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教授把电子的贷款材料，转给内勤小丁，强调这是“重点客户，优先处理”，风火轮一样转身，匆匆离开。小丁接了材料，努努嘴，“教授有非重点吗？”，然后，把乱乱的这堆纸，往旁边一扔。
两天过去了，贷款没啥动静。吴教授催小丁，回答总是“做着哪。”
第三天，申请总算提上去，很快被打回来，说少了首次贷款申请声明。吴教授匆匆去电子盖章，让小丁填好，又赶快提上去。第二天，又打回来，说担保方的报表不全，要连续三年的。
范云跟担保公司要三年报表，对方嫌麻烦，范云天天李经理添麻烦了不好意思还是没要到，最后徐经理出面打了一个电话，让范云去拿了回来。
范云有点不高兴，自己为个报表低三下四，而且，人家还是买香妃经理的帐，不摆自己，心里很失落沮丧。
她跟教授抱怨“别的银行怎么没你们这么多事儿？”
吴教授也感觉哪里不对，她回行就去了贷审科，推门进去，“HELLO，刘科”。刘科长正和一个支行行长说啥，抬头看了眼教授，面无表情，继续聊天。
吴教授着急地站了一会，跟旁边的小孙小张，HELLO了几声，等不及了，冲刘科长说“刘科，不好意思，我这里着急，就问下我那个申请怎么了？”
刘科直直地看看教授，顿了半天，说了句“啥？”
“提上来打回去，提上来打回去。这个不全，那个不对。”
刘科没说话。
“有啥不对，能不能一下子说全啊，这次一个不对，下次一个不对，这得浪费多少时间！”
刘科若有所思“奥，三道审批，这一道可能没看到，下一道会查出来。”
吴教授想想似乎也没啥可说，叹口气，“对了，这个客户，想做4。5%的优惠贷款，怎么申请？”
小孙小张都抬起头，支行行长也回过头，看着教授。
刘科盯着桌子的材料，半天没说话。
吴教授不耐烦地说“刘科，需要啥，你赶紧告诉我，我还有很多事。”
刘科挤出几个字“提材料申请。”
“啥材料？”
“贷款材料！”
等于啥也没说，吴教授有点窝火，说了声“我马上让小丁提上来”，转身蹬蹬走了。
支行行长笑了，说“吴行长，业务多，想法也多啊。”
“就是正常想法不多。”刘科说“都不知道该怎么跟她说话。”
吴教授出门前，又吩咐了小丁一遍，赶快再提材料。小丁答应了，继续做自己的事。
教授下班回行，知道材料还没提，火窝不住了，一下子爆发起来“这不耽误事吗？这个活儿需要一天吗？
小丁低头写着啥，没搭腔。
“你一天都干啥了？”教授更火了，大声质问。
小丁抬头斜了一眼教授，忽然站起来大声喊“你警察啊！我干啥得向你汇报？！”她狠狠地撂下一摞单据，骂了声“神经病！”，摔门出去。
范云来电话，催吴教授，下个周一旧贷款到期前，钱必须到账。万一过了时间，旧贷款逾期还不上，留下黑记录，再申请贷款就得增加很多担保附加条件，公司头估计要骂死自己。
“好姐姐，千万别有闪失，我兜不起。”范云开始心慌了。
吴教授看了看贷款申请，除了厚厚的一堆原始文件，还要填很多张表格。有一张担保人财务状况分析，流动比率，速冻比率，存货周转率，现金流，一堆要填的数据。小丁对着报表，已经填了大部分，剩下几个比较麻烦的空着。
吴教授本想自己下手，可看看自己短时间内也整不明白，只好忍下气，让小丁填上最后几个数，她得把这个菩萨赶紧送过河。
教授忍气吞声，亲自跑上跑下，材料终于符合要求了，但利率批得是6%。
教授忙问，“刘科，不是优惠利率吗？”
“首次贷款，利率上浮5-10。你这个只上浮了2，已经是优惠了。”刘科今天很有耐心。
“不是有四点几的吗？”教授急的脸都有点泛红。
“谁说的？！”
教授一时顿住，想不起这是谁说的，但这个4。5%，可一直在她脑子里飘来飘去。
她心烦意乱，失了方寸和耐心“到底有没有？”
刘科似乎很有兴趣地看着教授“说有，还真有。总行放。。”
“那这个为什么不能放？”教授不等他说完劈头就说，更像质问。
刘科笑了，想了想，说“年底行长要分别墅，你有没有？”
教授气哼哼地没说话，认为刘科答非所问。
刘科接着说“我也没有。我是不是要质问行长，为啥我没有？”
教授脚步沉重回到科里。她没留意别人看自己的眼神，只心烦意乱的想着这可怎么向电子交代。她也在想，这个事怎么办成了这样？那个4。5的利率是怎么就在自己脑子里扎下的根？
范云来电话，教授告诉她很快就好，心想能拖会儿先拖会儿。范云感觉到自己要捅篓子，隔一段时间就问一遍。手机一响，教授就一激灵。
周一到了，教授给范云说了实话。范云叫了起来，连喊了几遍“这办的啥事？”，不等教授说完，狠狠地扣了电话。
一会儿，徐经理的电话来了，他声音低沉，话很少，只是确认还有没有希望再去争取？
刘科的脸，小丁的脸，在眼前晃动。教授咽了几下唾沫，，心虚地说，自己再去试一试。不过，希望不大。
徐经理挂上电话，坐在那里不说话。屋里静悄悄的，范云一句话不敢问，低着头核对月底报表，敲动计算器的吧嗒声，她自己听着都刺耳。
坐了一段儿时间，徐经理抓起包，往外走。范云小心翼翼地问“经理，头儿说一会要开会。”
“给我请个假，我去银行！”徐经理瓮声瓮气。
走到门口，他忽然回过头，恶狠狠地说“以后，别再让我见着那个老女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