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微凉,明月高悬,蝉鸣不息,世间静寥。
玉簪层层龟裂,妖红光芒随之没入簪内,最后隐没在月色之中。
偶然间,这源自王府赐赏的玉簪就这样逃过了所有人的注意,兀自完成了蜕变。
一声轻微的痛苦呻吟打破了宁静。
因为手掌的疼痛,莜紫睡不安宁,梦中也常常遇上梦魇的纠缠,轻蹙柳眉,面容尽显痛苦之色。
“呼!”梦魇之中受到惊吓的莜紫转眼惊醒,猛烈地喘着气,似乎还在梦魇之中,没有缓过来。
渐渐平静下来,扶额欲抹去不断冒出的冷汗,不想轻轻的撕扯引起伤口蔓延的剧痛,顿时鲜血染红了爆炸伤口的布料。
“玖熙,这两人我收下了。”扬起的笑容沾染着月色柔光,不知是对谁言语。
“或许他们是这世上唯一能保护我,为我做事的人,无论他们待我是否真心。”经过几月的疯癫业障,此时清醒的莜紫,脑海一片清明,自己与两人之间的利害关系也有了明目。
“既然你留下了他们,那我就应你之言,会替你照顾他们。”温柔的月色,目光也似沾染其中,柔柔如水,声音飘渺空灵,回荡在空气中。
门外守夜的水幻莲与蓝笑阳听闻声音后,脸色微变,却并未多言,至于今后如何,他们心中各自有数。
或许有一天,两人会真心视她为主。
不过,这些都已经不重要了,至少目前,莜紫是他们唯一的寄托,真心也不过是时间的问题罢了。
待手掌的疼痛隐隐褪去,莜紫也渐渐进入梦乡。
翌日清晨,她迎来了清醒后的第一个早晨,舒展了身躯,自己随意洗漱了一番,推开门,便看见了令自己惊讶的景色。
一夜之间,两人将阁院内外重新收拾了一番,荒凉景色不复存在,迎来的是别致的风景。
莜紫满意地坐在院中的石椅上,为自己倒了一杯水,发觉是温暖的热水,环视四周后,院中空寂无人,想必两人是在自己醒来前离开的。
王府书房内。
“王爷,刚刚六王爷又派了人来,说是想请莜紫姑娘去府内小叙一番。”观言在一旁禀告。
“六弟不知道这女人已经疯了吗?”四王爷心存疑惑,本就因九爷的影响不敢轻举妄动,后来疯了也没作多少关注,随后又一脸嫌恶的表情,“那就随了六哥的愿,把这疯女人丢给他。”
“是,奴才这就去回复。”观言遣人去回复六王府的人。
六王府的人在随从的带领下,来到莜紫的阁院外。
“咦?”随从心生疑惑,几日前还荒凉的地方,怎么今日就焕然一新,嘴里小声喃喃,“难道姑娘好了?”
“怎么了?”六王府的人看到眼前带路的人这般反应不由得感觉奇怪。
“没什么,没什么。”带领他们进入阁院,见四王爷府内随从的奇怪举动,六王爷府上遣来的人,不由得上了心。
本就一夕之间的事,四王府内的下人们又一向对于这些避而远之,消息并未传到四王爷耳内,或者换句话说,即便知道也无妨,他早已想丢掉这个包袱了,不过这才有了当下领路随从的惊异。
阁院内,与王府全然不同的别致美景,如临桃源圣地。
一人静坐石椅,身着青色襦裙,昨日蜕变的血色玉簪轻盈地盘起青丝,玉手轻扶桌案,似在思考着什么。
听闻声音,莜紫微侧身躯,看见阁院外的几人人,心有疑惑,却仍以微笑示意。
阁院外的几人见美人侧目,心神微凝,细察美人肤若凝脂,青眉如月,巧笑倩兮的模样摄人心魂,仿若是完成了一场蜕变的重生。
偶尔间,微风带起的清香扑鼻而来,美人其间,美景尽收。
“咳咳。”莜紫轻咳两声,引起了来人的注意。
来人想起来这阁院的目的。
“莜紫姑娘,六王爷邀您去府内小叙一番,现在收拾一番就可以启程了。”领路的随从上前禀告,态度却不似以往的尊重。
“六王爷想要姑娘尽快启程。”对方似乎并没有想要征得她同意的样子,六王爷派来的人上前催促道。
莜紫回眸一笑,刹那间,仿若昙花一现,天地花草失了颜色,微风扫过,花香迎面扑来,衬着美人愈发娇嫩。
还未言语,莜紫就在下人三推四阻的磕磕绊绊下,送上了去六王府的路上。
莜紫虽不喜这番举动,却也并未放在心上。
一路上,闹市的喧嚣引起了她的兴趣,听着那吵吵闹闹的欢笑,心中一片暖流,眼里满是羡慕。
毕竟,如今身不由己,人在屋檐之下,原本就不指望四王爷会待她如何,他们之间非亲非故,至少之后的疯癫不将她赶出去,于他已算是仁至义尽了,而现在是又换了个屋檐继续生活。
于她而言,落脚的地方,何处皆同,既然没有选择的权力,不如好好的接受,坦然处之。
“不知六王爷是个怎样的人物,是否如传言中的阴险狠戾,是否有着四王爷府内的雅致?”一会儿时间,马车停了下来。
“到了,姑娘。”莜紫揭帘而出,看着眼前的景物。
刚下车就被眼前明晃晃的鎏金字体闪到了眼,微微呆愣后,心中不由感叹六王府的贵气。
果不其然,在随从的领路下,一路风景的奢华,虽隐隐透着皇家的风范,但那过度的奢靡却毫无雅致可言。
“姑娘,里面请。”领路的随从停在一间屋前,留了句话就头也不转地匆匆离开,眼里似乎还闪过一丝害怕。
没有在意随从的举动,细细观察停留之处。
眼前的屋子似乎与周围显得有些格格不入,精致的木雕纹路,散发着阵阵清香,抬头便能看见清秀的字迹:美人阁。
难得来到了一处风雅之地,原来除了奢靡,六王爷还是有些品味的。
莜紫不由得燃起了期待,愈发好奇屋内的景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