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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巨鹿之战(中)

楚天翔此刻轻轻一句,在众人听来却如晴天霹雳,既惊且喜。盖忌已不是第一次见他扬眉,刚刚一见,便知道他又有重大决定,此刻急忙说道:“贤弟必有妙计,快快讲来听听。”,而项羽却认为他故作惊人之语,道:“兹事体大,哪里这么容易解决,也罢,你且说说看吧。”,却是带来几分犹疑。虞姬巧菡则是殷殷期盼,但是都欲言又止。

楚天翔也未正面作答,转脸问项羽道:“不知军中诸将与项将军平日里关系如何?”,项羽道:“这次同来的范增、英布、蒲将军等旧日里都是我叔父项梁麾下将士,只有宋义小儿是那怀王的亲信。”,楚天翔微微点头,笑道:“如此一来,则大事可成。”

众人胃口此刻被他吊个十足,巧菡忍不住说道:“你这小。。壮士,倒是快说啊。”,她原又想叫小鬼,话到嘴边才想起此刻这个小鬼可是她家项爷的救命稻草,生生将个鬼字咽了进去。

楚天翔负手踱步,说道:“项将军可知信陵君窃符救赵?”,项羽想了想,点了点头,道:“略知一二,细节却不甚清楚了。不知与现在有何关系?”,他少不曾认真读史,陈年旧事不知其详也不奇怪。楚天翔便继续说了下去:“五十年多前,秦军攻赵,围了邯郸。当时长平之战刚过了数年,赵军元气早已大伤,眼看就要亡国,恰好赵惠文王之弟平原君的夫人是魏王异母弟信陵君的亲姐,便修书向魏求援。魏王派大将晋鄙领军十万前去援赵,谁知秦军察觉之后立刻派使者威胁赵王:谁敢救赵就先攻谁。魏王胆小,就让晋鄙就地驻扎,观望事态。”

项羽在旁一拍桌子道:“与今日情势竟如此相像!”

盖忌原是赵人,此事虽过去五十年,但此刻经楚天翔这么一段提醒,便立即将往事尽皆想起,仰脖将杯中酒一饮而尽,笑道:“正该如此!”

项羽听他这么说,大声道:“楚壮士快快讲来,以解羽心头疑惑!”,此刻他已知道楚天翔必有良策,语气已是客气多了。

楚天翔依旧不紧不慢,说道:“信陵君深谋远虑,深知唇亡齿寒的道理。几次劝说魏王均无功而返。只得用门客中的鸡鸣狗盗之徒,深夜窃得虎符,顺利逃出都城,连夜赶往晋鄙军中。晋鄙看见虎符依然不肯出兵,要奏明魏王,这时候信陵君随从中的力士朱亥一锤杀了晋鄙,然后从十万军中精选八万,进攻秦兵,并与楚军合力,终于大败秦军,后虽难回魏国,但美名却传遍天下。”,说完之后便望定项羽,微微一笑。

众人此刻终于明了,项羽放声大笑,端起酒来,向楚天翔敬到:“项某愚钝,竟空费了这么多日子,早砍了宋义小儿,何必受这许多日子鸟气!”,他此刻心头畅快之极,说话便再也不顾及身份。

楚天翔微微一愣道:“项将军切莫如此,当日晋鄙是魏军大将,颇有人望,信陵君是生恐众将不服自己,才命朱亥锤杀了晋鄙,今日军中将领都是项将军旧部,只需拘禁了宋义,自然大事可定,无需多造杀孽,也好给日后留个退路。”

项羽此刻杀心已起,哪里还听得进去,不耐烦的道:“楚壮士不必多言,这事羽自有计较。”,虞姬一旁听了,也来劝阻,道:“楚壮士言之有理,项爷还是三思而行。”,她跟随项羽多年,早知他脾气,他这些日子受尽宋义的折辱,此刻杀心既起,只怕是难以挽回了,自己只能尽人事,剩下的就看宋义的造化了。

这一切尽被楚天翔看在眼里,颇觉得有些失望,心中已经暗暗给项羽下了评语:睚眦必报,刚愎自用,难成大事,不足与谋!只是他本性纯良,仍不忍见楚军内部自相残杀。考虑片刻,便道:“事已至此,将军不如先去探探将士们的口风,再做决定,以免仓促行事,寒了众将士的心。”,虞姬盖忌也在一边附和,项羽终究还是顺了虞姬,几人又是一番商议,结果又是楚天翔以他的纵横之才,为项羽准备了一番慷慨激昂的讲话,以安军心,随后项羽便出去探望将士,顺便了解士兵的想法,楚天翔担心项羽按耐不住动手杀人,跟虞姬略一商议,便叫上盖忌一起跟了出去,项羽倒也不以为意。

