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目流转,讶异地看着万俟翎,“你是说……”
“知雪她听到的只是一半,只是我对父亲所立下誓言的前一半。”万俟翎淡然地开口说道,那段不堪,如今怎要我再度回首?
“那,后一半是……”沐颜仿佛听到自己心跳的声音,颤颤的,既充满期待又满是害怕,他,到底对帝释天立下了怎样的誓言?
“我的确是对父亲承诺过,‘此生此世,来生来世,永不再见殷知雪,如违此誓,灰飞烟灭,不得轮回……’”乌黑的瞳孔里闪着光,泛着黑曜石的夺目光芒,却在此刻显得愈发黯淡,“可是连我自己都知道,自己肯定会违背誓言,”万俟翎惨笑着说,可那又怎样,天下?魂魄?又怎么能比得上你?我愿意拿这一切去换一个你。
“父亲他,也是不相信。”万俟翎无奈地说。
“我就知道,你不会那么对姐姐的,”沐颜长吁一口气,心口大石终于放下,可心却隐隐地绞痛,万俟翎,我从没看错过你,你对姐姐的心意,从来就没有变过,又怎么会为了那所谓的天下或神体而轻易放弃她,可是,我却也多么希望你能把对姐姐的感情分一点给我,哪怕只是一点点,如此地奢望……凝望那一双墨玉般的乌瞳,流连不止,却忽然在片刻之后清目潋潋,“你不会为了自己而离开姐姐,那么帝释天要你立下的誓言你是……”沐颜开始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竟在刹那间陷入了深深的恐惧之中,声音和身体都颤抖起来,真相揭晓的前一瞬间,仿佛一个世纪那样漫长。
“我的誓言?”万俟翎站起身来,看着窗外止不住的落雪,思绪回到往昔……
“我万俟翎对天发誓,此生此世,来生来世,永不再见殷知雪,如违此誓,灰飞烟灭,不得轮回……”
“你以为我不知道你真正的念头?”天神傲然的脸上是勘透一切的明朗,却也不乏一个父亲苍老失望的神情,“我的儿子,决不能为了一个女人去死!”
“父亲,你究竟如何才能放过我们?”万俟翎跪在雪地上,乌目黯然。
“翎,你是我唯一的儿子,也是未来的帝释天,你的妻子只能是天众或是你的母族——龙族,决不能是其他外族女子!”帝释天放柔了语调,威严气势犹存。
“就因为这样,你才反对我和知雪吗?”万俟翎惨然地问,抬头看着高高在上的天神,那是自己的父亲吗?还是,只是统领三十三天的帝释天?“好,父亲,既然如此,你要我怎样才肯救知雪?”
“你愿意离开她?”
“是!”天神没有看见,他悲痛欲绝的儿子早已把手指深深扣入雪中,白雪上红花点点,梅花般的娇艳。
“好,这才是我的儿子。”天神展开胜利后的笑容,“我要你立誓,永远不再见她,否则,殷知雪神魂俱散,不得超生!”
“原来真相竟是这样!”沐颜无力地瘫坐在椅子上,这是怎样的宿世因缘,偏偏摊得这番生生相错?
“知雪她,定是恨我怨我吧!我竟拿她的神魂下了赌注……”奈何天公不作美,从此茫茫终不见。
“错了,错了,你们都错了,”沐颜喃喃地说,“你以为你能为姐姐放弃的东西,姐姐就不能吗?这些东西,姐姐如今,早就没有了。”
“沐颜,你说什么?”万俟翎如梦初醒,大吃一惊,“知雪她……”
“她和焰长老定下生死契约,要报复予你,条件是,她的心和魂魄。”
万俟翎惊立不语。
沐颜继续说:“姐姐的神魂已被长老控制,不再是自己的了,就算你破了誓,也不会……”沐颜有些微微的哽咽了,“可是,姐姐不再是从前的姐姐了,现在的她,没有心,没有魂魄,靠的是仇恨和怨气来维持生命,如同行尸……”
“终究,还是我害了她……”万俟翎长叹一声,掩不住地满是悔恨。
“翎,你愿意帮我吗?”沐颜的恳求地说,“帮我一起把姐姐找回来,好吗?”
“沐颜……”看那清冷如水的眼眸,重雾氤氲,满心的期待,让人不忍拒绝,“带我去看看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