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清修,嬴蝉儿只觉得神清气爽,虽然静坐一夜,却无丝毫困顿疲惫之感。仔细感受了一下那缓慢增长的灵气,长长的舒了一口气,这才从石床上起身。
千里之行,始于足下。任何强大的修士都不是一朝一夕之间成长起来的,嬴蝉儿自幼生活在秦王宫之内,这等道理便是早早被灌输在脑海之中,烙印在心底之中。从小到大,不敢有丝毫懈怠,为了心中那个理想,也为了自己的舅舅。
虽然现在身处险恶境地,但是自身强大了,敌人自然就弱了这个道理却是浅显易懂。每日这样充实而过,嬴蝉儿才能感受到自己是一个活着的人,而不是浑浑噩噩,混吃等死的死物,才能压下心中那一丝对未知的不安和恐惧。
抛下心头杂念,收拾妥当,便下了山去寻那小苦,准备采集一些草药,炼制那纳元丹。
丹鼎门杂役弟子处,依然如往常一样,每个外门的杂役弟子都早早起来,在各自的药田,工房忙碌着。
小苦作为一名杂役弟子,已经有好几个年头。小苦每日勤苦做完师门交代的那些事情,便回到自己住处勤加修炼。然而毕竟天资有限,又没有强大的后台和洗经伐脉的丹药,单纯想依靠个人的努力就修成绝世的高手,那是绝对没有可能的。
每天披星赶月,起的比鸡还早,睡的比狗还晚,干的活却是比牛还多。日子虽然艰苦一些,但是小苦却不曾有何怨言。自己本就是个孤儿,这世间已没什么亲人,若是自己都放弃自己,这人生怕是没什么意义了。
对于他而言,能够在这丹鼎门中混口饭吃,多干些活是应该的。只是心里期盼着,自己有朝一日能够得到某位内门弟子的赏识,多赏赐几枚纳元丹,将自己的修为提升上去,在这宗门内过的舒服一些。至于那高高在上,只处于传闻之中,虚无缥缈的长老,小苦想都不会想自己能够被他们选中。
做人要本分,这是爹娘教给他的道理。只是可惜爹娘都死了,死在了两国交战的战乱之中。
关于自己的过去,小苦只当是做了一场噩梦,至于报仇,小苦不知道该去找谁报仇?那些战乱中杀死自己爹娘的战士怕是也早死在了刀兵之中。找哪两国国君?这世间君王背后站着的便是这修行宗门,身处丹鼎门外围,对于这修行宗门的感受自然体会颇深,又哪里是这自己这小小引气初期所能去撼动的。
对于那些欺负自己的,修为高深的杂役弟子,和那些仗着背后有内门弟子撑腰,对自己颐指气使的弟子。小苦都默默的忍受着,自己只是一个可怜人,幸好他们们只是让自己多干些活而已。
这样的日子是幸福的,最起码每天的可以吃饱饭,穿的暖,不必挨饿受冻,也不用担心明天的生计。反正每天都是一样简单的重复昨天的事情,就这样老死宗门,也算是平淡幸福度过这一辈子了。
或许是受到某种不可言说的原因,也许又是某种命运的连线注定了某些人将要走到一起,去做一些事情,上天就这样和我们可爱的小苦修士开了一个玩笑,让他内心想过平凡生活的梦想就这样渐渐磨灭。
日头刚刚越过山头,照在山坡的药田之中,将自己的光辉和热量缓缓的释放到这片土地之中,转化为那药材的能量,然后在去滋养着一片土地上的人群。
小苦早早起来,此刻已经整理侍弄过一大片药田,完成了普通杂役所要求的工作量。然而他还继续埋头苦干,因为那些本不该他承当的活计还有许多。照这个速度,大约中午草草吃个饭,待到晚上月上枝头是可以回到自己那温暖的小窝休憩的。
虽然是引气修士,放在那普通世间,不说做个大将军吧,最起码做一个大户人家的看家教头是绰绰有余。然而我们这位小苦此刻擦了一把热汗,将身上的衣物系在腰间。仔细查看那些生长的药材,侍弄药物不是种植农田那么简单,撒下种子,施肥灌溉,自然就有收获。这种药,讲究的是一个细心,除杂草,灭虫害,依照药物习性,仔细照看,才能收获达到要求的药材。按照小苦自己的认识,这药材可比人金贵多了,照看药材,可是个精细活。
