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百颗血头祭
沙万军下了车,司机开着车转头远去了……走在人流熙熙攘攘的旧上海的大街上,虽然是1930年12月份下午时分的上海大街上,依然繁华不减,叫卖叫买声不绝于耳……冬风吹过,虽然没有北方的天气那样寒冷,但是也给这位人生地不熟的沙万军一丝凉意、一股萧瑟……正如他不知马路的尽头是何处一样,此时的他也不知道自己人生的归宿应该在哪里……
沙万军东逛西转地走了三个多小时,领略了民国年间大上海的繁华,感觉有点累了,刚想叫辆黄包车将自己拉回杜月如为自己找的那间旅店时,上来一个身上穿着单薄的又破了多处洞的灰色短衫的小乞丐,透过那脏兮兮的被冬风吹得发紫了的稚嫩脸庞,约摸着他的年龄也就是十三四岁,弯着大腰行着礼,呆滞无神的双眼怎敢正视眼前这位穿着讲究的沙万军,小乞丐的头点得如同捣蒜一般,骨瘦如柴的双手合成了一个小‘簸箕’的形状伸到沙万军的面前道:“大爷,请您行行好吧,给我点钱好买点吃的渡命吧,给点钱吧,祝您长命百岁、鸿运当头、平步青云、大富大贵,大爷,请您行行好吧……”
沙万军见这个小乞丐非常可怜,冬日里穿着如此单薄,面黄肌瘦分明就是长期的吃不饱饭造成的营养不良,不禁想到这大上海的灯红酒绿、歌舞升平、达官富商们的挥金如土、纸醉金迷……与眼前这个可怜的孩子形成了多么鲜明的对比呀!
沙万军顺手伸进了里怀,掏向了杜月如之前给他的大洋,狠狠地抓了一大把,轻轻地放在了小乞丐合成了‘簸箕’形状的双手中,这把大洋将他的小手装得满满的……
小乞丐也行乞多年了,从来没见过一位像沙万军这样大方的主儿,不仅扑通一下跪倒在地了,眼含热泪一个劲地磕头感谢,沙万军急忙伸手将小乞丐扶起,就在这一瞬间小乞丐方敢正眼看了一下眼前的这个好心的‘大爷’!
这一看,让小乞丐愣住了片刻,枯黄的大眼珠子直勾勾地盯住了沙万军仔细地端详着,小乞丐这一举动也让沙万军觉得非常的差异,四目相对之际,沙万军这具躯体中残存的记忆碎片反馈给沙万军的信息是:这个小乞丐是个熟人,而且是非常熟悉的人……
但沙万军此时怎样想也想不起来他是谁了,但透过小乞丐的眼神,沙万军看得出他没有一点儿恶意,忽然小乞丐惊呼着、却压低了声音哽咽着哭道:“阿三哥,是你吗?你没有死呀,怎么没有逃出大上海呢?你怎么杀了人呢?还敢在这大街上瞎逛呀?你可惹下了大祸了,我们的老堂主为了你受了多少苦呀!呜呜……呜呜……你回来了,你就得死了,我舍不得你死呀,以前阿三哥你对我最好了!呜呜……呜呜……我舍不得你死呀!可是你要是再不回来,我们花丐堂中就得有一百个年轻的乞丐要死了!呜呜……呜呜……老堂主说要是这一百个弟兄真的被处死了,他自己也不想活了!呜呜……呜呜……老堂主对待你和我可是当成亲了生儿子一样的好呀!呜呜……”小乞丐不禁哭了起来。
沙万军是何等聪明的人,从这个天真无邪的小乞丐的话里话外便听出来了端倪,觉得眼熟的这个小乞丐,一定是自己的这副身体的那个乞丐的同行朋友,看来关系还很好,所说的什么花丐堂的老乞丐堂主、以及那一百个年轻的乞丐要死一定是跟我沙万军杀死了上海警察局长的那个恶少儿子有关,他们一定被‘连坐’了。可是现在是中华民国年间,即使政治很腐败,但无论如何警察局也不敢使用封建社会时的‘连坐’刑罚呀!眼前的这个小乞丐毕竟是丐帮中的半大小孩子,我要想详细地了解事情的真相,还得去找他所说的老堂主!对,就这样,我沙万军一人做事一人当,天塌下来由我沙万军一人顶着……
想到这里,沙万军马上对小乞丐说:“别哭了,你快点带我去见我们的老堂主吧,好汉我一人做的事我一人当,不关其他人的什么事,你也不用再担心了!”
