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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狩猎

春雨贵如油,姗姗呼不得。一时间迟来的这场细雨像位才枯词尽冥思苦想的墨客骚人突然之间,思如泉涌时,便在山谷之中尽兴泼墨肆意挥毫到了极致,可谓一气呵成下,雨色别样浓。

“当……当……”细窄的刀身在与衣角上汇聚而成的水珠碰撞下发出微微的清鸣,却很压抑,像苍穹中那越积越厚的云层。

李金玉的手微微发抖,因为长时间的挥砍的缘故。他眼角的余光像惊慌失措的小兽,与地面上横陈的尸体一触即离。他很害怕,害怕稍纵即逝间,剑刃寒光又破空而至。他伸出舌头舔了舔干裂的唇角,很腥,却又夹杂着一丝诡异的甜,这让他像匹躁动不安的马,直到背后绑付的襁褓中的婴儿破啼之声传来,一股热流顺着他的脊背直淌而下时,他笑了,仿佛劫后还生的唏嘘和惶恐之余的惊喜。

她还活着,她还活着。李金玉此时此刻真想放声大啸,但眼前却不允许他那很小的奢望。

不远处,胸怀浩生之德的春雨正毫不吝啬的滋润渴望甘霖抚慰的土地,包括横亘在那不是很阔绰的土路上的那些人。

他们黑肃衣上缝隙间的银绦在细雨洗刷之下变得格外青亮鲜明,好似晨曦初现下盘据在大地之上蜿蜒不止雪脉。那顶只能遮蔽到肩头的斗笠像极了雨后初发的圆润的菌盖,端正无比的戴于头顶。在与斗笠浑然一体的黑布完美遮隐下,担忧面色暴露身份的问题迎刃而解。所以才会有十一双有恃无恐的眼睛冷漠的看着对面背负着婴孩儿持刀而立的男人,好像随时如狼一样撕碎吞掉他。

当下的“狼群”显得平静出奇,之前他们自认信心十足的策略和攻击被最有丰富经验的猎人绞碎了,同时作为轻敌的代价还有地上躺着的那几位曾经活过的人。这个变故让“狼群”短暂的陷入惊慌,但只是短暂的,毕竟他们是狼,一群训练有素,绝不会退缩的狼。

是狼便有狼的阴险的天性,他们不断的对强大的猎物骚扰追击,看似乐此不疲的享受追杀带来的刺激。实则其只为等待其他的生力军加入狩猎,因为李金玉这头强壮的猎物让他们疲于应对,甫一接触便会丢下几具尸体,被狼狈的赶出去狩猎范围,有几次险些被杀出一条血路。为了牢牢拖住这头暴怒的野兽,群狼更多的自然是苦不堪言。此时的李金玉也颇为无奈,就算现在无论言语上怎样挑衅激怒对方,他们再不会一拥而上过来送死,只是带着一副怨恨又不失冷静的眼光颇为小心的游走于自己的周遭,一旦处于危险边缘底线时,便聪明的抽身而退,如此不断的循环往复。

李金玉对这种无赖的战术嗤之以鼻,但对手将自己牢牢的推进了沼泽,进退不得顶的现状已成为不争的事实。但他不会想为这个明智的对手鼓掌,更不想成为这次狩猎的战利品。如果眼下不能顺利脱困,其下场截然可知,想到这李金玉满是焦急忧虑,不知冯氏兄弟现在状况如何?

一阵激烈马蹄声密集的从远方传来,惊扰了觊觎多时树梢上贪婪的乌鸦,它们看似惊恐无比地飞上天,然而却悠然自得的飞回来,好像什么也没发生过一般。远处另一群狼像蜃楼一样出现了,他们拖沓着水迹飞驰而来,雨水下寒光慑人的“獠牙”,眼眸中自信的光点,使他们看起来更加凶残可怕。

最担心的事终究还是来了,原本李金玉眼前那棵透过月光投下稀疏斑驳可数影子的树,在一阵月白色的风的吹拂下,突然变的繁茂起来,晃动的叶片上泛起月华的光泽,不断的翻涌出黑色的浪花,蠢蠢欲动躁动不安着。他并不畏惧树大遮月的树,他相信手中的刀便是世界最锋利的锯子,而他真正担忧的是那身月光下的白色“幽灵”。

