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营长在那边！”
一行人随着人流没走多远，带路的战士就喊了一声，姬无伤也看到了前方一支不到一百人的部队。也不奇怪，这个时候他们的指挥官要是还能在营地里坐得住，那才真是见鬼了。
“你们一个营就这么点人？”
“大部分人都安排在大桥两头的，江北的队伍被冲散了，江南的队伍..”
士兵没有说下去，姬无伤安慰的拍了拍他的肩膀。被那些高等僵尸冲进防线，江南的部队，恐怕都已经牺牲了。
一行人走到部队面前，姬无伤几人被警惕的士兵拦了下来，两名带路的士兵走进队伍，对着一名少校军官说了几句什么，那名军官很快就走了过来。
“你好，我是这边桥头阵地的指挥官，张诚。小兄弟你伤的很重，先找医护兵给你看一下吧。”
“不用了。张少校，南岸的僵尸群已经移动到大桥中央了，必须马上在南岸这边布置防线把它们拦下来，否则后果不堪设想！”姬无伤开门见山，一句废话没说，语气也不是很客气。
张诚被姬无伤这样一个小青年当面教训，没有丝毫生气的表情，只是看着前方惊慌失控的人群，无奈的叹了口气。
“布置防线？怎么布置？我的人一上去就被人潮推了回来，那些白眼睛的僵尸就躲在人群里刺杀我的士兵。我们已经冲了几次，都被压了回来，北岸这边原本有近两百兄弟，现在就剩下这些了。”
“所以张少校是要放弃阵地了吗？”姬无伤语气不善。
张诚看向姬无伤，眼神变得凌厉。“在大桥的两岸，我们已经牺牲了一百多名兄弟，我们不会放弃兄弟们用生命守护的阵地。请你不要侮辱我们，更不要侮辱那些已经牺牲了的英雄！”
姬无伤神色缓和下来。“我无意冒犯那些战斗到最后一刻的战士，而且正因为我看到那些战士的坚持，才会来这里对张少校你说这些话。难道全部战死桥头，就是少校你所谓的对牺牲了的战士的尊重吗？”
“除此之外，我们还能怎么做？僵尸群和人群已经搅到了一起，北岸的防线被人群冲散，又有白眼僵尸火上浇油，除了死战，我们还能做什么！”
张诚痛苦的闭上眼睛，但姬无伤没有就此罢休。
“少校，如果牺牲了你们，可以救桥上的这些人，你会愿意吗。”
张诚睁开眼睛，一脸惊讶的看着姬无伤，然后表情迅速变得坚定。“如果真的可以救这些人，我，愿意！”
姬无伤点点头。“那，如果牺牲桥上的这几千人，能救江北的几百万人呢？”
这一会，不光是张诚，连旁边站着的士兵，包括姬无伤的伙伴们，都被姬无伤的话震住了，全都是是一脸不可置信的表情。
“牺、牺牲几千人..”张诚喃喃自语的念叨着。
“那些白眼僵尸虽然厉害，但只要拉开距离布置好防线，他们在机枪大炮面前，也只是跑得快一些的靶子罢了，那些移动缓慢的僵尸，就更不用说了。”
“几，几千人..不行，这不行，我们不能对群众开枪，不能..”
姬无伤看了一眼桥头的方向，已经隐约可以看到尸群的前锋了。
“少校，时间已经不多，尸群马上就要达到江北了。现在每耽搁一秒，整个江北就向地狱更滑进了一步。”
张诚没有说话，紧握着拳头的双手正在不停颤抖着，额头有冷汗在不停的冒出。从他惶恐、犹豫的神情可以猜到，他内心正在痛苦的挣扎，难以抉择。
正在张诚倍受煎熬的时候，一名士兵从一辆通讯车上跑下来到他身后。
“报告营长，司令部回电，江北地区机场、警备司令部、政府大楼等多处地点，在五分钟之前同时受到大量僵尸的袭击。另外其他五座过江大桥，在南岸同时有大群僵尸正在逼近。空军和陆航大队暂时无法升空给予支援，已经派出最近的738团两个连赶来支援。”
张诚接过通信兵手上的回电，还没等他看几个字，通讯车上又跑过来一名士兵。
“营长，738团的增援部队，在多福路一带被僵尸堵住了。僵尸群挟裹了大量群众冲击增援部队，他们正就地组织防线固守待援！”
张诚木然的接过通信兵手上的文件，这次连看都没看了，就那么呆呆的站着。
姬无伤又看了看桥头的方向，尸群距离北岸已经不足500米了。
“张少校，如果你还是坚持就站在这里死守桥头，那我们只要告辞了。我不觉得那样的做法有任何实际的意义，虽然那会令我肃然起敬。”
张诚沉默了片刻，然后在某个瞬间，他脸上的神色平静下来。
“我可以选择用我的命来换桥头几千人的命，因为那是我自愿的；但是我不能拿桥头几千人的命去换江北几百万人的命，因为我没有他们的同意。”
“用几千人的命换几百万人的命，这难道不值得吗？张少校，你这么做并不是在举起屠刀，而是在救赎这座城市，你代表的是正义，没人会怪你的！”
“但是我会怪我自己。”张诚摇头笑了笑。“如果所谓的正义是强迫少数人为了多数人牺牲，这样的正义，我张诚不要。”
姬无伤惊讶的看着张诚，然后默默的低下了头。在大桥上，第一个僵尸已经踏上了北岸的土地！
“你的心意，我领了。你做了你该做的，现在，该是我们去做我们该做的了。”张诚从腰间拔出自己的手枪，又拿出几个弹夹。“我知道你是进化者，你应该活下去为大家做出更多的努力。带着我们的希望，带着已经战死和即将战死在这个桥头的兄弟们的希望，好好的活下去。”
张诚将手枪和弹夹塞到姬无伤手里，微笑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姬无伤用力的闭着眼睛，努力不让自己的眼泪流下。
“走吧，不用内疚，这里是我们的阵地，但并不是你的。你的阵地，在未来，好好的坚守下去！”
“连长，尸群已经冲出人群了！”
张诚又看了姬无伤一眼，转过身去拿起一支冲锋枪。“MD，刚才束手束脚的，现在，兄弟们，让我们一起上去，战个痛快！”
“战个痛快！”
张诚带着他的士兵，一往无前的迎上冲出桥头的尸群，留下姬无伤静静的站在后面。
“无伤。”李存靠过来，轻轻唤了一句。
姬无伤看着挡在身前的战士们的背影，感觉有什么模糊了双眼。
“下雨了吗？”
李存抬头看了看，有雨滴打在脸上。
原本晴朗的天空不知何时被云层遮住，倾盆大雨转瞬而至。
“下雨了。”
姬无伤抹了抹脸上的雨水。
“我们走，离开这里，活下去！”
雨，越下越大。血，越抹越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