偏巧宋义今天刚刚将儿子襄派去担任齐相,十里相送归来,正在帐中和亲信饮酒作乐。二世三年的新年刚到,天气仍是异常的寒冷,楚军驻扎安阳多日,军需早已不足,士兵们的口粮不断被克扣,又冷又饿的士兵们望着宋义的大帐正在恨恨的唾骂,看着士兵正在吃的干粮,几人心中都不是滋味,感受最深的尤其是楚天翔,以前学习兵法时,师傅一再强调将军在平日里必须和士兵同甘共苦,士兵才会在战场上与你同生共死,一直体会不深,此刻看见士兵吃不饱,穿不暖,对主帅如此唾骂,便立下决心,日后带兵,必将与士兵同衣同食,这也许才是楚天翔此行的最大收获。

士兵看见他们前来,很快便围做一团,向项羽诉苦,项羽虽残忍好杀,刚愎自用,对于自军的士兵却是十分的关爱,否则又怎能让八千迅雷军奉若神明。此刻见此情景,他勃然大怒便要杀进帐去砍了宋义,却被楚天翔一把拦住,附耳悄声说道:“项将军莫忘了适才帐中所议。”,项羽这才清醒,想了想楚天翔在帐中所授的一段,遂高声道:

“众位将士,请听项羽一言。我军冒严寒前来,本是为了救赵破秦,为何却久留此地,不思前进?现在军营已快断粮,大家每日只能吃一餐,他宋义小儿还日日饮酒作乐,不思引兵渡河,不去救赵取粮。试想秦兵强悍,攻一新立的赵国,还不是手到擒来?一旦秦军灭赵,势力更大,我军新败不久,如何能挡得住秦军?怀王命他带全国之兵前来救赵,正是因为国家安危,在此一战!可他宋义却不知道体恤士卒,只顾自己饮酒作乐,这样的人还配做上将军么?”。

士兵一听,虽然不敢高声喝彩,却都是暗暗点头,都觉得项羽言之有理,哪会想到这是那十六岁少年的首篇檄文。项羽见大家如此,心中大喜,便带着楚天翔和盖忌回营饮酒去了。楚天翔见项羽喜笑颜开,再也没有提杀人之事,也是十分欣慰,他毕竟还是少年,与项羽相处也不过数日,哪里就能真的看透项羽?众人很快拼起酒来,楚天翔与盖忌如何能是项羽的对手,很快便人事不知。

这一夜,楚天翔睡得很踏实,只是早起的时候还微微有些头痛,想到这是自己人生的第一次醉酒,又是和项羽、盖忌这样的英雄,虞姬这样的美人,他又有些兴奋。这边洗漱刚完,却听得帐外有些嘈杂,跟往日里却是不太一样,等到出帐一看,却是惊的一身冷汗。

远处的项羽,端坐在乌骓马上,满脸杀气,手中拎着宋义的首级,正在传示各营将领士兵,口中大叫:“宋义和齐人私通,我已奉怀王旨意,将他斩了。”,楚天翔叹了口气,摇了摇头,心里想到:“究竟还是一介武夫,这些日子营中连南方来的飞鸟也无一只,哪里来的怀王旨意,众将心里如何能服?”,他却不知道,天下像他这般不怕死的人实在是少之又少,众将本就不喜欢宋义,又怕落了和他一样的下场,此刻哪里还管的了这许多。

有那会拍马屁的立刻站了出来,推举项羽为上将军,众人商议半天,最后取了个假上将军的名号,项羽余怒未消,又派人赶上宋义的儿子宋襄,自然也是一刀了帐,算是斩草除根。同时还派人回彭城上报给楚怀王,一则告宋义谋反,二来要求正式的封号。楚天翔看他所作所为,虽然心寒,却也无可奈何,毕竟主意是自己出的,只得郁闷的走开找盖忌练剑去了。

好在项羽用兵也如他杀人,一样的迅若奔雷。这边宝剑血迹未干,那边已经叫来当阳君英布和蒲将军以及范增等人,讨论救赵事宜。众人一进大帐,项羽便道:“诸位可知现在巨鹿情势?”,英布驻扎此地多日,早已把巨鹿的情况摸了个底朝天,便道:“此刻王离率二十万秦军围住巨鹿,章邯率二十万秦军驻扎巨鹿之南的棘原,齐、燕与赵陈余军都驻扎在巨鹿周边,只是不敢轻进。”,“那依诸位之见,应该如何破秦?”,项羽皱起眉头,虽然问的是众人,眼睛去看向了范增。