嬴蝉儿健步走来,亮明自己的内门弟子的身份,那些外门的杂役管事自然犹如狗见主人般摇着尾巴,热情讨好。对于这等钻营之事,嬴蝉儿幼时虽然在宫廷也见过许多,在那书中也有许多类似的妙趣之事,虽说不喜,可也不好当面驳斥。
向那管事表明来意,看到那管事面露为难神色。嬴蝉儿面色一变,“怎么,我来寻找一个杂役弟子,难不成这里边还有什么门道?”声音自然透出几分冷漠的味道。
“若是寻常杂役,便是十个八个,交给您也无甚大碍。只是这小苦,历来是个辛勤的孩子,我们这一处负责的药田,倒是有不少被这孩子主动承担起来。这要是耽误了门内药材,小人就是有十个脑袋也不够那些内门的弟子砍啊?”那管事一脸为难,颇为怨气的说着。自己背后自然也有内门弟子撑腰,对于眼前这位,倒也不用惧怕什么。只是表面的功夫自然要做好才行。
“看来这小苦在杂役处的日子,怕是过得十分艰苦。什么狗屁主动承担,怕不是强加上去。什么耽误药材生长,怕是想借此索要好处是真。”嬴蝉儿心里思索着,也不点破,开口道,“既然这小苦有这么杂役任务在身,还请管事通融一番,可有什么法子免了这杂役之事。”
要想笼络人心,就要先施恩于人,自己在这宗门要想建立起自己的耳目,自然要找那些身份干净的,如小苦这样的杂役最合适不过。嬴蝉儿此刻也不在意付出一些所谓的代价。
“这门中规矩,不劳不得。要想免除这劳务,怕是得需要些人事才行。”管事应答到。
“这几枚纳元丹,便算是我替那小苦出的。还烦劳管事去寻那小苦来此,就说有故人来访。”嬴蝉儿也懒得废话,扔出几枚丹药,闭目养神,也不去看那管事。
“既然您出了这些丹药,小苦的差事自然可以免除,您少的,小的立马去寻那小苦来。”管事看到这嬴蝉儿虽然面色比较和蔼,可这掏出丹药之后却闭目养神起来,心里一紧,便应允下来。这小子不知道找那孤儿有什么事情,此人面生的紧,虽然说有那内门弟子的信物,难不成想营造自己的势力?真是可笑,这丹鼎门的势力已成定局,又哪里是这新来的小子能插上一手。便宜这小苦了,遇到这等贵人,只怕从此要摆脱这最下等杂役身份咯,管事略有讽刺的诽谤着。
小苦跟随拿管事回到住处,心里十分疑惑。故人来访?自己在这丹鼎门中不记得有什么熟络之人,难不成无意之中得罪了什么人?也不对啊,自己平老实做人,谨小慎微的,又哪里有机会去得罪别人。
怀着五害怕,两分期待,两分疑惑和一丝说不清的情绪,小苦来到嬴蝉儿身边,看着那在椅子上,正看着自己的那人。小苦这才明白过来,感情是什么故人,原来是那位自己领上山中洞府的师兄。只是看这师兄一脸笑意,却不知道为何而来,自己没那么本事也没那么大魅力。
小苦自然是恭恭敬敬的上前拜见嬴蝉儿,多年来的习惯使然,这一拜却是体现出这个苦孩子平日里那些谨慎,那些迎合言笑。嬴蝉儿既然是来笼络这小苦,自然不会是双眼朝天,更没有什么王霸之气一散发,八方豪侠来服。
自己笼络人心,这姿态自染要拿捏准确,既不会表现出自己过于急切,也不能表现的不够重视。虽说对方只是一个小小杂役,但是自己的眼界不能局限在这一方小小世界中,日后回到秦国,着眼的必将是整个天下。
“小苦,你是我入这丹鼎门见识到的第一个人。这几日,虽说与这门中众位弟子也有些来往,但是心里总觉得缺些什么。今日前来,我把话说明白些,是来笼络你来的。想我一个人,在这门中没个说话的,不免寂寞。恰好那****送我上山,又听闻大家对你的评价不错。就想着是不是能够将你收入麾下,做我在这外门的眼线。”嬴蝉儿直截了当的说出了心中所想。笼络对方,便不能怀有什么歪门邪道的心思,必须把话说明白了,大家日后也能相处的融洽一些。