此时,杂乱的黑潮正中忽一分为二,像海皇于海平面投掷而出的三叉戟,将黑海平整的切开了一般。由打里从中走出一人,他给人是如此与众不同的感觉,恰似天际的明月与水中的镜花本质上的区别,不仅仅是那身有异于其他人的那身月白,同样也因为手里提着的那两颗李金玉所熟悉人头。只见他轻描淡写的一挥,两颗血肉模糊的人头便落在李金玉脚下,并毫不客气的溅起一道浑浊的泥水。

“你可知,我是何人?”白衣平静如潮般问道。

李金玉当然识得这人,黑肃和光笠只有在一种人身上才会出现。再加上天上的月痕,他便意识道此时的自己没有任何机会逃遁而走了,基于此他轻轻的横起手中的刀,将身上藤甲上的接线一一割断,很快露出来身上暗红色的粗布衣。轻便坚韧的藤甲此时对于他来说太重了,对于此时敌人已经起不到应有的作用,只会成为他的负累。

“那你可知我又是何人?”

白衣人的脸部白巾有些变化,看到的出他笑了,其实他已经猜到了对面的李金玉真实的身份,只是只是缺少必要的佐证罢了。他觉的好笑,是因为对世事无常宿命的轮回的一种嘲讽,血衣?千百年来的对决从未改变,改变的是什么?只不过是这些传承一脉的人而已。

“只有柳生盾卫才有这种泰山崩于前,而不惧的气场。”

“客气,客气。想不到一向骄傲示人的陈留家的弑刑如此谦逊。”

两个人像多年未曾蒙面,偶然间从茫茫人海中惊奇发现彼此的老友一样熟络聊着,今年收成如何?孩子的成绩如何?……难道他们真的认识吗?当然不是,他们只晓得从丫丫学语的孩童到意气风发的青年,再到成熟稳重的中年,他们不止一次次,那一遍遍不厌其烦的听族中老人彼此唏嘘不已的四个字——陈留弑刑,柳生盾卫。

那便是百年来被誉为一柄绝对的剑和一面完美的盾之间的巅峰对决。

大夏统治下的百年,弑刑与盾卫的关系被世人戏称便成了矛盾,戏称当然就有戏说的成分啦,大概就是平分秋色,谁也奈何不了谁的意思。就当两个对立的家族后人也认为再也没有机会争锋时,微妙被大夏皇帝的驾崩很好的打破了。韬光养晦的陈留第一百三十二代的家主决定为了扫平柳生家这个前进道路上的障碍,而悍然发动的战争。过惯了太平盛世的彼此虚伪笑脸相迎手足相称的两家就此撕破了脸,也让心思单纯的世人寒透了心,花无百日好看来说的是真的。同样这也促成了陈留弑刑和柳生盾卫百年来第一次作为家族王牌武器的象征面对面站到了一起的原因。短短半年间,柳生大败,家主的命令很简单,保护柳生一脉的延续。陈留大胜,家主的命令也很简单,铲除柳生余孽,永世不得翻身。

“想我柳生大势已去,为得柳生后世永存,孤唯有托孤于诸位卿家,望诸位倾力而为,寡人先行谢过。”泪眼婆娑的柳生皇站在洗星殿,拱手低下了腰。

“青玉老弟,你可先行,我等兄弟随后便到。”

“陈留狗贼,你爷爷在此,哈哈哈……”冯氏兄弟背系假人策马而行,豪迈杀声不绝于耳。

“金玉,盾卫的价值在于——食君奉碌,竭君之忧,卫君发肤。”年老的父亲捧着血衣、藤甲、卫刀谆谆教诲道……

李金玉的脑海中那熟悉的一暮暮,让他屏气凝神的着支撑他疲惫的身躯。

“很抱歉,放下你背后的柳生余孽,可以饶你不死。”白衣的语气很平淡,甚至有点平易近人的腔调,完全不符弑刑目空一切的高傲准则。因为他明白的很,眼前的人有资格让他放下架子,也不会慑于他那形同废话的胁迫,但为了减少不必要的陈留族人的陨命,他只得抱着虚无的希望对面前棘手的敌人进行尝试。虽然明白此时的失望大于希望。

