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还没有醒来？”李颉昊说，像是自言自语，因为他不确定霍莲知道答案。
“我为了保密暂时抽取过她的意识魂，受到损伤所以她在休眠。”
“会造成什么伤害？”
“不会，时间足够就会恢复，只是不确定这个时间是多久。”霍莲站在客厅中央，一手扶着另一侧的肩膀，眼睛看着前方的地板。她不想告诉李颉昊谷燚有可能恢复她活着时的记忆，天知道李颉昊会有什么反应，也许感动高兴，也许他也会害怕，害怕谷燚的记忆回来后把现在这难得的平衡打破，在他没有做好任何准备的情况下。
“你和卢泽承不说话了吗？”他关心起卢泽承和霍莲的问题，在得知萧辛戊就是使徒转世后他担心卢泽承，接着想到了霍莲。李颉昊的这个前女友看上去和卢泽承似乎真有这么一回事，所以萧辛戊的的来到无疑会让三个人陷入尴尬，要作为官员的人放弃这些非常容易，但是霍莲以救萧辛戊为理由带卢泽承来梧声，如今萧辛戊死了，对于黑无常和酆都司来说这就不容易了。卢泽承和霍莲之间隔了座冰山也在意料和情理之中。
霍莲吸了一口气，似乎要说话，但却只是接着叹了一口气。
她为什么叹气？是真的舍不得？李颉昊并不知道原因，毕竟那近千年前的恩怨如今也只有寥寥几个人知道。
“哦对了，这是叶叔叔和简疏给弄出来的人偶。”李颉昊走到沙发旁从大衣内侧拿出人偶。
“有什么问题吗？”霍莲不明所以。
“没有，只是想给你看看。”
霍莲觉得李颉昊像个写完作业了给家长检查的孩子，她“检查”作业，说：“好好保管，不要让它受损，即使是意外事件导致人偶受损，也会激发你摄魄鬼的灵魂，尽量避免可以避免的事，毕竟是一个不到无路可退就不要用的计策。”
“有这么恐怖？叶知风教了我咒语的啊，一边弄坏木偶一边念咒，难道咒语只是形式主义？这块木头其实只要弄坏了就会发挥作用？”李颉昊连忙把人偶抱在怀里，生怕掉下去，动作和那一身正装挺违和的，但毕竟是李颉昊，他就算穿着龙袍戴皇冠在皇家艾伯特演奏厅的舞台上做广播体操都不足为怪。
“吓你的啦。”霍莲笑笑。
她的笑很迷人，却有些疲惫。但至少笑了让李颉昊觉得少了一件严重到他需要担心她的事。
“谢谢你，以楚江宫黑无常的名义，并代表楚江宫酆都政府全体。”霍莲站直了，向李颉昊鞠躬，非常正式。
“啊，不用不用，我，其实我接受，就这样吧，嗯，免礼？”李颉昊生平第一次受到这样的礼遇，所以不知所措，接着鞠躬回了一个礼。
霍莲站了起来，并没有再看李颉昊，径直坐到了沙发上，看着电视黑色的屏幕。
“你，不和他们一样的走吗？”李颉昊问，他疑惑，因为他以为霍莲也是会离开这个房子的。
“不，”霍莲微微偏头把视线放在了李颉昊脸上，“我在等她醒来。”
李颉昊的脸色忽然变了，他迟疑了一下，还是转头看向二楼，谷燚悄无声息的站在护栏边，虚幻的像一吹便会散开的雾气，她犹如一幅站在空山月影下的幻象。
谷燚的脸色很阴沉，比平时她的那种带着嫌弃的神色更为严重，要用诗句来形容那必然是“黑云压城城欲摧”。她像一个鬼魂悄然无声，即使她现在对于李颉昊来说确实是一个鬼魂，但仍然把他吓到。
她听到了什么？听到了多少？李颉昊疑惑，即使谷燚听到了也未必能理解吧。
霍莲顺着李颉昊的视线抬头，谷燚的手里拿着那只黑色日记本。糟了，但霍莲没有多想日记本的事，她现在关注的是莫笙的咒术是否起了作用，谷燚作为凡人和酆都人生的记忆如果交织，会发生什么？
谷燚正准备说什么，却只是嘴唇微启然后闭上，她转身回到卧室把本子放回了书柜。
是谁拿了我的日记？李颉昊还是霍莲？谷燚皱眉，李颉昊今天还穿着一身黑色西装，去参加颜勋宇的葬礼吗？会不会太早了一点，我睡了多久？我记得我好像推了霍莲，我推的人是霍莲吗？..他怎么出现在了客厅，是霍莲让他进来的吧。
谷燚眼前一黑，靠着书柜滑到，坐到地上。
她的头很痛，感觉被子弹打中，闭上眼一帧帧的画面从眼前闪过，就像曾经做的一个梦，她梦见了同父异母的那个弟弟长大的样子，他们说话走路一起吃饭，她梦见了一场车祸，那天下着雨，车祸发生的时候身边有一个人。
“谷燚，”霍莲的声音响起在耳边，带有一点慌乱。
谷燚摇摇头，没有办法说话，李颉昊蹲下来扶住她，看见金色的印记在她的额头上一闪而过，接着又出现，一明一灭反复几次，谷燚痛苦的脸色越来越重。
霍莲扶住谷燚的头唤着她的名字，一定要叫醒，让谷燚回来，不然她会一直回忆。但是谷燚昏倒了，她痛苦的脸色散去，金色印记也淡化最终消失。它压下了谷燚禁锢在灵魂里的记忆，莫笙说不擅长，但是一个咒术却也有如此的力量。
“李颉昊，把她抱到床上去。”
“好，”李颉昊把谷燚抱到床上，盖好被子。“刚才的是什么东西？精神方面的延缓咒？”李颉昊在书上见过类似符咒，在梧声大学他有为那些特殊历史学专业的学生设置的阅读室的进入许可。延缓咒分两大类，物质和精神，虽然刚才出现的金色印记和他所见到的不一样，但和书上显示的范本接近，就像是一个变式，只可惜李颉昊在看那本资料上对各个精神方面咒术的图解的时候接了一个电话，他打着电话离开了阅览室，接着没有再回去看那本书，就不是特别了解。
“是的。”
“谷燚，是被指望睡下去，还是本来因为想象起什么东西才会被下这种咒术？这不是你做的对吗？”
霍莲看着李颉昊，只有这个咒术不是她下的，但是之前的皆因她而起。她组织着措辞，李颉昊却说：“我在书上看到过，延缓咒，只会延缓，时间到了也不会加倍施加，不要损伤她的灵魂就好。”
这两个人，霍莲想到，记性可都挺不错，没有血缘关系的姐弟，在这个方面相似的如同遗传，但想来也是..感兴趣的东西就会记得牢，不感兴趣的在眼前无论晃多少遍也记不住。
霍莲退开，走到书柜旁把没放好拿本黑色日记推进去，然后她审视了一眼谷燚的书柜，目光顿住。
《中国鬼神文化》？还有《抱朴子》，《太上感应篇》，《太平经》..霍莲的手指滑过书目，霍莲知道谷燚的习惯，这些书被放在中层，便于取放，说明是她最近看的，那她是什么时候开始看这种书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