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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9章

“我对不起他,从一开始就对不起他,就是下了黄泉,我也没连面对他,可是,你不是我,你不会明白我的感受,我已经没有活下去的希望了,曾经,我祈求上天,希望在我有生之年,能否再见孟凡一面,如果我知道是这样的结果,我宁愿一辈子都不见他……可是,很多事情错过了便是错过了,再也没有弥补的机会,这个世上,已经不值得我再留恋,我只想陪着他,永远陪着他,这样,我就已经满足了。”

“曲珍,你这样未免太自私了!”苏妤怒道,孟凡死了,她就说自己生无可恋,丝毫不考虑其他同样担心着她的人。

曲珍面目平静,要不是她手里还握着那支短剑,几乎没有人认为她心中悲怆,意欲求死,“你说的没错,我是自私,因为想让自己心里好受,所以编出那些谎言来欺骗他,从来不去想他的心中该有多难受,其实,我骗的不是他,而是我自己!”

是吗?说那些话,只是为了欺骗自己而已?

那她对段煜臣呢?是不是也为了自己心里好受,而不顾他的感觉,说出那番伤害他的话,令他心中悲怆痛苦,从而决定就此放手……

是自己,伤他伤得太深了,一切再也无法挽回。

“不要再劝了,我已经决定了,当初的错过,让我们失之交臂,如今,我不想在离开了他,这么多年,他一个人,该有多痛苦……这是我欠他的,也是欠我自己的……”

“曲珍!”苏妤抢身上前,却晚了一步。

曲珍扬起手臂,将短剑刺入自己心口,霎那间,鲜血四溅。

“曲珍,你何必这么傻,你还年轻,你又怎知今后不会有新的幸福来临?”苏妤扶着她,任由鲜血沾染一身。

“幸福?不会了,再也不会了……此生此世,我曲珍……唯爱孟大哥一人,情意……永恒……”

“曲珍!”苏妤颤抖着手,伸向曲珍鼻端。

“曲珍姐!”无念冲过来,大急道:“流了好多血,快去找大夫!”

“不用了。”苏妤闭上眼,沉声道,“她已经去了。”

“去了?”无念似乎不信,伸手在曲珍鼻端一探,脸色刷得一白,跌坐在地。

曲珍去得很平静,脸上甚至还带着宛如少女般明媚的微笑。生不同襟,死则同穴……或许,只有最后一次的决定,是她永远不后悔的。

但愿他们在天上,能够相亲相爱,永不分离。

梅林中,两座坟冢紧紧相依。

曲珍和孟凡活着时候不能在一起,死了终于可以长相厮守。在她说着真心爱一个人,绝对不会忍心让他与自己一同涉险时,她会不会想到自己,竟然也会有后悔的一天,如果她知道,不知是该笑自己傻,还是自己痴。

爱情不是一个人的事,既然彼此相爱,就该同甘共苦。

“曲珍姐和孟大哥算是青梅竹马,谁也不会想到他们今天会变成这样,如果当初曲珍姐肯将自己的难处告诉孟大哥,他们或许早就在一起了……”无念望着墓碑,不无感慨。

是啊,就因为一些小小的误会,造成了今日这样的悲剧,互相深爱的两个人,就这样彼此错过,再也无法弥补。

曲珍,你现在一定很后悔,但是,后悔又能有什么用呢?时间匆匆流逝,往昔不可追忆,再悲痛,再悔恨,再绝望,一切也不可能重头再来。为什么你当初不勇敢一些,不坚决一些?你们深爱彼此,终究却伤害了彼此,这样的爱情,令人惋惜,也令人同情……

生无所恋,死无所求……你是这么说的吧。可是,你真的没有任何愿望吗?

一愿郎君千岁,二愿妾身常健,三愿如同梁上燕,岁岁长相见。

“煜臣……”她心口猛地一颤,潮水般的哀伤瞬间将她湮没。

不,她不要做第二个曲珍!她不要重蹈覆辙,让悲剧重演!

就算段煜臣决定放手,她也绝放手!不放,永远不放!就算自私也好,贪心也好,爱就是爱了,不是她苏妤多情,只是正好就爱上了……对许梦书的爱惜,对司马狄的不舍,对秋显连的思念,对段煜臣的眷恋,全是她发自心底的真情实意,不带半点邪恶的杂质。

人生那么断,匆匆而逝,谁也不知道明日会发生什么事情,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来明日忧,及时行乐,逍遥快活。人,不就该如此畅快地活一场吗?等到年华老去,垂暮老矣时,可以问心无愧地对自己说,我不后悔……

爱也好,恨也好,都遵循自己的意愿,不使年华虚度,此生,才可无憾。

“无念。”她面向一旁还在兀自念叨的无念,肃声道:“我要离开些日子,你带苏晴和镜月先回山庄。”

“啊?”无念一时没反应过来。

“啊什么啊,我把这么重要的任务交给你,你给我打起精神来,绝对不可以放松,知道吗?”苏妤知道无念平日里虽然吊儿郎当的,但遇到重大事情时,他却是最认真的,所以,她才决定由他带苏晴和镜月回山庄。

“为什么啊,你去哪里?”无念见她说的郑重,不免奇怪。

苏妤懒得跟他说,随口道:“有事。”

“有什么事啊?”无念指指身后的镜月和苏晴,“一个大小姐,一个窝囊废,你竟然全丢给我。”

“你什么意思?不愿意?”苏妤冷冷挑眉。

无念一见她挑眉就怕,这是她发怒前的征兆,好汉不吃眼前亏,他一向很识时务:“行,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小爷我就是死,也把这俩安全送回山庄,行了不?”

苏妤好笑地瞪他一眼:“不但他们两个要平安,你也一样,不要动不动就说死,晦气!”说完,转身去牵马,临走前,顺手在无念脑后勺拍了一巴掌,气得他直跳脚。

走过连绵不绝的山道,遥望远处,鸣剑阁已近在咫尺。

他从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对她说出那样的话,看到她悲伤眼眸的一瞬间,他几乎是后悔了,可也只是短短一瞬,因为她的悲伤,不是为了自己,她只是习惯了自己的陪伴而已,或者说,是自己的纠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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