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青山在山谷中一待就是三天,这三天来,他渴了,就从小溪里,掬一捧水,牛饮两口。饿了,就随意采些瓜果,足以果腹。困倦了,便到头就睡,极为香甜。
依着林青山此时的心思,他真想在此长住,山清水秀、花香鸟语,简直是人间仙境。
只是他心底尚有一个结没有解开,他要回到天王府,当面问一问林不破,为何要弑杀亲子。
不是因为忿恨不甘,仅仅是想知道真相,以了心底最后的郁结,从此逍遥于世。
林青山打定主意,便起身离去。峡谷幽长漫漫,两侧绝壁高耸,想要攀岩而上,是决计不可能,只能顺流而下,企图寻找出口。
日间边歇边走,晚上数着周天星斗安然入睡,林青山这一走就是五六天。
溪水越来越浅,河道越来越窄,两侧的石壁也越来越矮。林青山心中微微振奋,前方大概就会有出口了。
又走了两三天,林青山发现山谷两侧的石壁已经只有十来丈高,若是小心地攀爬,费些功夫也可越过。但是林青山并不急着赶回去,便踏着脚下的阳关道,慢悠悠边走边逛。
正午时分,林青山腹中传来阵阵抗议,走了一上午,也着实有些疲乏,便找了处平整的地方,随意从四周摘些瓜果,用以充饥。
这里的溪水甘甜怡人,瓜果特别香脆可口,林青山是绝不会腻味了。这段时间里,林青山每日吃喝了不少瓜果溪水,逐渐感到体态轻盈,似乎身体强壮了许多。
林青山吃完午饭,平躺在石块上,翘起二郎腿,兴致勃勃地逗弄着四周花丛里的花蝴蝶,渐渐地有些昏昏欲睡。
“水…水…”忽然,身前不远处传来微弱的声音,林青山一下睁大双眼,神光熠熠地警惕着四周。片刻后,见并没有异样,才小心翼翼地往前探步而去。
大约十来丈的距离,林青山发现一个身穿青衣、约八尺来高的男子,正趴在一丛繁茂的花草中,发出极为细弱的声音:“水…水…”
林青山驻足观望片刻,见他似乎真的昏迷不醒,才万分小心地将他翻过身子。
男子三十多岁,面目俊朗,唇下青须浓密乌黑,嘴角隐隐有些殷红,一身裁剪地甚为得体的长衫,更衬显出他的俊朗飘逸。
林青山从小溪里掬了一捧甘冽的溪水,打湿男子干燥如火烧的嘴唇。
男子立即伸出舌头,贪婪的吮吸着唇边的甘露。
林青山摇摇头,又去掬了一捧溪水,慢慢渗进他的喉间,随即又摘了些瓜果,堆放在男子身旁,静静坐在不远处,等着男子醒来。
半个时辰后,男子忽然剧烈咳嗽起来,慢慢转醒。
林青山连忙走过去,见男子眼睛慢慢睁开。
“你醒啦。”
男子神思迷糊,猛然惊醒,右手探到左腰间,忽然一愣,挣扎着要站起来。
林青山撇撇嘴,走过去扶着男子,他站立不稳,最后只得找了个地方倚靠着。
“那边有些瓜果,是这里野生的,很是甘甜爽口,你要不要尝尝?”林青山将男子安顿好,微微退开两步,指了指不远处的瓜果,轻声问道。
男子费力地望了望,摇摇头,又目光如电地看向林青山,声音嘶哑地说道:“用不着了,你是什么人?”
“我叫林青山,你呢?”林青山无所谓地耸耸肩,走到瓜果旁,随意拿起一个,张嘴就啃。
“你是哪里人?”男子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忽然死死盯着林青山问道。
“唔…大夏王朝的,怎么了?”林青山一口吞下满嘴的果肉,不解地问道。
男子又剧烈咳嗽起来,气喘吁吁问道:“具体点。”
“京都,顿丘。”
男子翻了翻白眼,诡异地瞪着林青山,半晌忽然说道:“世家子弟?”
