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莲终于离开了南陵园,当她走下山来到南陵园的大门时迎面又有一队新的送葬队伍。霍莲停下脚步站在大门边,黑色裙子上的蕾丝透视,她在里面穿了黑色的衬裙,风从她露出的漂亮小腿上滑过,清浅的风吹起连衣裙的裙摆,但是黯淡得就像陵园的灰就粘在了花朵装饰上。她看着队伍经过目光也随着棺材移动着,等棺材消失在了转角后她转身离开。
今天上午南陵园只有一场葬礼,她来到南陵园时陵园大门右方向的停车场停了十几辆车,还有老师开着车带了陈俊吾的朋友同学过来,显得陈俊吾在这个世界里是一个真的有众多家人亲戚的孩子,孩子死了,亲戚朋友们来安慰这可怜的父母。现在她霍莲看见停车场只剩下了一辆白色宝马,她走过去打开车门坐在了副驾驶的位置。
“什么时候来的?”她的声音听上去像一个正在要侍卫汇报战事的将军。
“二十分钟前。”李颉昊说,他穿着一身严肃的正装,今天是陈俊吾的葬礼,李颉昊来了却没有出现,因为他不是为了悼念陈俊吾,他开车来的路上看见谷燚和卢泽承两个人离开的背影,然后继续沿着路线来到陵园。“嘿,最近你每次和我说话一开始就是作为黑无常霍莲,能不能适当转换成十几岁的女生霍莲给点我希望让我感觉到这个世界还是有生机的?”
“好吧,十几岁的..小女生,要不要我现在坐到你的后座上哭去?”霍莲这样说,因为她想到了“宁愿坐在宝马车上哭也不坐在自行车后座笑”这句话。
“说好了是十几岁,你这样就不像了,白长一张纯洁的脸。”
“嗯,好,来个矫情点的,”霍莲侧身伸手扯着李颉昊的袖子轻轻摇晃,“学长,以后你的副驾驶座位能不能只属于我一个人?”
“可以,我这就去买工具把座位卸下来给你。”
“哈哈,我都快被自己恶心到了。”霍莲和李颉昊笑着,一个是隐藏在男神外表下的神经病一个是隐藏在女神外表下的逗比。
两人笑了一会默契的安静下来。
李颉昊看着树林,他说:“还有两个人没有下山。”
“对。”霍莲侧回身坐好。过了一会儿她看看李颉昊,没有继续说话。
“那天从你家出来后我一直在想那个关于舍得的问题,有了心理准备,所以我还好。”当一个二货不再二时说明他不开心了,但李颉昊尽力表现得很平常。
霍莲没有说话,她翻出手机看了看时间,然后给卢泽承发了一条短信,很快有了回复。
收起手机她继续坐着,她想伸出手去摸摸李颉昊的头,又打消了这个念头。然后她放弃自己的坚持,“他们在一起,而且他们的命轮没有停止。”
李颉昊看着她,眼里怀疑又变为震惊“他们可以轮转?”
“可以。”
李颉昊像病人家属听见手术成功的消息一样松了口气,这多离谱,黑无常大人放过了他们,但是黑无常若是欺骗他那更加离谱。
“可是就算轮转了,也应该和你再没什么关系了。”霍莲说。
“这没关系,我本以为你会让他们破灭。”
“我是黑无常,现在楚江宫有谁会知道这件事,知道了又有谁敢举报我,”霍莲扬眉,她顿了顿,“不过这只需要你知情而已。”
“明白。”这其实是霍莲在徇私情,但不能让一个例子成为今后酆都官吏放松执行严苛刑法的借鉴,李颉昊必会为她保守秘密。他把手放到方向盘上,“你还没吃午饭吧?”
“嗯。”
“哥带你去,谷燚呢?”
“和卢泽承在隐泉吃饭。”
“哦,漓河边的那家日式餐厅?”
“我们去那儿吗?”霍莲问,脸上浮现想看好戏的苗头。“我们去那儿吧。”
“不,我在考虑一件事,得和你说,就我们两个人。”
“什么事?感情方面的?或者,政治方面的。”霍莲放松,靠在了副驾驶座的靠背上,慵懒的揉了揉长发,无意识的打了一个哈欠。
“你累了吗?”
