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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5章 序

琪拉拉冷冷地看着眼前这个英俊得无法形容却有着比自己更加冷漠气息的男人,虽然脸上波澜不惊,内心却已是翻江倒海。

苦苦寻找了四年的人,终于“算是”找到了,但她却没有任何如释重负的解脱感。

四年的时间仿佛是弹指一挥间就逝去了,而今天就该是自己责任的终点……但是,她的心里忽然感到有些茫然若失,五年前发生的事情渐渐再次浮现在了她的脑海……

琪拉拉虽然出生在曼哈顿,却是意大利西西里人,而且,她有一个被黑暗和鲜血填满的身份:意大利黑手党党魁继承人。

其实,琪拉拉的父亲马修.卡特拉尔已经厌倦了这种黑色的生活,他不想自己的女儿以后走上他的老路,所以在妻子怀孕后便把她送往了美国,希望她能过上安静平淡的普通人的生活。

她继承了父亲的金发和智慧,母亲的美貌和心地。

她从小便十分聪明,而且相当懂事。她知道自己的血统后,便要求母亲教自己意大利语,爱米丽虽然有些惊讶,但还是慈爱地一点一点地教会了她。

虽然很少见到父亲,琪拉拉并不抱怨,就连爱米丽都没有想到琪拉拉会这样懂事。马修更是欣慰,于是每次见琪拉拉时都会为她带上不少礼物,只要是琪拉拉想要的,他都会想方设法的弄到。

但琪拉拉的并没有什么要求,每次见到父亲,她只是和母亲一起甜甜地笑着迎接他,然后一家三口过上几天的温馨生活,似乎这就能够让她满足。

好几次,在离开曼哈顿的飞机上,回忆着女儿虽然留恋却依旧强自微笑的小脸,马修都忍不住想流下泪来,尽管他不能。是的,作为意大利黑手党的最高首领,他不能露出任何软弱的一面。

五岁的琪拉拉以为日子可以这么简单地过下去,每天起床后吃完母亲准备的营养早餐,然后在校车前和母亲吻别,回家后和母亲一起吃晚餐,偶尔父亲给自己一个惊喜……这就是琪拉拉小小生活的全部。

可是,这个世界并不是一个小女孩想的那么简单的。

琪拉拉五岁生日后不久,马修突然因为心脏病住院了。黑手党元老会派人找到了她们母女,并告诉他们,马修的时间不多了。

母女俩被这突如其来的噩耗惊呆了,琪拉拉幼小的心里也隐隐感觉到了普通的生活即将离去。果然,他们告诉爱米丽,琪拉拉将会是未来黑手党的接班人,必须立刻回到意大利接受元老会的安排,从小开始熟悉党内事务。

爱米丽的心情极为复杂,但作为马修的妻子,她耳濡目染也知道不少内幕,知道抵抗是绝对没有用的,只好答应了,但提出了一个要求:自己必须是琪拉拉的监护人。

琪拉拉从头到尾没有说一句话,只是沉默着。

回到罗马,爱米丽立刻带着琪拉拉去看望丈夫。但马修陷入了深度昏迷,她们只能看着屏幕上的心跳默默地流泪。

因为琪拉拉只有五岁,爱米丽拒绝了元老会提出的让琪拉拉每天学习四个小时黑手党历史的要求,理由是不想破坏孩子的童年。元老会虽然不大乐意,但在爱米丽以母亲的身份作出的强硬的态度下,还是答应了,但只允许拖延一年。

爱米丽虽然希望能够为琪拉拉多争取一些时间,但她总算还是明白自己谈判的对象是些什么人,没有再纠缠下去。

爱因斯坦的相对论已经证明了,当人珍惜时间时,时间总是过得特别的快。

一年一共有三百六十五天,尽管爱米丽尽全力让琪拉拉这一年里过的安逸、快乐,但该来的还是来了,元老会的通知终于到了她的面前。

在丈夫的病床边,她哭了整整一个晚上。她甚至萌生了把琪拉拉远走高飞,再也不回来的念头。可是她并不傻,意大利黑手党势力何其庞大,她知道自己不可能做到的。而且,她也舍不得她的丈夫。

元老会把琪拉拉带走的第二天,爱米丽的尸体被发现在码头边上。

琪拉拉看着母亲的尸体被抬走,一句话也没说。她的脑子里已经崩溃了。

在得到父亲病重的消息时,琪拉拉在心里觉得,至少,自己还有母亲,而现在,连母亲也没有了。

琪拉拉把自己锁在房间里,她没有任何一丝归属感,她开始觉得恐惧,害怕。

透过窗户,她看到附近的孩子和父母亲亲热热温温馨馨地出外游玩,晶莹的泪珠再度滚滚落下,然后默默地把窗帘拉上。

轿车的尾灯最终消失在了拐角处,琪拉拉呆滞地望着窗外,她想起了父亲,这是她最后的亲人了。

于是,她立刻赶往医院看望父亲,她心里期望着,母亲的离开,是为了父亲能够醒过来。没有理由的,她就是这么希望着。

可是,奇迹并没有发生。

琪拉拉慢慢地走到父亲的病床旁边,拉起那只枯瘦而布满褶皱的大手,放在自己的脸旁,轻轻地摩挲着。

爸爸…琪拉拉在心里呼唤,她迫切地希望父亲能够醒来,摸摸自己的头,安慰自己,而不像元老会那些老头如同面瘫一般永远是一种表情。但是,即使在心里,她也不敢把话再说出来了,她害怕,她说了之后,父亲也不会醒来。

元老会没有给琪拉拉太多伤心的时间,一周后,他们引来了一个人给琪拉拉,并告诉她,以后将会由他来教导她。

她漠漠地注视着这位看起来非常和蔼的老师,她知道,他是自己的小叔,马修的弟弟,罗斯.卡特拉尔,现今黑手党事务代理人,也就是代理党魁。

罗斯有着一副出色的外表,他总能吸引大多数人的目光。而且,他始终保持着一副绅士的姿态,几乎没有人见过他动怒,他的一举一动就像是教科书一般标准。

琪拉拉记得罗斯对自己说过这么一句话:“我们每个人其实都是别人的拼图中的一小块,虽然很重要,但总能找到替换的。”

她总觉得罗斯是想要对自己表达出一种意思,但她没有去思考的心情。

光阴如梭,琪拉拉无比珍贵的四年童年时光就这么在枯燥的学习中度过了。

九岁的琪拉拉比其他同龄女孩要早熟得多,她的眼神已经不再有稚气。

常常在梦中醒来后,她会扶着自己的额头,问自己到底在做什么。她没有答案,她觉得自己就像一个牵线人偶,随着别人的指头跳着滑稽的舞蹈。

她每天要花八个小时去学自己仍然不知道有什么用的东西——或者说,她不想去想它们有什么用。

她知道有多少种方法可以止血,多少种方法可以不留痕迹地杀死一个人……罗斯老师面不改色如同教导艺术般传授了她这些知识。当然,她并不是对所有的东西都不感兴趣,相对来说,她对野外生存和药物辨别的兴趣要浓厚许多。

