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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七绝湛渊

遗珠吓的手都颤抖了!

一边大力的摇晃着仙人的另一只手臂,一边连连哭喊着:“仙人你别死,虽然我想活着,可也不想让你死了呀,呜呜,你,你要是,死了,我,我……”

还没哽咽完,仙人就因失去支撑而倒在了遗珠背后,高大的身影完全包裹了小小的遗珠,温热的鼻息从耳廓上喷下。

遗珠的心终于放下:“没死,没死,没死,没死就好……”

大惊之后又大喜,那痒痒的新奇触感另遗珠发现,她不合时宜的沉浸了,那叫做“温情”的贪恋又复发了,融化了凝结在脸上涕泪。

她不敢再动,用力挺直瘦小的脊背让仙人倚靠,将仙人的手从冰凉的石地上扶起,放在自己盘坐的腿上取暖。

貌似这个动作有点,那啥。堂人馆的姐儿们,见了人都这样扑上去。当然,这里的人特指男人。

意识到不妥的遗珠又得了一种病,症状为全身发热,皮肤赤红,名曰中暑。

在全身血液都喷薄奔流着将要顶破天灵盖的前一瞬,仙人动了。遗珠只感到他抬起头,顿了下,然后全部身体从遗珠背后移开。

寒冷突然从紧密相贴的缝隙中钻进来,遗珠被突如其来的风吹了一个激灵,头脑清醒了许多,立刻问道:“仙人你没事吧?你刚刚晕过去了,都是我不好,你一定是为了救我,是不是受了内伤?有没有大碍?”可怜的遗珠也就知道这么多了,干脆无论对错一股脑的问了出来。

“无妨,只是仙力耗损过度,并未受伤,你已无事,快快下山去罢。”清冷如珠翠绕溪的空灵之音,透着股不容拒绝的威势。

遗珠反应过来时,已距石缝百步有余,回首望去,石缝在风雪簇拥中已分辨不清,仙人也没了踪迹。根本不知道怎么出来的遗珠裹了裹棉衣,快步朝山下行去:“求仙只是为了活下去,死在求仙路上可就得不偿失了。不对,是没得必失,大失特失。”

一边叙叙想着回去找那个顾回今算账,一边不觉失神踩空,掉到了山窝里。

跌落的瞬间很迷茫,而掉进脖子里的雪真是透心凉。

好不容易爬起来的遗珠,却在下山的反方向,停住了脚步:“哎呀呀,我真是笨,怎么把此行的目的给忘了呢?仙人,对对,仙人。”

于是穿着肥大棉衣的遗珠,又一路连滚带爬的往回走去:我要找仙人带我去看花若的呀!

“嗷~”

“嗷呜呜~~”

凄厉的狼嚎接续传来,听的遗珠浑身寒毛直竖,比起冷更加害怕。

想起仙人为救自己而仙力耗损过度,刚晕厥,遇到如此多的狼群,万一不敌可如何是好?再说,自己跑的不快,狼群若来追自己也是个死,不如回去与仙人共进退。

忧心忡忡下终于接近,远远但见一层层的或浅灰或乳白色的狼,头内尾外的将那玉骨冰肌墨发雪颜的仙团团围住。

只见仙人两手虚贴扶于腰带前,翻将掌心向上,忽而右手变换剑指向外急速划出甩直翻腕抬天,一柄如冰锋雕著的长剑握于手中。

风雪似有所感,也渐渐弱了,绕着仙人而行,那略为凌乱的发丝不显狼狈,反而透出一股飘逸随性,更显洒脱俊秀。

随着那如冰似锥的细剑出鞘,最内圈的十几头雪狼倒在仙人身前,而余下的群狼正围着仙人打转,虎视眈眈的绿眸喝着呜呜低吼。它们呈合围趋势打着圈子想要逼近,却又骇于那些扑街倒地的前车之鉴而不敢贸然进犯。

仙人对着遗珠微不可见的点了一下头,可遗珠就莫名的安心了。冷汗浃背的身子停止了瑟瑟发抖,想加入战圈,又因那微不可见的摇头而停驻。

被仙人渡了法力,连视力都好了。遗珠的脑子却无论何时都是冻僵的一锅粥,不明所以就不敢冒失的破坏仙人的计划,只好乖乖的站定不动,努力做到“站似一棵松”。

那柄剑周身,似是有蒙蒙雾气般的光华笼罩。而前排的狼因距离太近,似是被剑光映的睁不开眼睛,所以后退了几步;最后面的几只,已经夹着尾巴趴伏在雪地上,做臣服状。

雪仙前踏一步,身上的威势尽放,竟让风雪也向狼群袭去。

这一刻,遗珠仿佛见到了天地唯我独尊的狂霸之尊,世界仿佛都会臣服于他的脚下。

神仙,原来是这样子的英俊而伟岸。

待那人一个踉跄后退,一手撑扶石壁,一手捂着心口含胸低头,遗珠才发现除了躺倒的雪狼,其余早已不见踪影。只留下被风雪模糊的凌乱爪印,证实刚刚那一幕不是幻觉。

赶忙用尽全身气力向那虚弱的雪仙跑过去,跳过雪狼庞大的身躯时因为陷到积雪中的小腿全部被没过而郎仓的差点扑倒,于是学乖了不再跳,而是小跑着加快频率绕开,尽量不让雪足深陷就踏出下一步。

不到两丈的距离却好像过了千沟万壑千山万水,终于能接近他的面前时,却犹豫了:如此丰神俊秀,自己堪配触碰吗?

