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泉河像一匹脱缰的野马,狂暴,野性。最高的浪头上,挺立着一个黑色的人影,浪花恣意翻滚,依旧岿然不动。摩罗徒劳着,掀起惊涛骇浪,却不能奈何于他。
“现在轮到我了。”万俟翔说。黑袍一抖,双手合十,中指置于眉心,默默念叨,一道光束自眉间流出,斑斓的色彩,与天边七彩的落霞相映成辉。
“那是……”若彩看清楚了,那并不是光,而是一条柔然的水带,凭借水灵心之力催动的神奇力量。柔然却有力,柔中带刚,是水的至高境界,自己曾苦练多年都无法达到的境界,他竟然能在第一次就能成功。
只见柔软的水带慢慢向摩罗飘去,缠缠绕绕,如同天际飘散的流云,轻雾缭绕一般将摩罗包围。摩罗很是警觉,试图摆脱这轻柔的陷阱,只是水带在周围忽大忽小,时而可见时而消匿,最后还是被圈绕其中,水与水之间轻轻地摩挲,像是最顺滑的绸缎。
忽然,万俟翔一用力,那柔若无骨的水带竟在一瞬间充满刚劲杀气,光滑的水流化作锋利的刀刃,齐齐向摩罗的颈项处陡然收紧。蓝瞳里似乎闪过一丝笑意,我把千年的功力注入了水灵心,这一次,你必死无疑。
若彩莫名地紧张起来,似乎事情不会这么简单,摩罗,亦不会这么简单。
果然,水化成的利刃划过摩罗,只是如同划过普通的水流,毫无其他任何反应,也就是说,摩罗毫发无伤。
“他是怨灵,”若彩反应了过来,“怨灵无踪无形……”既是无形,又怎能伤得了他?
摩罗张开骇然的大口,仿佛是在狂笑。万俟翔依然淡定地立在浪口上,甚至微微地笑。刹那之间,被水刃划过的地方,金光四溢,光溢之处,摩罗的身体渐渐裂开,光线越来越强,摩罗脖颈处的伤口也越来越大,直至最后,那硕大无朋的头颅与身体分离开来,巨大的头颅跌落下来,重重砸在西泉河水上,激起高高的水花。摩罗的影像随着水面缓缓平静慢慢消散了。
“翔!”若彩看见万俟翔也从高高的浪头上跌落下来,如水滴般跌入汹涌的水域,心像被钝刀剜着,生生地痛。
轰!轰!轰!大地剧烈地颤抖,西泉河中心水温急速上升,炙热的,泛起白烟,袅袅直上。
就在这时,原本摩罗沉下去的地方冒出一团乌黑,张牙舞爪地,遮蔽了天日。
“哈哈,哈哈……”耳边传来了恐怖的笑声,摩罗,莫非还未死?
隆!隆!隆!河下流淌的岩浆不安地躁动,整个大地正在饱受炙烤。
“哈哈,大地的主宰,我的母亲,我将注定永生!”摩罗狰狞的面孔泛着血光。
“你竟还未死?”若彩俏眉紧蹙。
“我早已死去,又或者,你可以认为,我永远不会死!”摩罗禅语一般,“在西泉,我拥有无穷的力量!”此时摩罗是无形的,徒有一团黑雾般的形体,消散聚拢不定。
黑暗漫无边际地袭来,茫然如夜,随之而来的鬼魅气息将人包围,快要窒息的感觉。
“你杀了他?”若彩看了一眼水汽急速升腾的河面,汹涌之中又那么平静,他,是否已遭遇不测?
天边的黑暗撕开一个裂口,传来摩罗沉沉的声音:“逆我者亡!”
“他死了?”若彩黯然道,声音细微如蚊蚋,掌心的焰灵心在跳跃,灼热着。若彩忽然醒悟似的,“不,不可能,他是修罗王,又有水灵心护身,不可能这么轻易就……”
“修罗王?水灵心?哼,他想凭千年的修行与我同归于尽,毕竟还是个孩子,我,是那么容易就死的吗?”摩罗得意地说,“不过,这小子也不简单,竟然毁了我千辛万苦才形成的幻影躯体……”
“你是说,他用尽全部的灵力,毁的只是你的幻影?”这样的代价,值得吗?
“他虽有能耐,不过既然不能为我所用,将来也会成为我的阻碍,现在这样也好……”摩罗说,“你呢?我给你一次机会,为我所用。”
若彩微微一笑,“你,这是在威胁我吗?如果我不答应,结果就和他一样?”
“我相信你是聪明人。”
“抱歉,我恐怕要辜负你的相信了,”若彩的眼睛闪烁着冰蓝瞳孔一样的光泽,“我的选择,和他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