然而,她学得最多的,还是各式各样的管理学基础。

虽然她可以算得上一个天才,但天才并不是那种任何东西一学就会的全能型人才。他们只能生存在小说中,真实的世界中不存在这样的人。

琪拉拉花费了很多时间去理解这些专业的知识,别人在九岁时也许还在学语言,培养创造力,但她的学习并不需要这些。

黑手党只是需要一位被精心打造的黑帮管理人才,这个人只需要拥有这些,其他的一切都可以忽视。

琪拉拉早已意识到了这一点,但失去母亲而父亲又昏迷的情况下,她已经麻木了。

她唯一的娱乐,就是在睡觉前吹奏十分钟的撒克斯风。她喜欢那种低沉而旖ni的音乐,即使只是短短的一会儿,她也能感到一份微薄的满足。

可是,当琪拉拉已经强迫自己习惯这种生活的时候,她的父亲,黑手党党魁——马修.卡特拉尔被宣布医治无效而逝世了。

琪拉拉再一次看见自己至爱的亲人变成了冰冷的尸体,她没有抑制自己的泪水。

她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当她看见镜子里自己红肿的双眼时,她觉得够了。

黑手党内部对这件事的反应并不剧烈,只是举办了一场盛大的葬礼。琪拉拉穿着黑色的礼服,她有一种奇怪的错觉,仿佛这只是一场很长很长的梦,也许不知道什么时候她就可以醒来,那时候,父亲和母亲都会在自己的身边,他们带着温馨而慈祥的微笑,摸摸自己的头发,亲吻自己的脸颊……

她仿佛看到了另一个自己,正在机械地和政府或教廷的高层人物一一握手,麻木地感谢他们的前来。她很清楚,没有比他们对父亲的死更高兴的人了。

罗斯有些难过地告诉琪拉拉,也许她已经患了轻微的抑郁症,也许还是世界上最年轻的抑郁症患者。

但琪拉拉并不在乎,她觉得并不可信,她没有抑郁的感觉。之所以罗斯这么认为,大概是因为她在葬礼上的表现太过平淡了。

以医治琪拉拉的抑郁症为由,罗斯以代理党魁的身份向元老会申请让她去旅游散心。当然,由他做监护人。

元老会同意了,但只给了琪拉拉三周的时间。

琪拉拉有些意外,她以为她只是所有人的工具,没有人会在乎她的感受,就像一把普通的锤子或者螺丝刀,唯一想起它们的时候只有使用时。

无论如何,琪拉拉还是有些开心的,她记不起上次有这种感觉是什么时候,但她确实知道自己是开心的。

罗斯向琪拉拉征询旅游地点的意见,琪拉拉选择了梵蒂冈和中国。除了萨克斯以外,宗教和历史就是她仅有的兴趣了。尤其是历史悠久的中国,她总觉得那里有着无数的秘密。她曾经以为自己这一生都不可能去中国,没想到这么快就会有机会。

罗斯欣然同意了,带着琪拉拉离开罗马来到了中国。

在北京呆了几天,琪拉拉开始觉得有些无聊。对近代史她并没有太大的兴趣,她向往的是神秘的、少见的、尚未发现的东西。

于是罗斯提议前往敦煌莫高窟,琪拉拉立即同意了。

在敦煌停留的两天里,琪拉拉脸上出现了淡淡的笑容。她感到满足,欢愉。

但是,时间已经只剩下一半了。很快,她又要回到那个地方,学习那些枯燥无味的玩意,那些她根本不感兴趣的无聊的“知识”。

琪拉拉被这片土地迷住了,她看着旅游地图,向罗斯请求去玉门关看看和田玉田。罗斯先是对琪拉拉主动和他说话表示一丝诧异,但旋即便立刻答应了。罗斯似乎对琪拉拉肯开口和她说话感到十分的兴奋,一路上便没有停止过他的微笑。

那天是中国的农历八月十五,也就是中秋节。

琪拉拉和罗斯在一个小村庄里休息了片刻,村人对他们的来到表示了热情的欢迎。通过浅薄的交流,琪拉拉和罗斯知道了今天是中国的一个传统节日,按照习俗要吃一种食物来庆祝。琪拉拉当然也尝试了这种类似于馅饼的被称作“月饼”的食物,虽然不习惯,但却感到相当的温馨。

到了傍晚,罗斯提议去附近的小树林边散布,琪拉拉正想看看和田玉田,于是便答应了。

路上,罗斯说了很多,但琪拉拉并没有仔细去听。她注意的是傍晚被染满昏黄的绚丽景致,金色的小溪,金色的树叶,金色的小鸟……她从来没有过这样的经历,刹那间,她忽然对“幸福”这个词的含义了解深刻了一些。

但魔鬼对“幸福”的解释是这样的:这是一种你能拥有但绝不会长久的东西。

“砰!!”的一声枪响,顷刻间打破了琪拉拉幸福的梦境。

罗斯在枪响的一瞬间用力推了琪拉拉一把,并大喊着叫琪拉拉躲进树林里。

琪拉拉先是呆滞了一会,看到罗斯血淋淋的手臂,立刻转身逃进了小树林。她知道对方的目标是自己,如果自己不躲起来,恐怕罗斯的命也保不住了。

一边奋力跑着,她的脑海里浮现了罗斯受伤的手臂,说不感动是骗人的。父母离开以后,是罗斯一直陪在她身边,是他向元老会请求去度假,是他带着她到处去玩儿,是他为自己挡下了子弹……琪拉拉感觉心中的壁垒似乎碎掉了一小块,并且裂痕越来越大。

她感觉脸上凉飕飕的,却是泪水不知在什么时候流了出来。

又是几声枪响,她穿过的一棵树的树枝被打落了下来,同时穿插着几只小鸟受惊飞起的声响。

她看见了丑陋的死神握着那把沾满灵魂碎片的镰刀在身后追赶自己,不,她甚至看到了自己,她正拼命的奔跑,想要逃脱死神的追杀,但却没有发现,死神的镰刀一直在她的脖子旁边!

她就这样一直跑着,跑着,记不清是第几声枪响了,但她知道,想杀死自己的人有很多,至少有十个人以上。

天渐渐地黑了,明月升上了天空。

琪拉拉躲到了一个四面环树的小草丛里,蜷缩着身子,瑟瑟发抖。

很静,她可以听到自己的呼吸声,就像一只躲避食肉野兽的野兔。

她不敢动一下,她怕身边草丛的摩擦声会引起杀手的注意。她慢慢地,慢慢地仰起小脸,她看见了天上的圆月,十五的月亮,又圆又亮。

多美丽的月啊!琪拉拉在心中赞叹着,也许这就是她这一生中所能看到的最后的景色了,也是最美丽的!