……
一个多小时过去了,太阳洒下大地最后一抹红光悄然地落下了西山,天色渐渐地暗了下来,已近傍晚六点多钟,小乞丐带着沙万军只超近路左转右转地来到了上海郊外的一座荒芜的破‘关帝庙’,沙万军透过早已经朱漆脱落得所剩无己的破庙门,看到这座关帝庙占地还是比较大的,只是因现在的外国洋教的纷纷涌进了中国、特别是上海这样的一个国际大都市,信中国传统宗教的人越来越少了,这座庙的香火从道光末年时就开始衰落了,到辛亥革命后就彻底的中断了,现在是花丐堂的乞丐们聚集过夜的‘老窝’。
花丐堂的‘总部’给沙万军最大的感受就是,这里的每一个乞丐当看到沙万军时都先是大惊失色,之后都不敢正视于他,就像是沙万军身上带着瘟疫一样,并且他们还在背后偷偷小声地议论着什么事情……
小乞丐将沙万军带到了花堂主所住的破庙的正殿门外,破门被老堂主在屋中反掩上了,敲了几下门,里面一点动静也没有……
小乞丐还在那里呆呆地边敲着门边不停地说:“老堂主,您看我把谁带回来了!快开门,让我们进去呀……”
经验丰富的沙万军觉得里面静得异常,也顾上礼貌了,用自己的右肩奋力地一下撞,将掩着的门撞开,映入沙万军眼帘的一幕让他吓了一大跳……
只见在破旧的大殿的屋中横梁上系下来一条很长的旧麻绳,一个花白须发穿着较破旧的老者的脖子正吊在麻绳上,脚下的破木樽已经被他踢倒、还在那微微地颤动着……
沙万军一见这花丐堂的老堂主正在上吊自杀,连忙飞身上前,一把抱住了他的腰,将他举起来从麻绳上解脱,然后轻轻地抱着他向屋东角的一堆稻草铺去,将奄奄一息的他放在了稻草铺上,又给他掐了会‘人中穴’,渐渐地老堂主睁开了眼睛……
沙万军与小乞丐一起焦急地呼唤着老堂主,老堂主先是反呛着干咳了几声,他渐渐地有了知觉、有了意识……
被吊得满眼金花的老堂主醒来一见到沙万军,立即暴怒起来,气得牙根咬得直咬、身子一个劲儿地颤抖,气得直呼吸着粗气,他刚刚缓过来了一点劲头儿,就冷不防地狠狠地挥起了右掌冲着沙万军就是一记重重的耳光,若凭沙万军的武功躲闪过或接住这一记耳光是能很轻松地做到的,但沙万军心中明白这是老人家起死还生后发自他内心的怨恨才下了手打自己的,就让他出下气吧,所以沙万军在那里一丝没动地挨了他的这一记耳光……
同时,老堂主也骂道:“你这个畜牲,犯下了这么大的祸,你这三个月都死到哪里去了?你知不知道,你杀的是上海警察局长的儿子,一向都十分老实、胆小的你,怎么敢犯下这么大的案子呢?我们丐帮都跟着受到牵连了,我们花丐堂今夜就要有一百个乞丐的人头落地了呀!用我们堂内弟兄这一百颗血淋淋的人头,来替你这个畜牲去祭祀那警察局长儿子的一百天忌日!呜呜……呜呜……”情至悲极之时,丐帮花丐堂的老堂主不禁老泪纵横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