对于嬴蝉儿的招揽,小苦虽然觉得诧异,但是想了想,又是理所当然。这内门弟子相互之间也处于竞争状态,这外门杂役虽然地位低下,但是人数众多,许多内门弟子不方便或者没时间办理的事情,交代下去,自然有人去办理。当然这也是一个互利的事情,若是杂役弟子惹出事情来,自然会有内门弟子出来庇护。若是真个惹出难以处理的事情,那也只能是自认倒霉,内门弟子也不可能为了一个身份低下的杂役弟子去和别的内门弟子撕破脸皮去。
身为杂役,就要有身为杂役的觉悟,这是每一个加入到对应内门弟子势力中杂役弟子都必须要的。
小苦只是一个普通人,他想不通这位师兄为何要找上自己。难道一面之缘之下,这位师兄竟然对自己如此念念不忘?自己只想过普通人的日子罢了,既然这位师兄找上自己,怕是自此不得安宁了。
“师兄,我不过是这外门的一个小小杂役。又岂敢有所奢求,能被师兄如此礼贤下士,我深感荣幸,可是小子自知能力有限,怕是不能帮上什么忙的。”小苦仔细思索,应道到,不忘看了看眼前这位师兄的脸色。
这番话虽然客气,说的却也是实际情况。依这小苦资质,数年来依旧是这引气初期,看这个样子,到是和那看门的老头有的一比,难道又是一个七老八十都不得寸进的人。
“你修为进步缓慢之事,我也了解。此事,你无需担心。此次前来,我也没想着你能够听我一番话,便纳头就拜。要是那样,我倒真有所怀疑。若是你肯成为我在这门中的眼线,修为所需丹药自然不是问题。凭借丹药之力,想必突破起来也会容易许多。”
“你我都还年轻,此事也不急于一时。希望你能好好考虑一番,是在这丹鼎门老死一生,做个无名杂役,还是愿意投靠我,去搏一个未知的将来。”
“这一粒丹药算是我收买人心的投资把,便给你吧。”
手心里攥着这枚丹药,小苦突然觉得有些不真实起来。何曾有人对自己如此好过,虽说是抱着目的前来,可这掌心的丹药却是做不的假。这世间,又哪里有平白无故的爱恨,这粒丹药也足以看出这嬴蝉儿是真心实意。否则又岂会轻易拿出,内门弟子即使富裕也不会如此奢华浪费。小苦突然觉得心里生出一股温暖,这是这数年在这丹鼎门不曾有过的感觉,他以为这种感觉永远不会再有,没想到,今日这师兄却是给了自己这么一丝温暖,虽然是包含着目的性的温暖。
“当然,这枚丹药也不是白白赠送。从今日起,我若需要什么草药,自会前来找你,通过你去为我寻来采集那些所需草药。听说你侍弄了这么多年的药田,想必对着药材辨别自然也是有一手的。”见那小苦心下有所触动,嬴蝉儿也不着急,继续缓缓的开口说到。
“好了,这是此次需要你帮我采集的药材,我在这里等你。”嬴蝉儿掏出一张写好药材的纸张递了过去。
看了一眼纸张,小苦略有怪异的看了嬴蝉儿一眼,并不做声,出了门往那药材库走去。一边走一边寻思,这位师兄要这些固本培元的药材,是炼制纳元丹所必须的,宗门药田自然储备颇多。难道师兄会炼制纳元丹?这也太过于奇怪了,宗门内那些能炼丹的弟子无不被精心培养,若是这师兄能够炼丹,又岂会找自己,大把的弟子等着巴结他呢。
转念一想,难不成这位师兄是第一次炼制丹药?这个想法一冒出来,小苦自己都被自己吓了一跳。炼丹岂是儿戏?没有名师指导,十年摸不到门槛。定了定心神,管他那么多干啥。自己只是个小人物,只管依方抓药便是,脚下步伐不由得加快许多,似要掩盖内心的惊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