她望着圆月,脑子渐渐清晰起来——我在做什么?在逃避追杀?谁的追杀?杀手。他们为什么要杀我?因为我是黑手党的党魁继承人。为什么我会是黑手党党魁继承人?因为……因为我是爸爸和妈妈的女儿?爸爸和妈妈在哪里?死了……是的,他们已经死了!所以我怕死?不,我不怕。为什么不怕?

因为我已经见过了太多的死亡。

想着,琪拉拉只觉得心中一片明净。她毫不顾忌地坐了起来,草丛中发出杂乱的声响。她不在乎地靠在了背后的一棵树上,掏出手巾擦了擦脏乱的小脸。九岁的琪拉拉像一个洋娃娃一般精致可爱,任何人只要见到了她的笑脸都会在第一时间喜欢上她,只是,她很少笑,很少很少。

她拿出一面小镜子——是她母亲在她四岁时送给她的生日礼物——打开小盖,对着镜子露出了一个她从不曾有过的甜美笑容,然后轻声自语地说:妈妈说,女人在死之前都应该留住最美丽的样子,我想我已经做到了。

琪拉拉默默地抬起头看着圆月,心中轻轻地说:我可以死了吗?我已经没有遗憾了。

就在这时,随着一阵杂乱无章的脚步声,几个男人的声音响了起来。

嘿!!找到她了!!她在这儿躲着哪!!

琪拉拉淡淡一笑,正想从容地站起来面对死亡,却忽然感觉身后靠着的树变成了空气,她一时失衡,往后倒了下去。

触地是一片冰凉。琪拉拉站了起来,发现四周的景观变得完全不同了!

四周是整齐的梧桐树——这很奇怪,因为琪拉拉记得这片树林里没有梧桐树,因为土地并不适合梧桐树的生长,而且,树的枝干古怪的弯曲着,形成了一个天然的拱形。她看向地面,这晶莹的质地,看起来绝不像是普通的石头或是鹅卵石。她贴着地面往前看去,发现有淡淡的荧光,顿时她心里一惊,这是玉!

她这才往前看去,发现这一条玉铺成的路,而且应该就是和田玉。

琪拉拉望向路的尽头,但什么也看不见,月光虽然明亮,但依然没有足够明亮到看清深处。

她只能小心翼翼地向前走着,不知是因为无路可走,还是因为那强烈的好奇心。

琪拉拉轻轻地呼吸着,像是担心吵醒森林中熟睡的野兽,她无声地走了不知多久,但路却是像没有尽头一般。她在心里默默地数着,每走一百步,她便回头望一眼。因为环境的关系,她几乎产生了一直在原地踏步的错觉。

但她没有。

在她第37次回头的时候,她终于看到了一些与众不同的东西,她不由地加快了脚步。

待她看清尽头的事物时,她却站住了,或是说,愣住了。

那是一副棺木,精致的棺木。

棺木似乎比一般的要大一些,而且看起来也是用玉打造的。

难道说,上帝特地为我安排了一个这样美丽而梦幻的死亡场景吗?琪拉拉凄美地自嘲着,挪着脚步朝棺木走了过去。

她在那具特别的棺材前停了下来,凝视着它,她忽然觉得原来有一个死亡的归宿也是一种幸福。这是一具美丽的棺材,大概是由玉打造的吧,在黑色金刚石的地面上显得尤其醒目。棺面上精致的雕花似乎象征了在里边沉睡的人身份的高贵——她这样觉得,因为她并不认识这种花。也许是种抽象的艺术?琪拉拉心里想着,这个世界上应该没有这种菱形花瓣的花吧……

不知道,里面的人是谁呢?琪拉拉升起一丝好奇。

于是,琪拉拉决定把棺木推开,只看看脸就好。不知道为什么,也许是少女对美的憧憬和执著吧,她总觉得沉睡在这样美丽的棺材里的尸体应该是不会腐烂的,否则就犯规了。

是的,那样就犯规了。

琪拉拉踱到棺材的一头,她已经分不清东南西北了,只能凭直觉猜测。

棺盖很沉,琪拉拉用尽力气推了7次才推开了三分之一。

这样就够了吧,琪拉拉擦了擦额头的汗水,把粘在上面的金色发丝拨开,然后做了几下深呼吸,定定神,她紧张的把头伸了进去。

她愣住了。

也许是冲击太大的缘故,她整个人仿佛石化了一般,维持着这个累人的姿势五分钟有余。

这怎么可能……不可思议……

她禁不住轻声自语,眼前的事物实在让她太过吃惊了。

确实,如她所希望的,棺材里的人没有腐烂,但是,她从来没想到过,躺在里边的,会是一位拥有神话般面容的女孩!

太不可思议了,她一定不是人类,不然就是犯规!!琪拉拉心里忍不住叫了起来,人类是不可能长成这样的!太可怕了!如果有这样一张脸,这一生都别想出门了!

那是怎样一张脸庞?无法形容。一张连神都嫉妒的面容,或许堪能概括。乌黑而充满光泽的秀发,看不见有多长,雪白的肌肤,却不是死人的苍白,还依然仿佛活着一般有着淡淡的红润。看不见眼睛,但那长长的睫毛,细致完美的眉,娇小而秀挺的鼻子,粉嫩的纯瓣,那完美的脸型……琪拉拉头一次感到了小小的嫉妒,或者可以说是愤怒——她几乎一下子忘记了自己被追杀的事实——女人怎么可以美到这种地步!!而且、而且、而且还是个死人!!有死人比活人还美这种事吗?!!太过分了!

琪拉拉在心中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她曾经以为母亲就是世界上最美丽的女人了,不仅有着世界小姐的桂冠,而且性格温柔刚强,不管是外在还是内在,都是一个完美的典范。可眼前这位,内在如何不知道,光是那一张脸,就直接把母亲世界小姐的地位直接轰塌了,那余波甚至还能把地表刮掉三层。

琪拉拉有些后悔打开了这具棺材,这对她的打击太大了。

正当她想叹第二口气时,第二波的冲击又迎面袭来,打了她一个措手不及。

棺材里的女孩,眼睛睁开了!!

啊啊啊啊啊!!琪拉拉张大着嘴跳了开来,她被吓得叫不出声了,只能在心里尖叫着。

她瞪大了眼睛看着眼前的一切:一只手从被她推开的缝隙里伸了出来,缓缓推开了棺木,接着,棺材里的女孩,坐了起来!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琪拉拉终于尖叫出声,但一叫完,她就仿佛完成任务般,直挺挺地晕倒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琪拉拉终于醒了过来。

她蒙胧地感觉到自己的脑袋枕在一个柔软而温暖的地方,就像母亲的大腿……对,就是这样。还有母亲温柔的手,在自己的脸上轻轻的抚mo着。

啊啊,原来我已经死了吗…太好了,总算能解脱了,还能见到妈妈……早知道死是这样幸福,早该这么做了。

“妈妈…”

琪拉拉露出了幸福的微笑,喃喃地呼唤着。

“你醒了。”

不是母亲的声音!说的不是英语也不是意大利语!母亲的声音虽然也是这样温柔,但却没有这样细嫩!