范增本是项梁手下的第一谋臣,智计百出,见项羽和众将看向自己,便嘿嘿一笑,轻抚胡须,轻轻说道:“断其粮道,巨鹿之围自然解了。”,这些日子他一直潜心研究破秦方略,早已胸有成竹,众人都是沙场老将,一听便恍然大悟,无不叹服。

而这时,还有一个人的口中也说了这样一句话,却正是十六岁的楚天翔,他与盖忌练剑之余聊起秦楚两军形势之后,竟是口若悬河,一发不可收拾。盖忌虽然剑术通神,但是对兵法却是所知颇少,便让楚天翔将当前情势分析与他听。盖忌之所以突然对局势这么在意,实在也是为了楚天翔,他打算早作准备,一旦情势不妙,他就带着楚天翔先行杀出去,就算拼了自己老命不要,也要护得这个义弟周全。

楚天翔难得有机会一展所学,这些日子他闲暇时便研究巨鹿周边局势,他是鬼谷弟子,对于这些,有一种本能的关心,早有了些看法却一直苦无人探讨,难得有此机会,便眉飞色舞的对盖忌解说起来:

“大哥你看,章邯这人实在不简单,他本是文官出身,却用兵如神。第一战便靠骊山的囚徒胜了周文的数十万大军,第二战大破齐楚联军,第三战定陶杀了武信君项梁,他本可在击破项梁军后南下彭城或盱眙,但是楚军战力仍然很强,一战之后肯定两败俱伤。因此他北去巨鹿与王离合兵围住巨鹿,王离军原是大将蒙恬一手带出,战力之强在秦军内当属第一,武成侯王离又是名将王翦之孙,用兵也很是不凡,北抗匈奴每战必胜。章邯此举显然是以巨鹿为饵,引齐、燕、楚等各国前来来救,从而一举击破,一旦成功,秦至少还可再延十年之命!诸国如果不来救赵,他就慢慢围死巨鹿,尽灭了赵军,然后以绝对优势的兵力南下灭楚,齐燕不过芥藓之患。”

盖忌听得如痴如醉,眼见这个义弟分析天下局势,侃侃而谈,哪里象是一个十六岁少年?赞道:“贤弟真是高见。不过以你看来,这巨鹿之围竟是没办法可破了?”

楚天翔微微一笑,摇头道:“断其粮道,巨鹿之围自然解了。”

盖忌仍是不解,问道:“这却是为何?”

楚天翔此刻竟叹了口气,道:“章邯虽用兵如神,但文官出身,凡事过于谨慎,反倒不美。王离军围住巨鹿,二十万大军每日所费粮草均由章邯军从粮道运来,为了粮道安全,他又在粮道两边修了土墙。却不知一旦有一精锐之师强攻占了一段粮道,这土墙却成了他日后反击的障碍。王离二十万大军一旦断粮,瓦解只需数日。若我领秦军,必与王离合兵一处,强攻巨鹿,以四十万勇猛之师,巨鹿旦夕可下,再回师击破齐、燕,然后与楚决战,以王离之勇,章邯之智,胜之不难!若领楚军,只消两万人,渡漳水,直取秦军粮道,死守数日,等到大军全部渡河,那时候合兵一处猛攻王离,纵然敌众我寡,也非全无胜算。”

盖忌听完,竟自呆了,半晌不语。

而大帐中,此刻正热闹非凡,范增之计顺利通过,众将纷纷请缨为前锋,项羽却不置可否,而是让士兵搬上一坛酒来,倒了三碗,自取了一碗,又分递给英布、蒲将军一人一碗。自己一仰脖干了个底朝天,英布和蒲将军见此情形,便明白了几分,也将酒一饮而尽,三人不约而同掷碗于地,铿锵有声。

却听项羽缓缓但又无比坚毅的说道:

“两位将军,羽给你们两万人马,先渡漳水,三日之内,定要给羽占一段秦军粮道,三日之后,羽亲率大军接应,楚国兴亡,在此一战!”

众将心头一暖,齐声高呼:“楚国兴亡,在此一战。”,声音传到了帐外,帐外的士兵也随之齐声高呼,声声相传,直至所有的楚兵都肃穆而立,声震如雷,直冲云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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