“有点,昨天槿菩有点事,今天早上八点半回来的。”
“你先睡会吧,我等你醒来。”李颉昊转身到车后座上拿了一条厚毛毯给霍莲披上。
西山南路十一号。
“待会没约的话我们一起去学校?”卢泽承问,他们站在十一号的花园门口。
“不用了,你会迟到。”谷燚说。卢泽承是霍莲目前的绯闻男友,谷燚其实已经迁就了卢泽承不少。
“那好吧。”卢泽承不再坚持。
“我进去了。”
“好,”男生又补充似的说到:“你的花园很漂亮。”
谷燚听了微笑着说:“谢谢。”她的这个微笑有些暖意,卢泽承觉得她喜欢别人对她的花园的欣赏。
“自己弄的还是找人设计的?”他问。
女生转头看了一眼自家的花园,这是秋末冬初有些萧条,要是春夏,她的花园会更漂亮,绿得简直丰沛好似会引来一场雨,好似,有谁把很多腐烂后便可提供养分的东西埋到了花园的土里,使这些植物生气勃勃,仿佛遇不到秋冬。
她转回头来对男生说:“我妈妈弄的,她喜欢。”
“嗯,很漂亮。”卢泽承又重复了一遍。但发现谷燚现在还没有要带他参观的意思,也对,她并不热情,那就改天吧,他还不想直接要求,也许谷燚需要午休,于是他告别。
谷燚没有说话,男生以为她会说些什么于是顿了一下,结果发现自己想多了,他有点尴尬又拘谨般的笑了笑,说声“拜拜”然后朝自己家的花园大门走去。
谷燚进了花园,关门上锁。
妈妈在这里留下了很多痕迹。妈妈把本来中规中矩的花园改造成了一个杂货古董式花园。扎进土里的木条架起野菊花,在铁栅栏上钉几个白色木板,挂上种太阳花的水壶,菜篮和邮箱造型的白铁皮制的花盆,还有木制鸟巢,做旧的雪花和锚等造型的金属工艺品。花园大门旁摆一只铁制白色楼花小桌做装饰台,上面看似随意的放置种矮牵牛的花盆,一个填满土的小铁桶里里插了一根锈铁棒,钉上一块写着花体“Welcome”的木牌,木牌后来被谷燚拿走了,她可不欢迎有谁来参观。
桌脚放了一个由小木箱改造的三轮手推车,种上三叶草。妈妈在铁栅栏下放置了几个水钵,种上水生薄荷。弧形的铁架漆成白色,种爬藤植物,还悬挂了一个白色屋形金属喂鸟台。她弄了一个刷上深蓝色的装饰木架靠着栅栏,装饰架顶做成屋顶形状,屋檐下吊着一只白漆铁丝鸟笼,里面放了一只花盆种翡翠珠,装饰木架的隔板上摆着各种各样的小花盆种植多肉植物,做旧的陶器,还有一些整理花园的工具。精工细雕的水车小屋放在门廊的台阶下种迷你蔷薇,把一只狮爪足的小矮凳涂成蓝色,上面放一个三轮车小模型。木制车轱辘和枕木交叉摆放,雏菊在空格里生长。
一只碧眼黑体的陶瓷蹲姿小猫靠在咖啡杯架改造的花篮旁边,运沙的小独轮车固定起来储水,装有水龙头的搪瓷水罐和木箱种雏菊,蛋糕模具可以种小型多肉植物,烛台也是散落在繁茂植物里的装饰。
花园里有很多细节,显眼或者隐藏的带着锈迹的白铁皮制品,陶瓷木器等富有怀旧气息的东西使花园简直像个展览馆。
妈妈不局限于服装设计师时尚博主,她热爱生活,有很多灵感,总能找到乐趣,她在这个房子里看了一遍的三毛的《白手起家》后就开始拉着小谷燚在花园里忙碌了,她和水茗雅的贤妻良母型不一样,她有野心还闹腾,她为了保持身材不生孩子,谷燚就是她唯一的女儿,过早的婚姻最后是被打破的束缚,没有谁留得下她。
即使她这么明确的放弃了自己,但谷燚从来没有对她抱怨和失望,谷燚住在这儿就和守住什么最后的东西一样。
谷燚走过石径,看着自己的房子,钢化玻璃窗户外的防盗网融入雕花造型,防盗门精心改造,门廊上用了多利克石柱和玻璃窗,而顶上采用飞檐样式,融合了中西两种风格,怪异又有一种想让人细探的味道。
这房子多符合妈妈的胃口,她大胆创新,总有不同的眼光。但是即使爸爸送了她这样的一份礼物,他们最终也还是分道扬镳。
要是妈妈现在住这儿一定会乐意让人来参观这栋房子,和别人交流灵感,说不定还会被邀请或者主动到别人家去看看,谷燚会跟着妈妈跑,但是现在妈妈不在这儿,谷燚便不会。
她进了家门,换好鞋子后拿起鞋柜上的梳子,拿起梳子就顺理成章般的梳梳头。她走到窗户旁边面对窗帘站了一会儿,将窗帘拉开一点缝隙,卢泽承已经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