琪拉拉立即睁开了眼睛,入目是一张美得让人窒息的脸,带着淡淡地微笑看着自己,那种温柔,真像母亲。

不过总觉得有点熟悉,似乎还有不好的回忆……

“啊啊!!”琪拉拉猛地坐了起来,手脚并用地往后退了几步,指着眼前的少女,颤抖着说:“你、你是什么……什么东西??鬼魂吗?还是吸血鬼?”

眼前的少女歪了一下脑袋,似乎有点郁闷的样子,过了一会,她才说话:“你……说什么?”

听不懂!!可恶!!语言无法沟通的鬼魂吗?!琪拉拉猛地甩了甩头,用力地指了指少女,然后做了个极可爱的疑问的表情。

少女轻笑了起来,琪拉拉可爱的表情让她感到十分舒服,于是她缓缓伸出手,指了指自己,然后又摇了摇。

什么?她自己也不知道?真是没用的鬼魂!!琪拉拉心里十分不满,然后指了指自己,说:“琪拉拉。”

“琪……拉拉?”少女指着琪拉拉跟着念道,然后笑了起来。

她、她笑什么?难道我的名字让人发笑吗?琪拉拉心里愤愤地,你连名字都没有呢!!

……她,她连名字也没有……琪拉拉这才反应过来,她到底是什么人啊?为什么会睡在这棺材里?她睡了多久?

她好奇地盯着眼前的少女,对于她的美丽,琪拉拉总算有些习惯了。这才让她慢慢恢复了平常的状态,思考起来。

语言不通…可是一件很麻烦的事呢。琪拉拉叹了一口气。

忽然,少女美丽的脸庞凑到了面前,吓了她一跳。

吓人是你的爱好吗?!琪拉拉心里忍无可忍地叫道。她悄悄把嘴嘟了起来。

少女看着琪拉拉的眼睛,仿佛在阅读什么似的,琪拉拉不禁也与她对视起来。先前没有注意,也没有看到,原来眼睛是这少女脸上最美的部分。像蓝宝石……不对,像星星……也不对,简直像是银河!

不知过了多久,少女终于收回了视线,对琪拉拉微微一笑,往后退了几步。

琪拉拉忽然觉得有些可惜,难得可以那么近看这样美丽的东西。

“琪拉拉,你、在这里、干什么?”

少女又投出一颗惊讶爆弹,琪拉拉立即中招,一下子站了起来,不可思议地看着少女,说道:“你、你懂我的语言?”

少女微笑着,点了点头,“刚刚,学的。”

“学?我没有教你呀!”

“从,你的眼睛,可以看到,你的全部。”

“什么,意思?”

被少女不娴熟的意大利语影响,琪拉拉说话也跟着一顿一顿的了。

“你,先回答,我的,问题。”

“什么,问题?……咳,什么问题?”

琪拉拉纠正自己的口音,问道。

“你,为什么,在,这里?”

“我……”

这一瞬间,所有的事情涌出来了。琪拉拉愣在了原地,是的,我被追杀,不小心逃进了这里,还打开了棺材……

不知道罗斯怎么样了……

“对了,”琪拉拉想抬头看天,却发现全被树叶挡住了,是从缝隙中透出的阳光,照亮了这里,“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我,醒来,已经,第二天。”

还好。琪拉拉心里松了口气,既然已经过了这么久,他们都没找到这里,那么应该比较安全了。

“我,”琪拉拉犹豫了一下,说道,“我被人追杀,不小心逃进这里的……你相信吗?”她没有抱太大希望,谁会相信一个九岁的小女孩会被人追杀?按照自己所受的一贯教育,她应该回答迷路了才对,但她总觉得不想对眼前的少女撒谎。

“相信。”出乎意料的,少女似乎连想都没想就点头了。

“……为什么?”琪拉拉有些不理解。

“其实,你的,眼睛,已经告诉,我,这些。我想,试试,你的,品性。”

辛苦地听完少女的话,琪拉拉心里没来由一跳,看这少女一副柔弱单纯的模样,没想到还有这样的心思……她有些庆幸自己没有撒谎了。

“那,你又是谁?”琪拉拉问出了她最疑惑的问题。

“我……”少女的微笑慢慢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淡淡的惆怅,她的声音如远处山谷的清流小溪,又如山间缥缈的鸟儿鸣唱,但却透着一丝忧伤,“我不知道,什么也,想不起。”

“对不起。”琪拉拉轻声道歉。

“不是,你的,错。”少女又恢复了微笑,“也许,慢慢,会想起来。”

看着少女的微笑,琪拉拉不禁也笑了起来,“是呢。”

“能,告诉我,现在,外面,是怎么样的?”少女拉着琪拉拉在棺木边坐了下来。

琪拉拉看着少女,不知为何心跳有些快,或许对于过于美丽的事物,人都会抱有尊敬的心态吧。

琪拉拉问道:“你在这里很久了吗?”

“不知道,似乎,已经,很久了。”少女看着琪拉拉,“我,以前,从没,见过,你身上的,衣服,很、漂亮。”琪拉拉穿着蓝色的法国贵妇人的长裙,装饰十分复杂,还戴着蕾丝边的头带。现在已经被树枝刮破了不少,裙子上到处是洞。

琪拉拉这才注意到少女身上的衣服,是一身白色的连衣长裙,不知道什么料子做的,看起来简单而美观,不过也许是因为少女的关系才让人这样觉得的吧,现在是没有人会穿这样的衣服的。

“你真的……真的什么都记不起来了吗?”

“好像,是的。”

“好像?”

少女歪着头思索了一阵,说:“我的,脑子里,有个词,一直,反复地,出现……可能,跟我,关系,很深。”

“什么词?”

“剑帝。”

“什么意思?”

少女用的是她自己的语言,所以琪拉拉听不懂。

“字面,意义上,大概是,很擅长,使用,剑,这种武器,的人吧。”

少女的意大利语似乎越来越熟练了,这让琪拉拉心里不禁感慨:多么强大的学习能力呀!

“原来如此。也就是说,这个‘剑帝’,也就是这个家伙,跟你有很深的关系喽?”

“是,这样。”

“是什么关系呢?你还记得吗?”

