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恍惚惚中,到了放学时候.
简单收拾桌子的时候,小影说道:"陪我一起吃饭吧."
"嗯?你不回家吗?"
"妈妈不在家,去看我姥姥啦."小影想了想,又说道:"一会儿我给你说点事儿."
简单问道:"什么事儿啊?这会儿不能说啊?"
小影嘻嘻笑道:"吃了饭再说,你请我吃饭,我就告诉你我上午为什么一直笑,好不?"
简单翻翻白眼,嘟噜着说道:"好像只要是咱俩在一起吃饭,每次都是我请的吧?"
小影撇了撇嘴,说道:"你还不乐意啊,人家求着请我吃饭,我还不答应呢."
简单噎了一噎,说不出话来.得,原来请王小影吃饭,还是荣誉呢.
两人一起走出教室,出了学校大门,正商量去哪儿吃呢,简单听见有人喂了几声,扭过头去看.
见在旁边站着个男子,嘴角含笑正看着自己,却是许清扬的表哥.
"叫我吗?"
欧阳敢言走过来,说道:"是啊."看了看小影,微笑着说道:"这位同学,我和他有点事要说,你等一会儿好不好?"
小影看看简单,点点头,说道:"我就在这儿等,简单你快点."
欧阳敢言冲简单笑笑,招了招手,转身行去,简单糊里糊涂地跟了上去,问道:"你找我什么事儿啊?"
欧阳敢言却不说话,只是向前走,简单有些忐忑,又问道:"许,许清扬呢?"
欧阳敢言头也不回,说道:"他回家了."
两人走到学校旁边的一个小胡同里,欧阳敢言转过身,看着简单.
简单被他看得不安,退后了两步,说道:"你到底想干什么?"
欧阳敢言微笑着说道:"我比清扬年长十岁,可以说他从小就是在我的照顾下长大的.清扬性格倔强,从来就是不让须眉.不过一个女孩子家,有时候难免会被人欺负,这个时候她就是总是找我帮她出头.
三年前我因公去了外地,甚少回家.不过每次回来,清扬总是高高兴兴的,她高兴,我就欢喜.可是昨天,我到了家里,她看见我就哭了起来."欧阳敢言脸上笑意更浓,接着说道:"我追问之下,方才知道,原来是被你打了.清扬自小练武,虽然我家传武学粗陋得很,可是这几年她的进境却颇是快捷,寻常十几个大汉也近不得她身.没想到,居然被你打得哭了."
欧阳敢言哈哈大笑,说道:"你了不起得紧啊."
他脸上笑得欢畅,说话声音却不带一点笑意,简单心中震动,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忽然对这个男子有种说不出的惧怕,又退了两步,又听他说什么"不让须眉",更是惊骇,说道:"不,不让须眉?"
欧阳敢言笑声顿消,说道:"你既然能打哭清扬,料来你也是身怀绝技之人,何必如此故作惊态,说些不三不四的话来?"右手伸出,手掌摊开,斜斜指着地面,说了声"请"字,道:"敢言不惭,今日便要领教领教你的高招."
简单见他忽然便要动手,大张嘴巴,说不出一个字来.
欧阳敢言见他一言不发,心中恼怒,嘿嘿笑了两声,说道:"莫非你看不起我吗?"
要知欧阳敢言在同道之中,也是赫赫有名的人物,平时和人打斗,就算是再强的对手,也不会对他的挑战默不做声.简单本是震惊之下,说不出话来,却被他误解成是对他不屑一顾,这也难怪他恼怒,依着他的性子,当场便要翻脸.
不过转念想起许清扬身手固然比不上他,却也不弱,并且许清扬性格极其倔强,争强之气更胜男儿,从小到大,不曾见过他落泪,即使有时被别人打败,也顶多是回来苦练之后,再去找回场子.然而这回竟被简单打哭,打哭了还绝口不提报仇之事.可见简单实力绝对非同小可,倒也使得他不敢小觑.
