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据玉简地图的记载,果岭生长有一种叫做银菟桂灵树,此树每年可以结出数枚灵果,因形状近似弯月,所以被称作月亮果。
成熟的月亮果可以长时间挂在枝头不腐不坠,直到第二年新的月亮果结出以后,老的月亮果才会从枝头掉下来。
月亮果一旦坠地,很快便会化为灵气消失不见,有些品阶较高的月亮果,偶尔会留下一颗种子,但大部分月亮果都没有种子。
失落之地中的银菟桂数量不算多,且大都是些低阶灵树,低阶银菟桂的极限成长年份,通常不会超过三百年。
树龄超过三百年后,银菟桂可以继续存活,每年依然会开花结果,只是不会再继续成长下去,所结月亮果的品阶也不会再有变化,跟三百年灵树结出的月亮果几无差别,依然只是一种低阶灵果。
银菟桂通常只能通过种子来繁衍,其他繁衍方式极难成功,而能够留下种子的月亮果又极少。
因而,银菟桂颇为少见,仅在一些特别的地方才偶有发现。
风惊秋以前从来没有听说过月亮果,而且直到现在也不清楚其用途如何,地图玉简跟试炼指南玉简中,都没有这方面的记载,想来用途该不是很广泛。
风惊秋一路走去,发现碧蟾蹲坐在自己肩头,似乎有些莫名兴奋,心中暗暗猜想:“难道今天会有大收获不成?”
哪知搜寻了小半个时辰,却一无所获。
倒不是没有发现银菟桂,而是在遇到的几棵银菟桂树上,发现了被人采摘过的痕迹,看来曾有人传送到了附近,采摘过此地的月亮果。
碧蟾似乎也有些失望,不时发出一声清鸣,像是催促风惊秋赶快继续搜寻。
风惊秋沿着一个方向,将左右二十丈以内的地方搜了个遍,等来到山丘顶部时,总共发现了七八棵银菟桂,却没能找到一枚果子。
虽然猜到可能已经被搜索过一遍,有月亮果留下来的希望不大,却终究有些不确信,风惊秋还是决定继续搜寻一阵看看。
刚想换片地方继续搜寻,忽然听到前方传来一阵吵嚷声,他微觉吃惊,赶紧将幻灵尺取在手中,循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
只见前方半坡的树林中,一前一后两道人影,相距不过十余丈,正向着山顶疾奔而来,后面的人似是正在追逐攻击前面的人。
两人越奔越近,看样子很快就会来到山顶。
风惊秋略一思索,闪身躲在一株粗壮古树后面,屏息仔细听着。
只听其中一人喊道:“哈哈,看你还能逃多远!以为有几张不错的符箓,就能逃出本人的手心?以为跑到树林中就追不上你了?就算无法御器飞行,本人也照样可以追上你个老家伙。”
说出这番话的,显然该是在后面追逐的人。
“你我无冤无仇,我都已经同意将身上的灵药全部送给你,为何仍要如此苦苦相逼呢?”
一个略显苍老,又有点沙哑含混的声音传来,话语间透着无奈。
“嘿嘿,算你倒霉,老子储备的灵酒有些不足,难得遇到你这种弱小的肥羊,不,顶多是头没啥油水的老羊,自然要跟你借上一点了。”
或许觉得奔逃在前面的人已经无法逃脱,在后面追逐的人竟颇有耐心地解释起来。
“你……你这么做,难道不怕,不怕……”前面奔逃的人道。
“有什么好怕的?修仙界本就是弱肉强食,在失落之地这种地方自然更是如此。虽然你身上该没有多少好东西,但是蚊子腿也是肉嘛,总是聊胜于无,哈哈……”后面追逐的人心情颇佳,大笑不已。
“你……你要再这样不依不饶,我宁愿毁掉储物袋,也不会让你得到任何有用之物。”前面奔逃的人该是无计可施,突然发狠道。
“哼,你自然能够毁掉,不过,要是敢那样做,等你落到我手里,我会让你明白,什么叫做生不如死。”后面追逐的人冷哼道。
“你,你……”前面奔逃的人有些不知该如何是好。
“不过,既然你这么贪生怕死,我就给你一条出路。只要你乖乖地停下来,献出身上的全部灵药及灵酒、法器等物,我保证饶你不死,而且会给留下几粒辟谷丹,让你保住这条老命,活着离开失落之地。”
该是担心对方在明知必死的情况下,真的选择毁掉储物袋,后面追逐的人转而提出一个折衷方案,听上去还勉强能够让人接受。
这时候,两人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已经不足五丈了,而他们离风惊秋也只有四十丈的距离了。
风惊秋知道,一旦被两人发现,自己可能会被卷进争斗中,为防万一,他将碧蟾收进了妙藏戒中。
“凭什么让我相信你呢?如果你能够提出可行的办法让我相信,我交出身上的东西以后,你不会违背承诺,我……我可以答应你。”
前面奔逃之人已经山穷水尽,是以明知背后之人不是良善之辈,无奈之下却也只能与虎谋皮,怀着一丝侥幸,想要尽量留住性命。
“哪来这么多废话,我祈天厚说出来的话,就算是保证了,你爱信不信,不要以为老子多看重你的那点东西。”后面追逐的人冷哼道。
“你……”前面奔逃的人有些着急,却是无计可施。
这时候,两人离风惊秋越来越近了,而且正冲着他所在之处而来。
风惊秋知道,很可能掩藏不住了,便暗自戒备,风雷盾跟幻灵尺严阵以待,做好了随时出手应敌的准备。
他悄悄自树后探头出来向前观瞧,这时候,因为距离越来越近,他忽然觉得奔逃在前面的人好像很眼熟。
再想起刚才那声音,虽然有些沙哑含混,似乎也有些耳熟,只是一开始并不曾多想。
此时定睛仔细打量一下,不由得心中一沉,暗道不好,当下顾不得再隐藏身形,赶紧跳了出来,向着来人方向冲了过去,却没有出声。
这时候,奔逃在前面的人,在黄击之下也看见了风惊秋,连忙高声嚷道:“道友速来救我,老夫必有厚报。”
自称祈天厚的人闻言,抬头向前看去,发现风惊秋正向这边奔来,心中也是一惊,正在犹豫之时,忽然见所追之人一个踉跄,脚下似是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差点摔倒在地。
祈天厚心中一喜,加紧催动脚步赶了上去。
等前面的人好不容易稳住身形,喘口气想继续往前奔时,祈天厚已经追到了两丈之内的地方,只见他抬手扬起一道绿芒,直取前面那人的背心而去。
前面的人听得风声不对,却已没有什么好办法,招出一柄飞剑挡在身后,又勉强聚出一个护体光罩,身子则尽量往一侧偏去。
再有三丈距离,风惊秋就可以来到二人近前了,他也注意到了后面之人的出手,知道事情不妙,赶紧大喝一声道:“休要伤他!”