“不记得。”

“唉……”

琪拉拉颇感无趣地叹了一口气,在她还稚嫩的脸上露出了一副老成的表情。她摇着手指头说道:“这个家伙要不是你刻骨铭心的情人,就是你恨之入骨的仇人吧,所以才能记得那么清楚……”

“不…”少女轻轻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一抹落寞的神色,“我记不起、他的名字,很奇怪的……就像是,有人掏空了,我的记忆,又刻意留下,一样。”

“啊……”琪拉拉愣了一下,“这么复杂……”

“嗯……”少女微微低下了头。

琪拉拉不知道说什么好了,气氛开始冷下来。她拨弄着自己开始凌乱的金发,脑子里乱糟糟的。

“我在这里干什么呢?我不是应该趁白天赶紧逃离这里吗?但也不能保证杀手已经全部离开了……罗斯到底怎样了呢?会不会被杀?天啊……我要马上离开这里!”

琪拉拉想着,立马站了起来。

“我该走了。”

“最好不要…”少女淡淡地说道,“那些人,还在外面……”

琪拉拉一惊,说道:“你怎么知道?”

“是啊……”少女微微仰起头,看着散落阳光的树梢,茫然地说着,“为什么,我会知道呢……”

琪拉拉皱起眉,不知是问少女还是自言自语,说道:“那怎么办?难道说在这里等死吗?这里没有水,没有食物…即使他们没有发现这里,恐怕我也饿死在这了……”

“他们,来了。”

少女的话让琪拉拉一震,她屏住呼吸问道:“谁来了?来哪里?”

“追杀、你的人…往这里,来了。”

少女的声音十分轻柔,似乎并不在意那些手持凶器的恶徒。

“该死……”琪拉拉咬住了牙关,朝自己走来的方向望去,虽然还看不见人影,但她似乎已经感觉到了那死亡逼近的脚步声。她又看了看四周,虽然都是树木,但它们都长得十分高大,五米以下几乎是连在一起如同墙壁一般!琪拉拉没有心思去思考植物这样生长的可能性,她只看到了绝望。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啊!”琪拉拉轻呼一声,扭头对少女叫道:“你快躲起来!他们的目标是我,你躲到到棺材里去…不行,我现在就出去,他们就不会进来了!对,就是这样。”顿了顿,琪拉拉突然释怀地微微一笑,撇开额前凌乱的几许发丝,认真地说:“在临死的时候,能够认识一位像你这样美丽的人,我真的感到十分荣幸和高兴。虽然我来到这个世界的时间不长,而且即将离开,但总算到了最后,还有一位这个世界上最美丽的女人能够记得我,我不遗憾。啊……我可以叫你姐姐吗?虽然我们才认识几个小时,甚至还不知道你的名字,更没有足够的了解……但是,我真的、真的,很想…很想有一个亲人呢……”琪拉拉依然保持着她最可爱的微笑,眼泪却早已流成了小溪。

无论她多么早熟,她终究还是一位九岁的孩子啊。

“姐姐……”少女轻声重复着,看着琪拉拉,然后微微一笑,“就这样吧。琪拉拉,我的妹妹。”

“嗯…姐姐!”琪拉拉开心地笑着,眼角依然挂着泪珠,却像是天使般可爱,“姐姐,你要好好活着,既然醒过来,就别再睡了,否则会胖的……还有,要找到你找的人啊!”

少女微笑着,慢慢走近了琪拉拉,然后把琪拉拉抱在了怀里,她轻柔地声音在琪拉拉的耳边说:“琪拉拉,你真的是一位好可爱的女孩…虽然你的生命里出现了这么多让人伤心的事情,但你依然坚强地活着,既不软弱又不自甘堕落…琪拉拉,姐姐不想失去你,也不会失去你。”

少女的意大利语出人意料地变得异常流利,但琪拉拉没有在意这小事,她愣愣地感觉着这温暖的怀抱,这不知多久没有体会过的、仿佛母亲般柔软的、令人安心的怀抱……她幼小的心灵四周筑起的冰墙瞬间倒塌了。她先是轻轻抽泣,然后大声哭了出来,她紧紧抱着少女,不住地哭着……

啊啊,很久很久,没有这么舒服了……为什么,没有早点到这里呢……妈妈,你没有告诉过我,我还有一个姐姐……是因为我不乖吗?……不过,没有关系了,妈妈。真的,没有关系了……

我,已经,找到她了。

“姐姐…姐姐!”琪拉拉带着哭腔大声唤着这位唯一的亲人,却是充满了喜悦。少女温暖的眼神流淌过琪拉拉的头顶,慢慢闭了起来,同样紧紧地,抱着琪拉拉。

琪拉拉的哭声渐小,然后停了下来。她慢慢从少女的怀抱中仰起头,看着那张美得让人几乎不敢直视的脸庞,她的心头浮起丝丝惆怅:好不容易有了一位亲人,却马上又要死掉了……真是不愿意呢。上帝啊,我该说您公平还是不公平呢……

看着琪拉拉微微蹙起的眉头,少女轻轻笑道:“琪拉拉,你的生命,由姐姐来守护。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

“姐姐……”琪拉拉看着少女的眼睛,那似乎蕴涵着银河的眸子里,尽是关爱和温暖,几乎让她难以承受。

少女慢慢放开了琪拉拉,牵着她的手退后了几步,然后用淡淡的语气嘱咐道:“琪拉拉,呆在这儿,别动。接下来,不是,你的领域。”

“姐姐……”

琪拉拉愣愣地看着少女的背影,仿佛是在一瞬间发生了这么多事:尸体诈尸——惊人的美丽——杀手——姐姐……不知道接下来,还会有什么让人吃惊的事呢?

少女忽然拐了个弯,绕到那座精美的棺材前,只见她轻而易举地就把那琪拉拉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推开的棺盖立了起来,然后不费吹灰之力地丢在了一边。

琪拉拉目瞪口呆:看似柔弱的双臂……怎么会有那么大的力气!

“果然在这里。”

少女嘴角一弯,轻笑着说道。只见她从棺材的角落里拣起了一把小小的剑——琪拉拉怎么看怎么像是玩具,还是适合年龄6岁以下的那种——剑是红色的,严格地说是鲤鳞红,虽然短小,但给人感觉十分锋利。

少女两指捻着剑柄在棺材口上敲了两记,发出“当当”的声音。

“还好,没坏掉。”

琪拉拉忽然有些绝望:姐姐……你想用这玩具去对付枪吗?

不过,她没有说出来,她隐隐觉得,也许,只是也许,眼前这个看起来不谙世事的少女,其实相当“强大”也说不定。

哒、哒、哒……

琪拉拉眉间一蹙,开始听得见脚步声了…还有唧唧喳喳的说话声,那些杂种真的找到这里了!可恶!

琪拉拉想起了那些人狰狞的面孔,残忍的笑容,她不禁瑟瑟发抖。看到少女那柔弱的身躯,与自己相比也不粗不了多少的细细的手腕,还有那玩具似的“武器”……她不禁心里一黯,终于开口说道:“姐姐…还是让我去吧,他们有枪,你打不过他们的。现在还来得及,如果给那些没教养的畜生发现了你,肯定不会放过你的。”

“琪拉拉……”少女凝视着她,然后慢慢地,极其美丽地眯起眼睛轻轻一笑,“女孩子,不能说这么粗鲁的话喔。”

“姐姐……”

脚步声快了,近了!!

