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樟园内雪娘诉心声
天贵笑了,“从她进来到出去,她的眼睛只看你呀,你说,她选的是不是你?”
天贵的话让天赐逮住话柄了,他打趣着天贵说,“哈,贵哥哥,看来是你看上人家了,不然,你怎么知道人家的眼睛一直在看我,肯定是你一直看着人家的。娘,还是给贵哥哥选吧。”
这下轮到天贵着急了,他赶紧申辩着,“我才不是呢,我是无意中看见她看你的,我见她看你,所以我才会注意了她一下。”
天赐更是笑着说,“娘,你看贵哥哥他急的,这就说明我刚才说对了,一定是贵哥哥喜欢宝琴小姐。娘,你和爹爹去给哥哥提亲吧,一定能够成的。”
雪娘看着天赐,问道,“难道你不喜欢她吗?她那么漂亮,而且又贤淑雅静,还有,她的女红做的特别的好。这样的女孩儿还不入哥哥的眼吗?”
天赐笑了一笑,说,“依妹妹说,她是不错,可是,在哥哥心中,妹妹将来的嫂嫂一定是和妹妹这样的,否则,哥哥宁愿一辈子不娶。你说,她有你这样好吗?”
芙蓉愣怔了。
雪娘呆了,她没有想到哥哥会和自己一样的想法,她也想着,若是不能找到和哥哥一样的男子,她宁愿不嫁,只是,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自己能否做到呢?就是说,家里怎么可能让她这样做。想不到,哥哥也是这样的想法。
“哥哥,你说的这是什么傻话?“雪娘呢喃了一句。
芙蓉回过神来,上前嗔怒地打了天赐一下,“再胡说,云家还等着你开枝散叶呢,你倒说出这样的混账话来,幸好你爹爹不在跟前,他若听见了还不伤心难过?在爹娘的心中你们是最好的孩子,任谁都比不过,这是常情常理,哪一家爹娘都是这样的。妹妹在你心中是最好,这不代表,天下就没有其他好姑娘了,就像刚才的宝琴,还有刘大夫的外甥女班玲,还有张家的玉婷小姐,那都是最好的姑娘,水月镇上好多人家姑娘都是好姑娘。”
天赐顿了顿,就又说,“娘,也许你说的对,但是,反正,我是这样想的。退一步说,我要等妹妹出嫁了我才成亲,不然,我不放心。”
芸儿笑了,“少爷又说胡话啦,你是哥哥,小姐是妹妹,哪有妹妹先成亲的。”
芙蓉的心紧紧地疼了一下,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宛仲辉刚来到水月庵门口,就见几个人簇拥着雪娘走下来,他对着雪娘轻轻笑了笑,雪娘怔了下,紧走几步,上前招呼后问道,“是来见师太吗?”
宛仲辉说,“是来见师太的。您这是要下山回家吗?”
雪娘高兴地说,“是回家。哦,还没有告诉过您,我家在水月镇,我姓……”
雪娘没说完,宛仲辉笑笑地接过来说,“我知道了,水月镇上天波云家。”
雪娘笑了。宛仲辉朝云泰逸走过去,行了一个礼后说道,“云叔叔您好,晚辈是宛仲辉,家父是宛靖韬。”
云泰逸就惊喜地说,“你是靖韬兄的公子?”
宛仲辉说,“正是。”
云泰逸伸出双手握住宛仲辉的手,万分惊喜地说道,“我刚才就觉得你面熟,可是想不起来哪里见过,却原来是靖韬兄的公子。你们是什么时候回来的?你父亲可好?”
“我父亲已经去世了。”宛仲辉难过地说。
云泰逸身体抖索了一下,紧跟着一行清泪流下来,“真是……那一别竟成了永别。”
宛仲辉沉吟了一下,问道,“叔叔,听家父说过,您和家父是很好的朋友,那您是否知道他的事情,关于情感方面的?”
云泰逸惊愣了,不解地问道,“世侄,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宛仲辉沉吟了一下,声音里渗透着痛苦,“晚辈是跟着父亲长大的,没有见过母亲,父亲说母亲早已经去世了,直到三个月前,父亲去世,才又告诉我,母亲尚在人间,让我来问田家小姐。我回到宛家镇,才知道田家小姐已经在水月庵出家了,就又赶来水月庵,可是,成为静修师太的田家小姐却说她不认识我父亲,更不知道我母亲是何人,在何处?”
