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后花厅天赐想雪娘
一天一宿的休息，又喝了几碗药下去，天赐觉得好多了。他从床上爬起来，出了房间，站在园子里，一股子清新的空气沁入心肺，身体顿时轻松了很多。天上射下的一抹清辉把他的身影映照在地上，突然间，天赐心底涌上一缕孤寂的情怀，长这么大，这还是第一次有这样的感觉。他抬头望天，一声轻叹出了胸腔。
四儿一边给他披衣服一边说，“少爷，小姐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呀？”
“应该很快吧。”天赐呢喃道。
四儿的眼睛也随着天赐看向天，然后也是一声轻叹，“这才走了一天，我怎么感觉像是走了一年那么久，少爷，您是不是也是这样的？”
天赐这才回转头来，看着四儿，“你是在想芸儿吧？”
四儿一听，着急了，“谁想她了，我是在替少爷想小姐呢。”
“是吗？”天赐笑了笑，就往外走。
“少爷，您要去哪儿？”
天赐没有回答四儿，他一个人走着，脚下就如生风一般不一会儿就到了后花厅。此时，门还没有关，园子里的灯笼还亮着。天赐走了进去，站在梅花林中，梅花此时花瓣已落，只剩下花枝。他伸手晃了一下，花枝粲然而动。
花枝的抖动惊动了正在廊下说话的琥珀和兰荷，见是天赐，俩人赶紧站起来，琥珀碎着小步迎过来，“少爷，您怎么过来了，您身体好些了吗？”
“好了。”天赐边说边穿过梅花林往雪娘的房间走去。
琥珀跟在后面说，“少爷，您是要在小姐房间坐一会儿吧，那琥珀这就去给您沏茶来。”
“不用了，我进去坐会儿就走，你们忙你们的，不用管我。”
兰荷已经拿着灯火等在门口，“少爷，兰荷给您添了灯您再进去吧。”
天赐一边往进走一边说，“兰荷姐姐，兰香姐姐最近好吗？”
兰荷说，“多谢少爷挂念，姐姐好着呢。”
天赐接过兰荷手中的灯火推开门走了进去，关上门后，轻轻地穿过外厅，推开一层层的幔帐，进到卧室里，静静地坐在床上：妹妹，你在做什么呢？是在看书？还是已经睡了？妹妹，你知道吗？哥哥好想你，以前在一起的时候没有感觉，可现在，哥哥才知道，就像妹妹担心的，若是妹妹出嫁了，哥哥怎么办？
天赐一边想一边念叨着，他站起来，透过微微弱弱的灯光，在屋子里找寻着自己的身影，一会儿在这儿，一会儿在那儿的，最后，他又坐在床上。坐了一会儿，走出房间，四儿站在门口。
“少爷，您走慢点行不？四儿跟不上您。”
天赐就说，“那你就快着点儿跟。”说完，不顾四儿的眼神，脚下又如生风一般，不一会儿就到了樟园。
梅花树好像是知道天赐到来似得，身子轻悠悠地晃动着，那枝条犹如一条手臂向他打着招呼。天赐轻轻走过去，蹲下来，手也是轻轻地扶住枝条，呢喃着，“你好啊，梅花树，你知道我是谁对吧？”
雪娘走的时候，他没能送过去，所以，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保护好梅花树，等到雪娘回来的时候，看到一棵壮壮实实的梅花树。
站在樟园门外的四儿嘟嘟囔囔地说，“少爷，您还是回去吧，您看您刚好一点，就又拼命了。您忘记了小姐走的时候，说的话了吗？”
天赐笑着说，“我记得，让我好好养病。”
“那您咋不按照小姐的话做呢？看小姐回来我不给您告状。”
天赐又把梅花树边上被雨水冲掉的泥土重新收拢在树根处，然后站在樟树前，默默地说，“樟树爷爷，之前天赐在这里所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心的，乞求您一定答应天赐。”
默念完后天赐走出樟园，四儿赶紧地把衣服披在天赐身上，俩人一边走一边说着话。刚到厅子门口，就见林祥等在那里。
“少爷，您去哪儿了？”林祥问道。
天赐笑着说，“我去看了看梅花树，祥爷爷，您找我有事？”
林祥就说，“来看看少爷清爽些没有，现在看，该是清爽了不少。”
天赐笑着说，“谢谢祥爷爷。”
林祥就又说，“那林祥就和少爷多说几句。以往这些都是和姥爷报的，今个儿老爷不在，那就报给少爷吧。柜上……”
“不不不，祥爷爷。”天赐一下子打断了林祥的话，“您老还是等爹爹回来报给他听好了，天赐听不懂这些。再说，将来这些事情是贵哥哥要管理的，我听了也没用。”说完，天赐就推着林祥离开，“祥爷爷，您老快回去休息吧，明个儿不是还有很多事请等着您呢吗？”
见天赐这样，林祥就笑起来，“好好好，少爷，林祥不说啦。”
四儿就说，“少爷顶不喜欢这些个事情，您要是给他说个别的事情少爷兴许还能听上几句。”
林祥就问，“那你说说看，少爷喜欢什么？”
四儿想了一下，突然问道，“林叔，刘大夫的外甥女，就那个班小姐，你记得不？”
林祥也想了一想，就说，“记得，怎么啦？”
四儿就很神秘地笑了。
林祥打了四儿一下，“你还憋住了，快说。”
四儿捂住被打的胳膊哎呦了一下，“昨个儿，我去药堂拿药，她老是问少爷的事情，问的详细着呢。你说，她是不是喜欢上少爷了。”
林祥就又打了四儿一下，“好你个四儿，主子的事情什么时候轮到你来管了，是不是该掌嘴了。”
四儿委屈地说，“是你非要四儿说，四儿才说的。”
天赐笑了，“祥爷爷，别责骂他了，他也是想逗我高兴。祥爷爷，我没事，您去歇着吧。”
林祥就说，“那好，那林祥就去了。少爷您也快去歇着吧。身子刚好，还是要多休息才好。四儿，好好照顾少爷，知道吗？别老是贪睡，要比少爷早点起来。”
四儿嘟囔着，“知道啦，四儿什么时候贪睡了嘛。”
林祥举手又要打，四儿刺溜一下躲在天赐身后。林祥笑笑就走了。
“少爷，我去给您打水啦。”四儿说着就进园子里去了。
望着满园的梅花，天赐想到了那首诗词，“旧时月色，算几番照我，梅边吹笛。唤起玉人，不管清寒与攀摘。何逊而今渐老，都忘却春风词笔。但怪得竹外疏花，香冷入瑶席。江国，正寂寂。叹寄与路遥，夜雪初积。翠尊易泣，红萼无言耿相忆。长记曾携手处，千树压西湖寒碧。又片片、吹尽也，几时见得。”
妹妹，你几时回来？天赐呢喃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