“找到了!猎物在这里!!”

“该死!让我们累了个通宵,居然躲得这么深!小杂种,这回看你往哪跑!”

“哟哟,大小姐,本来可以让你死得痛快点,你却要这个样子…你等着被轮奸的命运吧,告诉你,查克可是强奸过婴儿的哟!”

“臭小子,你乱说什么呢!你不是也有参加吗?还有图卡也是。”

琪拉拉的身体在颤抖,眼睛在颤抖……眼前这些生活在世界最黑暗的地方的人群,遵循地完全是丛林的法则!

只要是狩猎到手的猎物,就有完全充分的处分权!

“哎,哎哎!!兄弟们,这里还有一个哪!!好、好、好漂亮!!靠,太漂亮了!!”

所有人愣了足足两分钟,然后才听到抹口水的声音。

“我们真是运气好啊……不单找到了猎物,还有赠品!!我还是头一次这么好运气哪!!”

“就是啊,头,我这辈子头一次见到这么美的女人哪!”

“头,你会给我们尝尝的,对吧!”

“哈哈哈哈,这些话,等到手了再说吧!!”

这些声音一把比一把粗鲁,一把比一把难听,琪拉拉颤抖的手捂住了耳朵,情不自禁地看向了姐姐。

“啊……”

琪拉拉的身体忽然静止了。

少女依然带着淡淡的微笑,注视着眼前这一群粗鲁的猎人,丝毫没有因为他们的讨论而变色。

“OK,小姐,跟我们走吧,让你死在这里太可惜了。等我尝完味道之后,我会考虑让你做我老婆的。”

“这个,”少女慢慢开口了,语气淡漠得出奇,“很难办呢。”

“为什么?”

“你们的罪,太多,太多了……”

“什么?”

“贪婪、杀戮、暴虐、狂妄、荒淫……要夺去你们的生命,实在是太容易了呢。”

“小姐,虽然我不明白你的意思,但听起来是在拒绝我呢。”

“我给你一个机会。”

“这句我听懂了。你要给我机会?小姐,你似乎抢了我台词啊。”

“现在,你们转过身离开这里,从此不接近这里,忘记这里发生的任何事。这样,你们就可以留住,你们宝贵的生命。”

“啊啊啊???”

“请回答我,答应,还是拒绝。”

“废话!你当我傻子啊答应!本来想温柔地请你回去的,现在只好把你抢回去啦!别怪我啊女士,这可是你自找的!”

少女摇了摇头,看着眼前逼近的“形态各异”的猎人,轻轻叹了一口气,脸上的微笑顿时消失,代之以绝对冰冷的表情。她轻轻地扬起手里的剑,指向了对方。

猎人们先是吓了一跳,然后不禁嘲笑出声:“什么啊这是!玩具吗?!!哈哈哈哈哈…”

琪拉拉永远忘记不了接下来出现的情景,深深刻在了她的脑海里。

少女带着冰冷的表情,舞动着手里的鱼肠剑。她的动作干净利落,却又不失柔美,像是一个雕刻艺术家,频频在敌人身上刻下灭杀罪恶的十字架。

少女仿佛真正的鬼魅一般,或者是拥有超能力的瞬间移动,只见她每说一句话,就有一人倒下。

琪拉拉听得无比地清楚,少女仿佛梦游般地轻吟,好像变成了另一个人一般。

“贪婪…是罪…”

“啊啊啊!!”

“杀戮…是罪…”

“呜!”

“暴虐…是罪…”

“呃哇哇!!”

“狂妄…是罪…”

“呜啊啊啊啊!!”

四个人倒下了,还剩下四个,包括头目在内。

他们拼命地射击了,几乎用光了子弹,但少女不是轻轻躲开,就是用手里的“玩具”或劈开或切开那要命的子弹。

“怪、怪物!”

射完了最后一发子弹,头目已是满头大汗。

少女冷漠地摇了摇头,身影一晃,以肉眼难辨的速度再次快速移动了起来。

琪拉拉睁大了眼睛,眼看少女就要把剩下的几人一口气结束了,急忙叫道:“姐姐,留下一个人!拜托!”

少女闻言眉毛轻轻抖了一下,已经快碰触头目颈部的剑顿时往旁边刺去,并同时连出几剑,割断了他四肢的筋脉。

头目一声惨叫,瘫倒在地。

不给剩下三人喘息的机会,少女檀口轻吟着:“杀戮…是罪…”身形已经移到三人背后,几乎是在同时挥出了三剑。

此时此刻,只剩下少女一人满脸落寞和悲戚寥寥地站在中央,四周已再无人站立。

即便是琪拉拉,也因为过度的震撼而瘫坐在地上了。她从来不知道原来世界上真的有人可以以一敌八,并且几乎是徒手对枪械。

难道说,世界上存在着一个我还不知道的领域么?琪拉拉心里琢磨着。

“杀、杀了我!我什么都不会说的!!”

头目凄厉的喊叫着,但因为脸贴着黑色金刚石地面又无力支撑身体,他的声音已经完全变走音了。

少女冷漠的眼神只是在他身上略做停留,便缓缓闭上了。

琪拉拉先是不解,紧接着见少女的眼神又恢复到之前的温柔似水,心里顿时感觉松了一口气。

“琪拉拉,是不是、吓到了?”

“啊?没有……”

“别骗人喔,即使、勉强说没有,姐姐也不会高兴的。”

“不是的——姐、姐姐,只是太惊讶了!没想到姐姐这么厉害……”

“厉害?”少女的脸上浮起一丝忧伤,但同时也带着疑惑,她微微垂下美丽的星眸,淡淡地说道:“看起来、确实很厉害。但是,我总觉得,我心里唯一记得的那个人,要比我厉害得多。”

“总觉得?”琪拉拉歪着头看着少女。

少女也歪过头微笑道:“因为、记不起来了呀。”

琪拉拉轻叹了一口气,然后站了起来,走到那个喘着粗气的头目身前,模样完全没有九岁孩子的稚嫩,表情化为一片冰冷,问:“谁指使你们来的?是不是俄罗斯黑手党?”