云泰逸惊愣不已,看着宛仲辉,不知道该说什么,在日本,是有很多日本姑娘来找他,可从没见过他和那些姑娘单独在一起过,却总是看见他和婉莹在一起。回国后,以为他会和婉莹结成连理,却没有想到,回来后不到一年宛靖韬就又返回了日本,而婉莹也出了家。一时间不明白是为什么,难道宛靖韬在日本有喜欢的姑娘?只是自己不知道而已。而婉莹因为喜欢他,才会在结婚前出家。每每想起来这件事情,心中就很难过。此时,听宛仲辉这么一说,看来不是的。云泰逸一惊,这孩子难道是静修和靖韬的孩子?不然,宛靖韬为什么让他来问静修呢?难道是俩人偷偷在一起了,可俩家人又不同意,靖韬带着孩子远赴日本?想到这里,云泰逸的心惶惶起来。
见云泰逸不语,宛仲辉镇静下来,歉意地说,“对不起,云叔叔,第一次见面就这样直接,请您原谅。”
云泰逸赶紧说,“世侄别误会,我只是一时间无法回答你的问题。虽说宛家镇和水月镇相隔有些远,但终究是来自一个省份,所以,我和你的父亲,还有田家小姐,我们三个人经常在一起的。你的父亲年龄比我和田家小姐大,而且性情又好,我和田家小姐都得到过他很多的照顾。但个人的事情没有听他谈过的。你刚才说田家小姐说不认识你父亲,更不知道你母亲是何人,在何处,我想,那是因为她已然是出家人了,走出红尘俗世,所以不便相告。”
芙蓉说,“宛公子,要不,你先跟我们到水月镇上住几天,过几日再来找师太。”
云泰逸接过来就说,“对,世侄,就到家里去住几天,晚几天再来也不迟。给师太一个时间,让她想想。”
宛仲辉说,“仲辉谢过叔叔婶婶对仲辉的厚爱,只是这一次仲辉就不去府上了,因为,因为还有一点事情要办。”
“是靖韬兄的寿辰吧?”云泰逸说道。
宛仲辉一愣,“叔叔知道?”
云泰逸哀叹了一声,“怎么会不知道呢?在日本,我们三人的生辰都是在一起度过的。回国后,三个人各奔东西,便再也没有了这个机会了。每到这个日子,我都会遥远地给靖韬兄拜上一拜,尽我的心思。”
宛仲辉眼睛湿润了。
云泰逸顿了顿,又问道,“靖韬兄的遗骨是否回到宛月镇?”
宛仲辉说,“父亲回来了,安葬在宛家祖坟了。”
云泰逸长叹了一声,仰天说道,“恭贺你,靖韬兄,终于得到了伯父的谅解,让你安息了。”说完后又对宛仲辉说,“世侄,你先回,我随后就去。”
宛仲辉感激地说,“谢谢叔叔,父亲见到叔叔来看他,他会很高兴的。”
宛仲辉走了。
云泰逸转身望了一眼水月庵,说,“走吧。”
芙蓉说,“泰逸,去见见静修吧。”
云泰逸看着芙蓉,问道,“你是想让我帮仲辉问问吗?”
芙蓉看了云泰逸一眼,沉沉地说,“静修也许会告诉你的。”
云泰逸再一次望了一眼水月庵,顿了顿,说道,“我刚才去见她,就是说靖韬兄寿诞的事情,可她对仲辉的事情一字未提,这就说明她不想说,此时我再去问她不合适。”
芙蓉也抬眼望去,却看见有一个人从门口躲闪了进去,看身形隐约觉得像是静修。芙蓉突然有了一丝惶惑,更或者是一丝不安,芙蓉不知道自己怎么会这样,这是从来没有过的感受。
“芙蓉,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云泰逸见芙蓉突然神色有异,赶紧问道。
芙蓉哀婉地说,“我在为静修和靖韬兄难过,他们太苦了。”
云泰逸也跟着哀叹了一声,“是啊,人生的幸福他们没有得到,尝到的只是生活的苦难与艰辛。”
雪娘接了一句,“赵家小姐出家了。”
芙蓉转脸看雪娘,“赵家小姐?哪一个赵家小姐?”
云泰逸说,“就是城外赵家营的那个赵家小姐,我和你说过的。”
雪娘再次说,“她娘前个儿殁了,所以,赵家小姐就落发了。”
芸儿说,“夫人,那赵家小姐太可怜了,本来芸儿和小姐想着帮她呢,可她自个儿却早早落了发。”
天贵天赐雇了马车回来,天赐说,“爹,这水月庵的风景真的太好了,若是在这里盖一处院落,真是世外桃源的生活。”
雪娘看着天赐,说道,“哥哥是想偷懒吗?”
天赐笑了,“是有一点儿,怎么,妹妹,你不喜欢这样的生活吗?安安静静地,不惹凡尘,有如神仙眷侣一般。”
云泰逸嗔怒地说,“你再想着偷懒,不管家业,那以后就不是云家的继承人,也不是我云泰逸的儿子,那你想偷懒就去偷懒吧。”
天赐立刻嬉笑地挽住云泰逸的胳膊,说道,“我可以不管家业,因为有贵哥哥就行了,但是不能不做爹爹的儿子,没有了爹爹,那云天赐还是云天赐吗?不是云天赐,那就不如死掉算了,兴许老早就死掉了,对吧?”