自卑的低头,却被仙人手中那柄喝退狼群的仙剑所吸引了目光。

凝视这柄仙剑,它也如仙人一般深深吸引着自己。不,不仅仅是吸引着,似乎能见到此剑正微微颤抖,像是在对自己召唤什么。

细看之下,那柄剑比遗珠见过的剑都要长,剑身也显得更窄,周身满布柔和的光晕,和白衣仙人相映华配,顿令人觉知:只有此仙可用此剑,也仅有此剑尚配得此仙。剑身莹白,细看竟是微微透明,可见仙人身后山石轮廓。

词汇贫乏的文盲遗珠,此时心中只有一句赞叹:此剑真的好美!

对,就是美,流光溢彩并不在其表,而是在近通透的纤长剑身中流动,就像天空中最美的韶华蕴涵其中。那柄剑不像是剑,像是一汪深不见底的幽深寒潭,又像是一眼鲜活轻灵的生机命泉。

至身于剑前,却如置身于另一片天地,周身皆为黏稠的灵光清气缓缓流淌,在自己被完全包围,沉浸其中的前一刻,遗珠似惊醒般呆住了,回神只见仙人已恢复那般淡然温润。

遗珠觉出自己又失态了,赶忙扔下树枝快跑过去扶住仙人靠石壁坐好,见到仙人衣袖被染红的点点斑迹,才复又感到掌心早被利刺扎的血肉模糊,不由对纤尘不染的仙人被自己“玷污”一事万分愧疚,抬头想要道歉,却

遗珠见到仙人嘴角有淡淡血迹,已经昏了过去。

确定了雪仙身负重伤,说不定还是什么内伤吐血一类的,想扶起仙人下山,却奈何这不是一个十岁女童能力范围之内。

于是连拉带拽的将仙人拖入石缝,就像是小孩子搬麻袋,费死了老牛劲。

突然停下动作思考:可万一晕倒的十几匹狼醒过来,就真的是瓮中捉人了!

正辗转反侧惶惶不可终日之际,想到厨房郭婶给姑娘们开小灶时总说吃什么补什么,春香姐姐陪富商踏青崴了脚,就是喝郭婶炖的猪脚汤。

被自己的智慧醍醐灌顶的遗珠捡起那柄剑,在已经冻的麻木的掌心用力一握,然后一咬牙,狠狠的用力在紧紧攥着的手中抽出湛渊,于皑皑白雪上滴落了红梅数朵。

遗珠用左手捏住仙人的鼻子,一边默默念着“得罪了,事急从权。”一边将右手摊开,全掌捂在了仙人的嘴上。

开始仙人有些抗拒,被温热的肌肤融化的血流出他的唇角,滴落在前襟,遗珠已分不清那殷红是属于仙人的还是自己的。后来许是被遗珠用力的掌心按压的有些难受,仙人的喉头上下移动了一下,咽下了第一口。

正所谓万事开头难,之后便是顺理成章的进行着,雪仙慢慢开始主动吮吸着遗珠的掌心。

遗珠只觉两片湿濡在掌心一动一动的像是滑溜的小鱼在和她嬉戏,坚持了一会实在痒的不行,就拿下了手,背在身后,生怕那小鱼再追上来搔她的掌心。

后来遗珠不知是体力不支还是失血过多,又晕了过去。

这次醒来不觉寒冷,难道是仙人又耗费法力救自己了?急忙回头去看,却见自己正置身于平滑如镜的冰湖之上。

遗珠跑过去,却见仙人盘坐湖心,手执湛渊,而湛渊之下、冰面之上,正悬空着一颗暗红色绿纹的珠子。不由得好奇凑近了看。

“仙人,你在干什么?”

仙人的疲态早已不见,他沉静的答:“钓鱼。”

遗珠听闻大奇:“这里冰天雪地的,能钓到鱼吗?”仙人难不成在练仙术?

“能。”简单的一个字,却不容置疑。

“真的吗?在哪里,我看看。”小孩子心境,立马伸头去看,珠子下面有没有鱼。

“已经咬钩了。”

“没有啊,我看不到……”遗珠很懊恼,可是仙人却不再说话。

遗珠无聊的围着冰湖四处溜达,脑海中忽然想起顾回今对爰嘉果的形容:爰有嘉果,其实如桃,其叶如枣,黄华而赤柎,食之不劳。

前、前、前面那个长满了刺的矮树,不就是自己来摘的爰嘉果吗?

兴奋的伸手扯下枝干上的小青杏,那上面满布的尖利硬刺,在没有愈合的伤口处,扎出了钻心的痛。顾不得尚未滴下,就已冷凝成冰珠,挂在手侧和爰嘉枝上的血,遗珠把果子细细的包好。兴高采烈的跑回去看仙人钓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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