林青山微微沉默,片刻后,语气轻松说道:“天王府,长子。”
男子苍白如纸的脸上划过一抹惊讶,不由提高语气,诧异问道:“天王林不破是你父亲?”
林青山点点头,好奇地打量着男子。
“天王子弟,为何会在这里?”男子眼中有些不解,又有些警惕。
林青山呵呵一笑,摇摇头,示意自己不想说。
男子微闭着眼,沉吟片刻,说道:“我叫洛无涯。”
林青山神情剧变,一下跳了起来,窜到洛无涯身旁,眼睛明亮地问道:“剑神洛无涯?神剑山庄?”
洛无涯学着林青山,点头示意,不再言语。
“剑神啊…你怎么会落到这副田地?”林青山戳了戳洛无涯的手臂,万分不解问道。
洛无涯闭嘴不言,双眼紧闭,脸上忽然涌上一抹妖异的红晕,咬着牙,似乎下了什么大决心一般,霍然睁开双目,神光一闪,盯着林青山,沉声说道:“小子,我收你为徒,传你衣钵,你可愿意?”
“愿意,愿意!剑神收徒,我当然愿意!”林青山忙不迭点头赞同,随即又问道,“不过,堂堂剑神怎么会变成这副模样?”
洛无涯猛地眨巴着眼睛,又剧烈咳嗽起来…
“你…我收你为徒,会将我一身本事传授给你,但你必须要答应我三个条件。”洛无涯咳嗽数声,无奈地瞪了一眼林青山,虚弱地说道。
“好吧,你且说来听听。”
“第一,我传你一套独步天下的剑法,但是你要答应我,日后定要将这套剑法归还神剑山庄。”
“第二,帮我带一个口信到神剑山庄,就说腾蛇宫企图对神剑山庄不利,让他们及早做准备。”
“第三,带着我的神剑令,到绝风城寻找南圣拓跋无双,就说我请他助我神剑山庄渡过难关。”
“第四,日后…若神剑山庄遭逢剧变,你要帮我照看我的两个女儿——小依和小乙。”
林青山仔细聆听,在洛无涯说完后,立即接话道:“喂喂喂,不是说好三个条件的吗?你这一二三四,都四个了,还有没有其他条件了?”
洛无涯又是一阵剧烈咳嗽…
“好吧,但是为什么你自己不去呢?”林青山干笑两声,不解地看着洛无涯。
“我五脏六腑尽碎,最多还有一个时辰的命,怎么回去报信?”洛无涯脸上忽然露出一抹哀戚,没好气地说道,“小子,你究竟愿不愿意?”
林青山脸色一整,连忙走到洛无涯身前,噗通跪了下来,梆梆磕头,嘴里喊道:“徒儿林青山,叩见师傅。”
洛无涯脸上神色一松,努力坐直了身子,轻咳两声,说道:“入我门墙,记我门规。不可肆意杀戮,不可欺师灭祖,不可任意妄为。”
“是,师傅,青山铭记于心。”林青山神色郑重,朝着洛无涯拜道。
“我神剑山庄有一套惊天地泣鬼神的剑法,若修炼有成,可持之横行天下…”洛无涯脸上微微露出犹豫之色,话没说完,便被林青山打断:“我知道,是神剑十三式对不对?”
洛无涯缓缓摇头,脸露无限向往,遗憾地说道:“神剑十三式虽说名震天下,但并非神剑山庄最高深的剑法,它只是前人通过观摩另外一套剑法的一式,创造出来的而已。”
林青山眼露不可思议之色。
神剑十三式是神剑山庄镇派剑法,名动大陆,算得上大陆上顶尖的绝学。可它竟然只是根据另外一套剑法中的一式演化而来?
林青山小心肝狂跳不止,眼露迫切地盯着洛无涯,兴奋地问道:“师傅,那另一套是什么剑法?”
洛无涯眼中迸射自傲与遗憾之色,叹息说道:“通灵十八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