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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两生花开

没想到今夜乐极生悲,在苕西定情炽烈篝火的熏烤下,崩塌了大冰峰的雪堆。

滚滚的白浪如同压下的云,朝人群无情的席卷而来,带起的烟雾迷蒙的人们的双眼,死亡的恐惧和难以生还的绝望,迅速侵蚀着人们的理智。

奔逃、尖叫徘徊枉顾。

看着远处鲜活生命被埋葬的扎曲,在目不可视的雪暴中破雪筑壁,拯救了一个寨子的羌民。这其中也包括,无素子和她新婚的丈夫。

默默守护着村寨的牡牝兽,无人知晓和感激,但是却因插手了他界之事,逆改了几十名凡人的命数,受到天罚,修为大伤。

可是,祸不单行。

大冰峰雪崩,冰封盐泽,日谷得基同一众游猎羌民外出寻找食物,可是几天过去了,却久久都没有音讯。

听到消息的无素子第二日没有出现,知道她可能冒险踏上盐泽冰面的村中人们急急忙忙去找她,却在路上遇见了疗伤归来的扎曲。他的伤实在太重,几十条人命的天罚,就是几十倍的叠加,即便是高阶的灵兽也难以承受。

可扎曲听完无素子失踪,一点都不顾及自己的虚弱,妄动了法力以气息找寻,终于在将要支撑不住的时候,在一尺厚的盐泽冰川下面,发现了一只秀满蓝色羊角花的布鞋。

众人火把铁犁齐上,奈何坚实的冰简直就能和岩石媲美,火烧不化,斧凿不开。

就在人们急的团团转,讨论“这么久了,无素子也许没希望了,不如回去”的时候,突然从众人的面前出现了一道地震般的裂痕,如同天空的闪电一般迅猛而霸道的蜿蜒袭来,轻易撕裂了筢斧不入的冰面。

惊骇与惊喜同时涌上,一部分人急忙拉出已经冻僵昏厥的无素子,而狩猎的汉子们,却朝向冰川裂痕的源头,举起了戕戟火把。

扎曲为了救人,正牛身鳞覆的用角裂冰!

当村民们见到斑痕遍身、鳞刺纵横的蛙腿兽,正在撼动这人绝对做不到的坚冰时,未知的恐惧令人们不顾一切想要消灭他,那可能存在的威胁、那也许会倾塌的隐患。

“妖怪!”

“是他来了村寨后才有的灾难!”

“杀了他!杀了他!”

牡牝兽虽是高阶灵兽、兵刃不侵,但他唯一的弱点,便是高温。

女子的体温会灼烧他坚硬的鳞片,羌民的火把会焚烧他化形的躯体。

匆匆而来的清远弟子定离真人,没来得及为师父捕获千载难出的牡牝兽,辅助师父练功。即使以他五重天道仙的高深修为,也仅仅来得及在焦灼的水渍中,凝结了急速消散的剩余灵气,只是把它们化为一颗元牝珠。

………………

“哈哈哈,真笨。”

“哈哈,笑死我了,哎呀不行了不行了。”

两个约么九岁的小女孩,正蹲在黎家大院中,笑的前仰后合,形象全无。

而她们的面前,是一个十几岁的小杂役,正在这朗笑声中,看似一无所觉的认真翻晒织染过的布匹。

他忙碌的身影,在一片片的红、和一匹匹的绿中,来回穿梭。

然而鲜艳的布匹,却敌不过他背后的五彩斑斓:蓝、黄、红、紫、绿,活像一只跌到了野花丛中的大蛤蟆。

那是他推门进入小院子的时候,木门上面顶着的簸箩失去支撑,翻倒后跌落在他背后,洒了满身的五色染粉。

“花若你说,他怎么每次都会中招?”真的这么笨吗?砸到身上没感觉吗?一身粗布满是补丁一副的小女孩,凑过脏脏的小脸,扯着身穿锦衣华服,脚蹬云织绣鞋的小女童悄悄地问。一手遮盖下的声音很小,可是有笑声忍不住溢出。