“……”头目看都不看她一眼,只是用力地喘息着。

琪拉拉眉头深深地皱了起来,犹豫片刻,扭头对少女说道:“对不起,姐姐……那个,接下来我要做的事,有点……”

少女淡淡笑着,打断道:“尽管做你想做的事吧,琪拉拉。他们都是罪人,无论对他们做什么,都是他们应得的。”

琪拉拉回以微笑,接着慢慢蹲了下去,离头目的脑袋只有几公分的距离,只听她硬沉下稚嫩柔美的嗓音,说道:“花这么大力气追杀一个九岁的女孩,想必你们也知道这个目标身份不简单吧?我不会骗你,你一定会死。但你在死之前还有一个选择,是痛痛快快地死,还是饱受折磨地死……这是一个荒凉的地方,你们选择在这里杀我,大概也是这个原因,所以,没有人会来的。先生,我知道你不笨,你一定会做一个最有利的选择。看你们的素质,大概是一个小小的雇佣兵团吧,估计这里躺着的就是你们所有的团员了……难道不是么?虽说我的身份绝对值得狮心或皇鹫的价码,但那样那些大牌的佣兵团总是守着一些麻烦的原则,比如不杀14岁以下的孩子……雇佣你们是最方便的。现在,你的佣兵团已经覆灭,作为首领的你,为什么要饱受屈辱和折磨才恨恨而终?太划不来了,不是么?先生,即使站在你的立场,我也会选择告诉敌人情报换取痛快的死亡呀!你想想,用尖锐的树枝插入你的指甲缝,或者是用那把摧毁你们的红剑慢慢割下你的皮肉……啊啊,身为9岁儿童的我,真是受不了这样恐怖的场面啊……先生,你真想承受这样的折磨吗?你确定你有这样的毅力吗?啊啊,琪拉拉不相信呢,否则,你的佣兵团早就应该出名了才对……”

“别、别说了……”看不见头目的表情,但他的声音却颤抖着。这到底是什么小孩?她那该死的监护人是怎么教育她的!畜生!

“那么,可不可以告诉我,你们的雇主,是谁?”琪拉拉微笑着,用她那可爱的童音问道。

“……是、是……是昨天、跟你,哈,哈,跟你在一起的男人——”

“罗斯!!”

不等那头目说完,琪拉拉蓦地站了起来,双眼中充满了不可置信,嘴里喃喃地说着:“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少女看着琪拉拉的表情,微微歪了下头,然后走到她的身边,“琪拉拉?”

“啊!”琪拉拉猛地转过身,看着少女,却没有再说话,只是看着她。

沉默了几分钟后,琪拉拉才撇开眼睛,说道:“对不起,姐…姐姐。我现在脑子很乱……”

“罗斯……就是那个罗斯,是吧。”

“是我父亲的兄弟。”

“原来如此。”

“没想到…会是他。我一直以为他是周围唯一关心我的人……”

“…琪拉拉,来,到这里。”

少女微笑着张开双臂,把有些犹豫的琪拉拉抱进怀里。

再次感受到这仿佛母亲的怀抱,琪拉拉的心又静了下来,她不由想道:“啊,我在想什么呢?我不是也曾经怀疑过那个男人吗?仔细想想,他一直努力地让我放松,是想让我成为不合格的继承人吧?真是用心良苦呢。还好,我现在有姐姐了。对,我有个姐姐了。比任何人都强的姐姐……”

琪拉拉的微笑再次回到她的脸上,她也抱住了少女,轻声呢喃:“姐姐……”

“琪拉拉,这个头目,已经死掉了喔。”

“啊啊,我知道的。刚才我吓唬他刺激他肾上腺激素分泌增加的关系,他才一时没死掉的。这些男人,都是中看不中用的家伙。”

“你恢复了精神,真是太好了呢。”

“姐姐的意大利语也说得这么好了——啊,姐姐,你跟我一起回去吧,好不好?有姐姐在身边,琪拉拉就不会再寂寞了,也可以笑了……姐姐,过几年等我继承了集团,我就可以帮你去找你想找的人,我们人手很多,一定很快就可以找到……”

不等琪拉拉说完,少女就摇了摇头。

“为什么??为什么啊,姐姐!你、你不跟我一起离开吗?你不愿意吗?你不是说琪拉拉是你的妹妹了吗?你不是保护我了吗?难道、难道你也要背叛琪拉拉吗?!!”

琪拉拉立刻推开了少女,激动地大叫了起来。

少女的微笑略带苦涩,但她依旧笑着,她说:“不要误会,琪拉拉。你是我可爱的妹妹,我也很愿意跟你离开……只是,我不能。”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我要……在这里等人。”

“等、等……等人?谁?”

少女的脸上浮现了一丝落寞,一如方才一般。

“我不知道。”

“这样的理由我不接受!”

“琪拉拉,听我说完。现在我跟你离开,只要一踏出这片玉田,我就会死去,连尸体都会不复存在。别再问为什么了,我也不知道,这些东西就在我的记忆里,我只记得这些。也许——我也不能确定——等到那个人找到我时,我就能够离开了……”

“那个人……是不是就是那个什么‘剑帝’?”

“我不知道,但存在这种可能。”

琪拉拉沉默了。少女拥有可怕的美貌与力量,但却被一块地域所囚禁,这大概也是上帝的一种公平吧。

那么,我好不容易有了一位亲人——好不容易死里逃生——好不容易可以活着和亲人一起生活——又变成奢望了吗?

可恶!!可恶!!

琪拉拉痛苦地掩面哭泣,“为什么啊!!为什么!!”

“不过——”看着痛哭的琪拉拉,少女的微笑终于消失了。她温柔地再次把琪拉拉揽入怀中,说道,“琪拉拉,对你,我实在放心不下你就这样离去。”

“可是,可是你又不能跟我走。姐姐,我需要你的保护……即使是这样软弱的理由,也希望能让你想起离开这里的办法啊……真的没有吗?真的真的没有吗?”

“对不起,琪拉拉。只有这个,我做不到。”少女淡淡一笑,“但是,我可以把刚才的那种力量,借给你。”

“什么?”琪拉拉一愣,“力量”也可以借的吗?

“我想,你比我,更加需要那种力量吧。”

“姐、姐姐……不是我怀疑你,但是‘力量’应该是不能‘借’的……吧?”

少女轻柔地抹去琪拉拉脸上的泪渍,说道:“我的记忆里,存在一种方法,可以做到。”

“这、这怎么可能?”

“难道你不相信姐姐吗,琪拉拉?”少女认真地看着琪拉拉的眼睛,说道。

琪拉拉看着少女诚恳而温柔的眼神,不禁点了点头,“我相信你,姐姐。”顿了顿,她又问道,“不过,这样做,会对姐姐产生不利的影响吗?”

少女微笑着摇头,说:“放心,不会的。只是,你需要自己确信,你是不是真的需要它。”

琪拉拉知道自己的处境相当危险,如果就这样回去,恐怕还没离开敦煌,就已经死在了路上。即使回到了意大利,恐怕罗斯也不会放过自己。

想到这里,琪拉拉郑重地点了点头:“姐姐,我需要力量。我要活下去,因为我还要见到姐姐,并且跟姐姐一起幸福的生活。我再没有别的亲人了,我一定会帮姐姐离开这里。我会帮姐姐找到那个人的,也许茫茫人海寻找一个人很困难,但我相信我能做到!这是我跟姐姐的约定!”