芙蓉惊怔了,慌张不堪地看着天赐,“天,天儿,你,你说什么?”
云泰逸也震惊了,“爹,娘,你们怎么啦?”天赐见爹娘如此反应有些纳闷。
芙蓉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天赐,只能流泪了,只能说,“你知道你的这些话让娘伤心吗?”
天赐不明白,自己这句话哪里说错了,他不过是开玩笑而已。
不止天赐不明白,就连天贵和雪娘也不明白,天赐刚才的话错在哪里?娘为何如此伤心?
但是见娘流泪,这的确是不该的、不对的,天赐赶紧说,“娘,孩儿错了,孩儿不该惹娘流泪,不过,孩儿真的不知道说错了什么?娘,你告诉孩儿,孩儿不想再说错后,惹娘伤心流泪。”
云泰逸终于长出了一口气,天赐的话确定他只是说玩笑话而已,不是自己想的那样,于是拍拍天赐,说道,“你小子真是该打,守着年迈的父母双亲,说死,你说是不是该家法处置你一下呀?云家的家法好像好久没有用了,要生锈了。”
天赐笑了,不好意思却又内疚地说,“对不起娘,孩儿这回明白了,在长辈面前,不该这样妄言的,孩儿记住了,再也不敢乱说话了,以后要说就说让爹娘高兴开心的话,再也不让娘流泪了,孩儿保证。”
雪娘笑笑地说,“爹,不能就这样算了,回家后,还是要家法一下的,不然,那家法锈住了可不好,是不是,贵哥哥?”
天赐看着雪娘,神情忧伤起来,声音带着丝丝的伤心说,“妹妹好狠心,不劝爹爹,却反过来帮着爹爹惩戒哥哥,哥哥好伤心。”于是捂住脸,哭起来。
雪娘吓坏了,赶紧上前伸出双手掰着天赐的手,着急地说,“哥哥,哥哥,雪娘是逗你的,雪娘怎么会帮着爹爹惩戒你呢,若是爹爹真的惩戒你,雪娘定会替你的,哥哥,别哭了,哥哥,是雪娘错了。”
天赐慢慢放开手,露出脸,却是满脸的诡笑。
雪娘一看,生气地打着天赐,“你又骗人。”
天赐一边跑一边说,“哥哥不敢了。哥哥不敢了。”
看着俩人打闹嬉笑,天贵好想加入进去,但他知道不能。懂事后,了解了自己的身份地位,便再也没有了天真快乐的热闹了,有的只是默默地保护,默默地守护,默默地祝福,默默地观望,看他们俩人打闹,却没有再参与过,使得天赐和雪娘越发地依赖他这个大哥哥,让他更加地老成持重起来,这份老成持重的样子在外表上好像比天赐大出好多岁。
云泰逸走到天贵身边,慈爱地说,“贵儿,别老是这么冷静沉着的,你和天赐一样大,要和他一样,开开心心地玩耍才是。”
天贵轻轻笑着,“爹,我在和他们一起玩儿呢。”
云泰逸轻轻叹了口气,“我知道,是在心里,对吧?”
天贵就又轻轻笑了笑。
看着越来越懂事的天贵,云泰逸的愧疚就越来越重,如果当初不是这样的决定,想必天贵不是这样的心态,那他就会和天赐一样开心快乐地生活了。
“爹,您不用这样担心我,我是哥哥嘛,总要有点威严是不是?”
最近几年,天贵也感觉出了云泰逸用在他身上的心思,有时候甚至多过于天赐,所以,天贵就更加地稳重,他认为,只有这样,才对得起云泰逸给予他的这份厚爱,亲生父亲也不过如此,甚至亲生父亲也比不过此时云泰逸和芙蓉给予他的这份爱。他在想,不是亲生的父母对他这般好,为什么他的亲生父母要丢弃他、不要他,他们到底是谁?为什么生了他却不要他,是因为灾难避祸?是因为穷养不起?还是自己是个私生子?他很想知道,属于哪一种?若是避祸,尚可原谅,毕竟父母是为了让他活下去,但若是因为穷养不起,才丢弃,或者是因为私情偷生,那么,他会恨,有朝一日遇见他们,他会把这份恨告诉他们,永远不会原谅他们。
云泰逸点点头,“对,是要有点威严的,日后也好管教不听话的天赐。”云泰逸说完拍拍天贵的肩膀。
早已经等在门口的下人们看见车过来,欢呼起来,“小姐回来啦,小姐回来啦。”紧接着就是鞭炮劈里啪啦地响起来。等鞭炮声落下后,云泰逸和芙蓉先下了马车,然后是芸儿扶着雪娘下了马车。
林祥上前来,高兴地说道,“小姐吉祥。”
下人们也都行了礼,嘴里喊着“小姐吉祥。”
雪娘流下了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