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是因为这个……”狄雅宁还是无法相信令雪笛如此癫狂的原因会是失明，一定还有别的什么。
唐森调好镇静剂，准备给她注射，姚雪笛拼命挣扎，哭着喊道：“我求雨有什么错！为什么要惩罚我！我没有错！我没有逆天，让我再试一次，这次一定能……”
“夫人，冒犯了！”
姚雪笛终于还是敌不过镇静剂的效力，最后的“成功”二字只能化为口型，湮没在唇齿间。
严澈接住姚雪笛软倒的身躯，同阿纯一起将她安置在床上，盖好被子。
唐森最后为她检查了一下，确定高烧已退，“我再开些药作为辅助治疗，先稳住病情，具体的治疗方案等我回玉衡岛跟老师商讨过后再决定，少爷，夫人的眼睛我会负责到底的，这段时间麻烦你多开导她，对病情的恢复也是有好处的。”
“麻烦你了。”
“不麻烦，说到底是我的疏忽，没料到几个小时的高烧就会致盲，全因我医术浅薄，真是对不起！”
“说不上对不起，如果不是你，我妈妈还不知道会怎么样呢！现在我只希望她能恢复健康，拜托你一定要治好她的眼睛！”
“我会的！”
唐森离开后，严澈也瘫在了地上。
蓝珝急匆匆赶来，在外面就听到雪笛失明的消息，一时间愣住了，阿喜拿着狄雅宁的外套正要进屋，看到蓝珝立在原地动也不动，小声提醒了下，她才冲进屋去。
“雪笛！雪笛！你到底怎么了！”她没想到一夜之间病情会有这么剧烈的变化，这绝对是所有人始料未及的。
阿喜将外套给狄雅宁穿上，看着沮丧的严澈和激动的蓝珝，狄雅宁的心情也不平静。
“我想，我知道姚阿姨为什么会失明了。”
早在听见高原气候那会她就察觉出什么不对劲，可是因为思绪比较混乱，没及时理清，刚刚听见雪笛最后那句话，再与前面的一些信息相结合，狄雅宁大体推测出雪笛高烧致盲的前因后果。
只是论据不足，狄雅宁还不敢轻易下结论。
“雅宁，你知道是怎么回事？”蓝珝诧异道，狄雅宁对此事并不清楚，怎么可能三言两语就推测出病因来？
严澈听她一说，一扫原先的颓废，顿时来了精神。“快说说看，我妈妈的眼睛还有救吗？”
如果真如她推测的那般，姚雪笛要复明恐怕没什么希望，狄雅宁心想着，然而这话却是不敢在当下说出来的。“额……我不是医生，就算知道病因也不晓得怎么治。”
“没关系，你先说说看，总比什么也不知道强啊！”
狄雅宁对上他充满渴望的眼神，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才好，总之不能直接说没希望了，而且此事也还未确认，并非一点希望都没有，她看了看床上昏睡的雪笛，道，“现在不急，我还有些疑问没解决，等姚阿姨醒来再一块说……严澈，你今天带我上山一趟。”
当他们爬到山顶正是一天当中日头正毒的时候，狄雅宁累得差点没往地上扑去，虽然这几个月有锻炼体能，但在中午爬上1000米的山峰还是有些吃不消。
“就是这里，先休息一下，你饿不饿？”严澈倒是没有多大反应，这都要归功于自小的锻炼，他拿出一个烧饼，不知道狄雅宁看不看得上这种平民食品。
“饿！当然饿！”开什么玩笑，昨晚吃的是白粥，今天的早餐还是白粥，爬了半天山，不饿是怪物！狼吞虎咽干掉烧饼，狄雅宁下定决心要解决这恼人的大旱！“这里就是你妈妈当初把我截下来的地方吗？”
“是的。”严澈点头，“据蓝阿姨描述，当时你被包得跟个粽子似的。”
“……”狄雅宁黑线，“那个，我妈妈也是为了我的安全，顾不上形象……”
千兮榆跟她提过，传说中的腾云驾雾看起来很美妙，其实一点也不美！如果仅仅是飘还不会有什么，要是碰上她那天逃命式的速度，先不说会不会不小心撞上什么不明飞行物，比如鸟，在那么快的速度下气流的涌动也是很快的，她的肺部根本无法捕捉到新鲜空气，直接上天估计很快就会窒息，裹成粽子在头部留个空间减缓空气流动的速度是明智之举，虽然从外表看有点那啥，但这门术法本就是拿来保命的，纠结于形象实在没有必要。
狄雅宁寻了个阴凉的树下打坐，“叶子好少，也很小。”
“水分不足，能长出叶子来还算好的。”
连山上的植物都快支撑不住了，可以想象农田是什么情形，雨水节气马上就到，这大旱要是还没解决，今年的农耕又要耽误不少。
民以食为天，没有收成，百姓就没饭吃，边境就会发生暴乱，这可不是好事。
狄雅宁闭上眼睛，感受天地万物的气息，她听见身边的一草一木有的在喊渴，有的在为枯死的伙伴悲戚，还有的在生死线上喘息，忽的，她听见一个很特别的声音。
不要走！
谁？
狄雅宁集中精神搜索这个声音的来源，发现是她倚靠的这个大树。
这是一颗高大的银杏树，以树干的直径看，其树龄没有一百也有八十了，它同山峰上的其他银杏树都在不停地呼喊：求求你不要走！
狄雅宁确定这几棵树不是在跟她交流，而是在向某个人的肉眼看不到的对象祈求。她睁开眼睛往上看，并未发现什么，眼睛反而被太阳刺得难受，不得已静下心来缓解一下，而就在她惊静下心来的一瞬间，突然感觉到气流不寻常的流动。
放空大脑，将山峰周围的一切都纳入心中，只见一团巨大的暖湿气流盘踞在上空，却迟迟不化为甘霖滋润久旱的大地，反而一点一点往南部溜走。
“严澈，碧烁城的洪灾是什么时候开始出现端倪的？”狄雅宁从这团气流中捕捉到一个更为诡异的线索，彩蝶国北部这边在大旱，南部的碧烁城却即将遭遇洪灾，而银杏树的祈求仿佛在昭示着一个令她感到头大的事实：这些雨水先是因为“便秘”迟迟不下，而后迷路下错了地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