全身覆盖住了。

就像一座由冰莲组成的冰雕,唯美冷漠。

“月……”梵加的心很疼,但它没有眼泪,叹了一口气,从萧月的肩上跳了下来,对小蝶道:“你变回蝶灵吧,比较方便。”

小蝶含泪点了点头,化作白光点点,绝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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