“哎呀猪猪,他是真的呆呆的,我都跟你说了很多遍了,你还不信。”满头的珠翠,随着花若得意的扬起下颌而琳琅作响,晃花了头发只是胡乱绑成两个揪揪的遗珠的眼睛。

遗珠因为长期营养不良,导致面黄肌瘦。夏日衣衫单薄时,活像个洗衣服的搓衣板。站在花若身边,没有人相信是姐妹,只会是一个小姐一个丫鬟,还是粗使奴婢的那一种。

“哎,你说,他会不会是故意让我们弄一身?每次我来了他都会来,而且身上都是染料,大管家会骂的吧?”被叫做猪猪的小女孩怯怯的问。

“那当然,黎叔很凶的,别看他瘦瘦的像个干瘪小老头,他生气起来,后、果、很、严、重!”

遗珠被花若故意装凶狠的表情吓了一跳,同情的看看小杂役,心有不忍的问:“那他会不会很痛?”被花笺姐下令打手的时候,那种感受真是想想就无福消受。

“怎么?你心疼他?”花若的眼睛惊讶的盯着猪猪,像是突然发现了比整蛊小学徒更好玩的事情。然后在在她支支吾吾的时候,花若眼神变得玩味的在两人之间飘来瞄去,“你也说了,‘每次你来他都来’,你们,嗯?是不是有什么?”

“不不不。”哎呀,明明是同情心,怎么被这个古灵精怪的家伙歪曲成这个?浑身是嘴都说不清!木讷的自己从来没能逃过花若的能言善辩。

“好像,他也喜欢你呢~~”花若拖长了腔调,尾音转了十几个转,弄得遗珠张口结舌不知道说什么是好。

在遗珠脸红脖子粗的时候,华箬大声喊:“喂,屠洪,你每次都‘那么巧’的和遗珠一起来,是不是喜欢我们家猪猪?”

在遗珠手忙脚乱去拉扯华箬要捂住她的嘴时,更让人意想不到的话从耳畔飘过:“太好了,她也喜欢你~”

遗珠面红耳赤加脸红脖子粗,在低着头不知所措、只好假装间歇性耳聋的时候,听到了屠洪连声的“大小姐玩笑了,奴才不敢”、“您误会了,我不是来看她”等等的急切否认,不由更加窘迫,跑了回了后院的耳房去。

却不知故事的后续,是花若逼问屠洪到底喜欢谁。

“奴才是来翻晒布匹的。”

“哪有这么巧?早不来,晚也不来,偏偏我们前脚到,你后脚就进院子?”

“那是黎叔吩咐的。”

“那你干嘛总和我们一个时辰?明明就是爱慕上了谁!”

“奴才绝对没有啊!”

“说谎,拖下去打!”

……

在最终得到屠洪连连的叩首说道:“奴才是来看望小姐。”才偃旗息鼓作罢,也一并面红耳赤的跑回了闺房。

哎,让你八卦,该!

这两个小女孩,一个是华府的幺女华箬,被捧为掌上明珠,大家叫她“大丫”;而遗珠是乳娘的孩子,被收为华府的义女,有时候被唤作“二丫”。

这华箬和遗珠的关系,要从她们尚在襁褓中说起:

鲁国有一圣人,名为孔丘,善筮术占卜。

当初鲁欲伐越,便请来孔子,以《易》卦占这场战局,结果是吉兆吉。所以鲁出兵伐越,果克之。

越国为鲁国所灭,孔丘的圣名四海皆闻,其中便包括曾在他落魄之时,对他和儒家弟子们有恩的华府。

因华家一出生便先天不足的幺女华箬,寻遍名医术士,都无奈摇头说她活不过三岁,华夫人百般恳求孔圣人救命。得人恩果千年记,儒雅的孔丘只得应允。

于是,华家买来越人战俘中,与华箬同日降生的女童,经孔圣人指导,被收为华府义女,同华箬养在一起,而她的父母便被买成奴仆。

两人长到七岁的时候,正值七国混战,兵祸连年。

孔圣人见麒麟而生,见麒麟而亡;华府逆天改命,受了轮回天罚。

暴民躲粮冲入华府家宅,满门尽灭。唯独活下了三岁的华箬;而与此同时,被吸纳了喜福的遗珠,正因穷极的父母却看不起郎中,重病不愈。其父不忍见其活活病死,将其移入了柴房,任其自生自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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