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斯咖啡屋。
虽然快入冬,但霍莲对冷饮的热爱不分季节,她坐在一楼的十四号桌,搅拌着一大盘冰淇淋。披散着乌黑健康的长发,戴着一只树叶造型的银色发箍,玛萨拉酒红色的斗篷式呢子大衣把她的皮肤衬得更为白皙。
霍莲搅着冰淇淋但一口没吃,她把一块千层松饼和布丁冻弄碎了混合进去,直到变成了有些恶心的一滩后一脸不耐烦的她拿出手机来打电话。“妈蛋的,你到底还来不来?”说完电话就被对方挂断了,她还没来得及说“我靠”,这家店的玻璃门就被人推开。
那是个高中生模样的男生,因为穿着厚厚的灰色卫衣和牛仔裤,让人觉得“丰神俊秀”这样的词用到他身上还略显老成。
熟识卢泽承的人看到他时也许会觉得他和卢泽承长得有几分相似,但不会把他误认。这个男生好看得有些青涩又温和,如沐春风,但也能让人联想到“温润如玉”。
他坐到霍莲的对面,有点不好意思的摸摸后脑勺。人们总觉得俊男就配美女,于是看着表情不好的女生觉得他们是呆萌男友和野蛮女友,毕竟咖啡厅情侣光顾得较多,但也许有人会觉得他俩像一对姐弟,因为男孩看上去太青涩了。
“吃冰淇淋。”霍莲一副懒洋洋的神色。
南牧崖看着盘里的一堆模糊的东西面露为难,“残忍。”
霍莲两手按住桌子上身倾过去,“你还敢说我残忍,我等了你快一个小时,一个小时足以从梧声城最东边开车跑到最西边了,一个小时我还可以看一集电视剧,我点了两人份的东西放这儿一直没有人来,你是没瞧见那店员看着我的眼神,他估计以为我被人甩了。”
“我想甩你也得我甩得动你啊,可惜就算甩出去,丢坏了还得找人修,再说了一个小时很重要?你一学生时间哪有那么紧迫?”
“可我现在是高中生,时间当然紧迫。”
“作业没做完?”
“哦,”说到了霍莲可以炫耀的地方,她得意的扬眉:“我就算不做作业老师也不会啰嗦。”
“为了一个学习成绩就这么高兴,你真是乐天派。你又入戏太深了。”南牧崖说。
正准备拿糖的霍莲瞟了南牧崖一眼,不知他的这个“又”字从何而来。
但是她懒得把这个当话题追究。她说:“那又如何,做一行爱一行嘛,反正我一直扮演我自己。现在找工作太重学历,你倒是好,拿着初中毕业证在爸妈的公司坐办公室。”
“你觉得我拿着三十多年前的梧声政法大学毕业证去求职别人能信吗?”
“一晃又是几十年啊。”她无意中偏头看看窗外,“这一批的又没有使徒,烦死人,怎么有人长得和前世一模一样有人就偏偏和自己爸妈长得像,一点也不好找。”
“这就是所谓的大自然的秘密,我们知道的还不够多。”
“我知道的是,无叶公园区域的鬼吏通知了南威,等她到达时只有那四个人的尸体了,说实话那几个人吧,按照南威的形容,品味low得连乌获都拉不上来,作为外貌协会的,我觉得无论哪一个是我们使徒的转世,我都羞愧得想掩面跳湖。”
“你还想回到漓池去?”南牧崖说。
“当然是开玩笑的啦,不过,怎么说呢,就像做父母的都希望孩子长大能三观正不走歪路一样,我也希望使徒转世,是一个能让人欣赏的孩子,别让她纯白的,嗯..”霍莲觉得“纯白”这词太********,“纯黑的灵魂染上污渍。”
“什么纯白纯黑,”南牧崖皱眉,无奈,“小说看多了?你见过哪条灵魂是有这些颜色的?”
“哦,对对对,都是均色,都是正品,没有色差,良心商家,好评度百分百哦。”霍莲顿时电视网络节目主持人附身,她装模作样的举起切糕点的银质刀,在南牧崖眼前晃。
南牧崖懒得接她的话,接着说:“我们从无叶公园的池塘出来时遇到了一个人,我之前已经给四个候选者进行了生灵遮掩,这样就和普通的梧声人没什么差别,但她还是看出了他们是凡人,也看出了我和他们的差别,当她装作若无其事准备离开时我想起无叶公园只有两个男鬼吏巡逻,怎么会多出一个女的,我试着读心发现找不到触孔,她不是我们楚江宫的人,而她像一个普通路人一样经过时那两个中阶鬼吏没有发现,她隐藏的很好,有可能是中阶甚至高阶鬼司。”
霍莲理解这个“有可能”的意思,就像武林高手不一定全是名声在外,大有人隐世而神秘。
“你怎么知道她看出了他们是凡人?还有你和他们的差别?也许只是因为他们都是混混,打扮的很杀,而你看上去很幼齿,啊不对,你比他们都好看所以她好奇的看了看而已,你都说你的读心对她没用,她不是普通亡灵我信了的,她也一定不是楚江宫的人,可在你找读心之前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有哪个女的会大半夜独自一人在无叶公园游荡?而且她也没瞎,应该知道自己长得挺不错,就更不该大半夜乱跑。除非神经病犯了或者想当小说家去找灵感。为了开辟凡人进入酆都的入口,弄了闹鬼传闻,这些年居民陆续搬走,最后几家也会在年前离开,不会有再搬进去的住户,她看上去不过是十几岁的女生,没有其他人的时候眼神却深沉阴郁得厉害,假身份甚至假的性格都会在突然发现一件足以震惊自己的事时被真实的自己压过。她的出现本来就不寻常,我观察她看清了她所有的变化,才开始读心。”
“你觉得她想干什么?”霍莲歪着头,靠到椅背上,转动着右手小指上的一枚戒指。
“不知道,还来不及问她她就准备离开,我身边的一个候选者追上去,她倒是扮演得很无辜想息事宁人,质疑总比不质疑好,我同意了那个候选者的意见,接着她就杀了那个候选者。我就让她杀,反正我们也是这样做的。可惜都死了,她走向我我只是打伤她就离开。这些年来卞城宫没有丝毫动静,我不想引燃导火索,她留下也许会更好,以后还会遇到再弄清楚。而且,我并没有把握能赢她之后还能全身而退,她对我并没有要赶尽杀绝的意思,她最后的眼神是犹豫,若为官员那就肯定是因为她的权限不够,没法为所欲为。霍莲,你能看到吗?”南牧崖站起来,自己主动去前台点东西,然后走回十四号站在桌旁。
霍莲看见他的元神有部分破损,密集的伤口遍布他的左肩,但正以可以看见的速度复原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