他不知道那日许清扬和简单决斗之时,根本就没有施展家传武功……许家是斗门中重要一支,历代皆有祖训,不得恃强凌弱,和不懂技击之人动手.后来又变故迭生,许清扬的哭,有三分是因为受惊,倒有七分是因为羞恼,却没有半分是因为"打不过".
至于简单,"高招"倒是有的,却是和他所想的大不一样.许清扬脸嫩,也没有和他说清楚当时情景.
当下寻思片刻,强忍怒火,又道:"也罢,既然敢言这几下三脚猫功夫入不了你的法眼,那敢言就抛砖引玉,得罪了."说着左脚虚踏,右腿半提,做势踢出,右手早合掌为拳,往简单太阳穴上打去,将着未着之际,右腿一个弹腿踢出,拳脚带风,速度极快.这一下虚虚实实,变幻莫测,端是了得.
简单却仍是呆立不动,神色不变.欧阳敢言心中吃惊,拳脚忽缩,左手在身前划了一划,右腿不踢反退,踩在地上,左脚抬起,又退了一步.右拳蜷回,放在腰际.
欧阳敢言抬头去看,见简单正呆呆地看着自己,不由也是呆了一呆,暗道:"罢了!果然了得!他年纪轻轻,居然能看出来我这手是虚招.果然是长江后浪推前浪,一代新人换旧人啊.哎呀,看来今日这一战,凶险得很啊.……不成,还是谨慎为上,安全第一."当下提起精神,打点力气,怒喝一声,身形暴起,宛如恶虎一般,一时拳脚如风,尽往简单身前递去.或掌砍,或拳砸,或肘击,或腿踢,转眼间攻出了十余招.
在他凌烈拳风之下,简单眉发皆动,面如刀割,心中回过神来,见自己前后左右泼拉拉一大片净是欧阳敢言的拳影,大叫一声,双腿发软,坐在地上.心中又是骇怕,又是奇怪,只见那拳脚虽然气势威猛,却都只在他眼前晃动,绝不沾身.
这欧阳敢言本是一个谨慎之人,因为不知简单深浅,方才第一次出手便是虚招,就是想要先试探试探他,结果简单的反应迟钝,却被他以为是眼光卓越,所以心中吃惊,越发不敢莽撞,定要试出简单深浅再做打算.
所以又打出的那十几招虽然狠辣迅捷,实际上却也全是虚招,简单不闪不避,倒让他大汗淋淋,越觉得对手莫测高深.
正不知如何是好之际,忽然听得简单一声大叫,他也是吓得心中一颤,慌忙收回拳脚,急跃退开.定睛看去,简单却滩坐在地.
两人目光对视,看了片刻,欧阳敢言狐疑问道:"阁下这是作甚?"心中震惊,不知不觉间,言辞也客气起来.
简单惊魂未定,还未开口,忽然听到"嘀嘀"声响,却是从欧阳敢言身上发出.
欧阳敢言伸手往左手摸去,手却停在半空不动,想了想,疑惧地看了简单几眼,又退开几步,半转过身,捋起左边衣袖,朝什么东西上按了一下,摸摸耳中的耳麦,恩了几声,应了声"是",一边还侧着眼看着简单.好像是在接电话的样子.
他接完电话,犹豫一会儿,说道:"阁下既然执意不和敢言动手,敢言倒也不好苦苦相逼,……既然如此,敢言还有事情要去办,便告辞了."
欧阳敢言说话语气忽然变得文绉绉的,简单听着很是别扭,但听到他说要"告辞",不由心中大喜,慌忙爬起身来,说道:"是是是,不送,不送."却是顺口把电视上看到的对白讲了出来,说着还拱了拱手.脸上欢喜,心中骂道:"这个姓欧阳的和那个人妖倒不愧是表兄妹,他奶奶的,一对儿野蛮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