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徐熙在策划着谋杀左力的同时，也在算着陈康出狱的日子。之前去监狱问过了陈康，陈康告诉了徐熙出狱的日期。日期将近，徐熙既欣喜，又忧烦。欣喜的是终于可以见到朝思暮想的爱人，忧烦的是谋杀左力的事情，该不该跟陈康说，该怎么说？陈康会是什么反应，会让她继续吗？
带着这种欣喜和隐忧，徐熙在清早左力出门后，也出了门。徐熙租了辆车，来到位于市郊的监狱门口，等了半晌，终于见到监狱的大门打开，陈康与几名释放的犯人先后走出。见陈康走出，徐熙便迫不及待地迎了上去，紧紧地抱住陈康。
陈康抱着徐熙，感觉到他的肩膀一阵湿热，陈康知道徐熙一定是又哭了。陈康拍了拍徐熙的肩膀，说：“别哭了，我这不是出来了嘛！”
徐熙却依旧抱着陈康不愿撒手，引来路人的纷纷侧目。
陈康觉得有些难为情，说：“大白天的，让人看见了不好。”
徐熙却已依旧死死地抱住陈康，不愿撒手。徐熙抱了许久，才恋恋不舍地放开手，说：“你身上的味儿好像变了？”
陈康闻了闻衣袖，说：“没有啊？昨天洗的澡，身上哪有什么味儿？”
徐熙说：“比以前变香了，以前身上不是酒气就是烟味，浑身恶臭。”
陈康说：“变香了不好吗？”
徐熙说：“好是好，但我还是怀念以前的味道。”
陈康笑着说：“一会儿就让你闻。”
陈康和徐熙手挽着手上了车，开往市区的饭店。二人简单地吃了饭，陈康喝了几瓶啤酒。之后的事情就如同很多影视剧里都出现的既俗套但又是最符合常理的情节，二人又去了附近的宾馆。
一番云雨之后，陈康躺在床上，抽着烟，说：“这段日子，辛苦你了。”
徐熙靠在陈康的胸前，说：“你在里面，不是比我过得更苦。”
陈康吐出一圈烟雾，说：“在里面，你来看我的时候，我问过你，你替我赔偿伤者的钱是哪来的，你始终不肯说，我知道你是怕我担心。现在我出来了，能跟我说了吧？”
徐熙说：“还能从哪儿来的？还不都是借的。”
陈康问：“借了多少？”
徐熙说：“我把我攒的钱都搭了进去，还借了六十几万，有十几万是妈妈在老家跟亲戚借的，还向朋友借了些，还借了几笔高利贷。”
陈康说：“我们一起还。”
徐熙看着陈康，想了想，犹豫着说：“陈康，我跟你说个事儿。”
陈康说：“什么？”
徐熙便将跟左力同居的事情跟陈康说了，陈康听了后，半晌无语，狠抽了几口烟后，便又点了一支，继续抽着。
陈康：“我不怪你。”
徐熙问：“真的？”
陈康说：“我知道你这么做，都是为了我。”
徐熙说：“其实，……我也不想的。”
陈康说：“我知道你的难处，……你今后有什么打算？跟他过日子，还是跟我一起还钱。”
徐熙在陈康的胸口打了一拳，说：“你说什么呢？你当我是什么人了？是随便什么人都能上的公交车吗？——我当然是跟你了。我十七岁就跟了你，一直想着的事儿就是我们一起过日子，我给你生一堆的孩子。”
陈康说：“跟我过日子？欠债不用还吗？钱虽然是你借的，但你是为了我借的，现在我出来了，最主要的事情就是还钱。跟我过日子，恐怕就不能像现在这样舒坦了。”
徐熙说：“你说的这叫什么狗屁话？我要是为了舒坦，还等你干嘛？还替你还钱干嘛？要不是为了你，我能四处借钱吗？能管我妈借钱吗？我******也知道管人借钱张嘴的滋味有多不好受。”
陈康捧起徐熙的脸，说：“我知道，你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我，但……我怕亏待了你。与左力在一起，你会有很好的生活，至少不用四处奔波。跟我在一起，我们就得省吃俭用的还钱。”