之后,琪拉拉在这个世外桃源般的地方停留了一年的时间,掌握少女借予她的力量。

实际上,这一年的时间全是少女在向琪拉拉解释这种力量的使用方法。因为太过抽象,琪拉拉整整花了一年时间才理解了一个大概。

而最后,少女“借予”力量的方式,更是让她大吃一惊。

“琪拉拉,虽然你对‘力’与‘气’还有‘量’与‘意’的理解还很比较浅薄,但你还年幼,随着你的成长,姐姐相信你一定能够领悟它们的真髓的。”

“姐姐?”

“现在,姐姐也可以放心的把力量交给你了。”

琪拉拉还没反应过来,忽然少女的身体化作了耀眼的白色光芒,只是一眨眼的时间,四周就变成了一片白茫,仿佛另一个世界一般。

“姐、姐姐?!这、这、这是怎么回事?”

琪拉拉发现这白色的世界中只有自己存在,少女似乎随着白光消失了一般,一点痕迹都没有留下。

她分不清面前到底是亮还是白,她

“姐…姐姐……你不要吓我……姐、姐姐!你在哪里呀!!”

就在琪拉拉开始惊慌失措时,眼前的白光中慢慢浮现了少女的影子,这才让她渐渐平静下来。

“不好意思啊琪拉拉。姐姐也是第一次用这个秘术……”

“没、没什么,姐姐没事就好了。”琪拉拉心里松了口气,她差点以为少女会消失呢。

少女有些模糊的脸上浮起一如既往的微笑,说道:“那么,琪拉拉,你听好。我有一件事一直没告诉你。你已经知道了这种力量是一种剑术,但要使用这种剑术有一个最重要的要求,就是眼睛。”

“眼睛?就是这个眼睛吗?”

“不。眼睛是分很多种类的。这种剑术针对的是灵魂,要看到灵魂以及它的罪恶,首先就需要有一双与众不同的眼睛。遗憾的是,你的眼睛没有这种能力。即使有,也还未形成。所以,姐姐决定把自己的一只眼睛暂时借给你。”

“姐、姐姐,眼睛怎么能借啊!还有,你说的我有听没有懂呀!”琪拉拉用力摇着头,她羡慕少女有那无与伦比的眼睛,但绝不想借来使用。

“听我说完,琪拉拉。”少女微笑不变,她继续说道,“事情不像你想像的那么复杂,我记忆里的秘术,完全可以做到。我现在要把我的左眼借给你,这样,你就拥有了我的眼睛的一部分能力,你也就能保护自己了……姐姐也能放心。”

“可是、可是……”无论怎么想,借眼睛这种事也太离谱了吧!

少女淡淡笑着,一手缓缓覆在自己的左眼之上,又是白光四溅,但她的脸上并没有出现痛苦的神色,只是她的手上,出现了一个和眼球一样大小的白色光球。

“这、这是?”琪拉拉惊声叫道,猛然抬头看向少女的眼睛,那左眼处闪耀着白光,看不见任何东西。

“来,琪拉拉。”少女温柔地说,“接过去,放在你的左眼上。”

“姐姐…我,我…这样真的好吗?”

“我可爱的小琪拉拉,你不是已经决定了吗?”

“我……”琪拉拉看着少女掌上的光球,犹豫不决。

“放心吧,我的琪拉拉。我们还会再见面的,到那时,你再把眼睛还给姐姐吧。”

琪拉拉看着少女,对她脸上那似乎能持续永远的笑容,她总觉得自己没有丝毫的抵抗力。于是,她定了定神,坚决地伸出小手,把光球接了过来,然后闭起眼睛缓缓放在了自己的左眼之上。

她只觉得有个东西慢慢滑进了自己的左眼,然后就没有了感觉。

“就、就这样?”

琪拉拉分外惊讶,还以为会很疼呢。她转了转了自己的眼睛,并没有发现多大的区别。可是,当她按少女之前所教的完全静下心,以高于自己本身灵魂状态的心态睁开眼睛时,她忽然感觉左眼微微有些灼热。

她正想开口询问,却发现少女的样子也变了。那是……宇宙?是的,仿佛无数星辰所组成了一个少女的轮廓……

“姐姐!我看到了!!……这是你的灵魂吗?好美喔……”琪拉拉忍不住羡慕,姐姐的美丽她才刚刚习惯了一些,没想到她连灵魂也这样摄人心魄。

“很好,琪拉拉,”少女微笑着伸出手摸了摸琪拉拉的小脑袋,然后声音低了一些,说道,“只是,姐姐还有件很重要的事跟你说,听好了。这个地方只有在月圆时才能进来,姐姐很快又要进入沉睡,所以姐姐希望你能保持这里的清静……姐姐的眼睛在你身上,只要你愿意,你随时都能看到姐姐所在的这个地方。”

“姐姐,你是什么意思……你又要沉睡?”琪拉拉的喜悦之情顿时灰飞烟灭,惊慌不已地说道。

少女淡淡一笑,轻轻地对琪拉拉挥了挥手……

琪拉拉第一眼看到萧月时,就在心里肯定他就是少女所等待或寻找的人。同样不应该存在于世上的面貌,虽然不知道他拥有怎样的实力,但既然被冠之以“剑帝”之名,应该是强得不像话吧。

啊啊,四年了……离开姐姐已经四年了。当时自己醒来后,已经是在一年前的那棵树下了,那里已经变成了一个兔子窝。她立刻用上姐姐的眼睛,才发现跟唯一的亲人度过了一年美好时光的地方已经恢复了之前的荒凉。当她发现棺盖再次盖起的时候,她立刻明白了一切。

后来的事情很简单,琪拉拉的护照虽然过期,但已经与意大利黑手党取得联系的她轻易就搭上了返程的飞机。

罗斯看到琪拉拉时显露出一丝惊慌,他死前只淡淡地说了一句话:“我没有选择。”

琪拉拉收回短剑时,轻轻地回了一句:“我也是。”

琪拉拉的雷霆与冷血的手段让元老会的人无比诧异,他们怎么也想不出是什么让琪拉拉在短短的一年时间变得这样自主而强大。那双美丽的眼睛不再有任何幼稚的光彩,取而代之是看人如看尸体的冷漠与孤独。

头一次,10岁的琪拉拉亲自召开了黑手党首脑会议。对在场的所有元老们,她下达了一个命令:寻找“剑帝”,不择手段。

元老会对琪拉拉这种慑人的魄力表示欣赏,接受命令的同时,对意大利黑手党的前途充满了希望。

而琪拉拉,来到了巴黎,以她惊人的钢琴与撒克斯天赋破格进入了凯旋艺术学院。而她也没想到,在自己即将毕业之际,居然找到了自己以为要花一生时间去寻找的人。

尽欢语:现在上传不能大于2W字了。。。另外,先说声对不起,再说好久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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