他从弑刑每年的大祭过后回家时,总是忘不了族瑩中那香火缭绕的背后,那些刻在孤伶伶的石碑上冰冷的名字。那些碑林代表着光宗,代表着耀祖。无数陈留弑刑的后人都想在这座孤零零的冰凉的碑林留下自己的名字,近乎痴狂的状态。但留名代表着什么,留名代表着放弃你的生命。弑刑已死为荣,弑刑存在的价值——君之所恨,唯吾世仇,奇极不用,断其魂悠。……他仍记得族祠中墙上所留的教诲每一个干涩的字眼,每一代弑刑都是在这千古恒定的法则下执行任务,那种为达目的而不惜任何代价去战斗。但这代表每一次的任务结束都有两件事忙,一件是忙着刻碑,一件是忙着报喪。看似尊武尽忠的族训,造就了居高不下的阵亡率,也造就了族氏实力补充的真空。如今的弑刑早以不如及祖辈们曾经的辉煌,已渐露衰败之色。至今他仍记得当别的少年十五岁的生辰礼还是锦衣美食时,他收到的赫然是父亲的衣钵。至今他还记得当时的无言的震惊和母亲的眼泪。那身白,意义重大,却让他失去了父亲。当其族中他的黑仰望孤独的白的时候,他明白了肩上的担负,并不是只有简简单单的杀伐,更多的是做为照亮整个氏族前进路上的那颗星。

可眼下,杀死一个只有十个月大的女婴何其容易。但问题是,那个和自己同样处于极端的男人。从他的尸体上踏过去,又要需要多少代价?

“食君奉碌,竭君之忧。”雨水顺着李金玉坚定的脸庞淌下。

“柳生已败,大势已定,凭你背后还在吸奶的娃娃,似乎……”白衣冷冷的说道:“何必再为莫须有的希望,陪上自己的命。”

“既然大势所趋,那陈留王还怕什么?”李金玉的毫不避讳的看着他的眼睛。

“你不在是陈留的敌人,但不要挑战陛下的底线,你虽为柳生旧臣,但……仅仅是怜其勇也。”白衣道。

“你可能是最好的剑客,但你却不是一个合格的说客。”李金玉微讽说道。

“的确。”白衣并未生气。“你需要什么,钱,权利还是女人……只要你愿意放下你背后的柳生余孽。”

李金玉一声冷哼,轻蔑道:“昔日只会刀头舔血的弑刑也学迂腐之人做学问当说客,真是可笑之极。”

轻飘飘的一句话让在场众多弑刑变了脸,这无异于撩拨他们心中的信仰,那便是他们引以自豪的责任和荣誉感。千百年来弑刑只会闷声杀人,从未有过族人试着去当和尚,也没有人想过。可今天族长出人意料举动和世仇的嘲讽,让他们即不解又愤怒,于是无数剑刃摩擦的声音此起彼伏。

“我用的是剑……不是刀。”白衣不禁哑然失笑。

“如果口舌之争能杀人,世间还要刀剑作甚。”李金玉面无表情的说。

“听说盾卫只传一代,非亲不传,非子不传,你可有儿子?”

李金玉脸色微变,虽然族中有姓氏无数,但真正的传承只是单系,只有同姓才行。每个盾卫三妻四妾那是家常便饭,为的就是能够传承的子嗣,李金玉也有妻子,膝下一女,却不能继续生养。虽然夫妻相濡以沫多年,但他的父亲一句,家里不养没用的废物,便成了休妻的理由,时至今日他还未来得及没有续弦。这也是他唯一的心结——没有儿子继承衣钵。

白衣瞥了眼微征的李金玉,嘴角稍露得意微微上翘说道:“泥墙上四脚的爬虫,为活命尚且断尾。何况……你?”

“盾卫百家大姓,遗我李氏,不值一提”李金玉目光呆滞,却很倔强,:“再者我也不是爬虫,你可曾见大树会为落叶的枯萎而伤心欲绝吗?”

白衣一征,想不到那李金玉倔强呆滞的眼神流露出的全然是嘲讽,他不得不称赞李金玉的那副铁石心肠,同时又夹杂着一种落寞的赞许,但这不代表他们之间可以惺惺相惜。

“既然如此,那就成全他。”充满倦意的白衣说道。

积压已久的天际中此时终有一道霹雳在眼前划空而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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