徐熙说：“我愿意跟你在一起，就像我当初愿意替你还钱一样。”
陈康想了想，说：“可钱的事情怎么办啊？六十多万，不是个小数目，何况还有高利贷，利滚利，不知道要还多少，要还多久？”
徐熙试探着问：“我有一个办法，能够尽快地将钱还上。”
陈康问：“什么办法？”
徐熙便将杨右平雇佣她，让她想办法杀掉左力，并且事成之后会给她二百万的事情跟陈康说了。徐熙为了稳妥起见，没有说出杨右平的名字，只是说有人雇佣她，让她去杀掉左力。陈康听了徐熙的话，想了一会儿，摇了摇头，说：“我不同意。”
徐熙问：“为什么啊？这是我们能还钱，最快，最有效的办法了。”
陈康问：“事成之后对方要是耍赖怎么办，这种事我见得多了；就算你杀掉了左力，你敢保证不被警方发觉？你当警察都是摆设啊？
徐熙问：“那你说该怎么办？”
陈康问：“钱的事情，我会想办法，你为我做得已经够多的了，我不能再让你为我冒险。”
徐熙说：“想办法？你能有什么办法？就你那帮狐朋狗友，你一出事儿，他们担心我管他们借钱，都躲得远远的了。你干什么能赚到二百万？就算去卖肾，你又有几个肾可卖？”
陈康说：“不管你怎么说，我就是不同意。”
徐熙猛地坐了起来，说：“敢情不是你欠钱，是我借的钱，他们不会管你要，只会来找我讨债。说不准哪天，我就会被他们绑走给卖了。”
陈康也坐了起来，略显激动地说：“我不同意，我不能让你去冒险。”
徐熙说：“你不同意我也没办法，订金我已经拿了。”
陈康说：“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你这是在玩火。”
徐熙说：“我不玩火，我妈小时候就跟我说，玩火爱尿炕，——我这是在玩命。”
陈康叹了口气，说：“我已经失去了太多，我不能没有你。你是为我借的钱，钱应该由我来还，你没必要拿你的命去赌，要拿也是拿我的。”
徐熙从船上下来，一边穿衣服，一边说：“钱是我借的，当然要由我来还，帮你也是我愿意的，你也不用谢我。”
陈康从床上下来，抱住徐熙，说：“傻丫头，你说的什么话？你的债是为我借的，肯定得我来还。”
徐熙轻轻地推开陈康，说：“事情我已经决定了，你愿意帮我就帮，不愿意帮我，我就还是自己来。”
陈康疑问着：“你让我帮你？”
徐熙说：“之前失手过几次，也有几次下不去手，我觉得这事儿我一个人未必能干得了。”
陈康犹豫着，半晌之后，说：“难道就没有别的方式吗？这个方式风险太大，……”
徐熙已经穿好衣服，推开陈康，向外走，走到门口的时候，转身说：“你身上的味儿，又不好闻了。”
徐熙转身出门，将门关好，剩陈康一人****着身体，站在屋内。徐熙出了宾馆，并没有叫出租，而是一个人在街上走着。午后的阳光正好，徐熙觉得阳光照在身上的感觉很舒服，已经许久没有这种感觉了。徐熙清楚地知道，这种能够自由地漫步和晒太阳的日子，恐怕也不会有太多了。距离与杨右平约定的杀掉左力的日子，还有半个月。徐熙清楚，如果在这半个月内无法杀掉左力，她只有两条路可走。一条是杨右平不守信用杀了她灭口，另一条是被债主绑去抵债。至于抵债的方式，一个女人除了出卖肉体和被残忍的割去器官，她一时也想不出别的方式。
徐熙在阳光下，伸了个懒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