说话间毫不停歇,急步向前冲去,全力激发手中幻灵尺,幻化出一蓬白色尺影,向前激射而去,却是迟了一步。
只听得前面那人一声惨叫,被祈天厚发出的那道绿芒穿身而过,当场仆倒在地,不能起身,绿芒却未停歇,继续向前冲去。
祈天厚听到风惊秋的大喝,心中更觉吃惊,不过见自己一招得手,心下略安,正想招手收回绿芒,已然有些迟了。
绿芒与激射而来的尺影撞在一起,爆起一声巨响,腾起一片灵光。
片刻之后,白色尺影只是略微消散了一些,绿芒却变得黯淡无光,且如同失去控制一般,向着地上跌落下来。
原来是一柄绿色飞剑法器,看上去已斑斑驳驳,一副灵气全无的样子,应该是已经彻底报废了。
“竟敢毁去老子的法器?!老子一定饶不了你!就让你见识下老子的厉害,知道闲事是不能乱管的。”祈天厚怒吼道。
不过,他口上这么喊着,双目却不住地转动着,似有些举棋不定。
见幻灵尺成功击溃绿芒,风惊秋略舒了一口气,抬手招回幻灵尺,令其幻化出无数尺影盘旋在身前,以防敌人袭击,这才仔细打量前方。
只见一道两丈长的火龙,正快速冲向自己,碰到了幻灵尺幻化出来尺影上,发出一阵嘶嘶的轻响后,很快便消失无踪。
再看祈天厚,居然趁机转身向着山下疾逃而去。
风惊秋有些无语,看祈天厚刚才的架势,还以为接下来难免一场争斗,哪知这家伙竟是胆小如鼠,还没有正面交锋,就落荒而逃。
眼下他却顾不得去追祈天厚,赶紧收了幻灵尺,迅速来到趴伏地上的那人面前,仔细查看一番。
但见其背上有个婴儿手臂粗细的血洞,鲜血正汩汩涌出。
风惊秋吃惊不小,更有些懊恼,方才已经看清,此人正是安常山,可惜迟了一步,未能令他避过刚才这一击。
风惊秋赶紧掏出一个玉瓶,从中取出些浅黄色药粉,弹指几下,药粉落在了血洞处。
这种药粉倒颇具奇效,刚才还汩汩不止的血流,很快便止住了。
风惊秋脸上却毫无喜色,俯身将其翻转过来探看,果然是安常山,赶紧在其身前敷些药粉,止住了血,这才仔细观看他的情况。
只见安常山双目紧闭,面无血色,虽然尚未毙命,却也只余一丝微弱气息了,整个人更是昏迷不醒。
风惊秋心中暗叹一声,探手抓起安常山的一只手,缓缓输入法力,过了许久,安常山的手臂动了一下,似乎有了一些知觉。
风惊秋赶紧加速输入灵力,又过了片刻,安常山缓缓睁开了双眼,茫然无神地打量了下眼前的一切,似乎有些迷糊。
突然又似想起什么,身子一颤,接着又凝神仔细打量了一下。
待看清眼前之人是风惊秋后,才艰难地开口道:“原来是风公子,唉,这一次,我恐怕是不成了,能在临死前遇到您,我也可以瞑目了。追我的祈天厚呢?”
听说祈天厚出手打伤自己以后,就迅速转身离开了,安常山长舒了一口气。风惊秋赶紧取出一颗丹药,喂他服下。
安常山艰难吞下,过了片刻,精神似乎好了一些,叹口气道:“若非有些话想说出来,还有些后事想要拜托公子,连这粒丹药都不必浪费了,我刚才又试了下,知道自己真的已经不成了。”
风惊秋明白,以安常山的情况,恐怕是撑不了多少时候了,却不知该如何应答,心下难过不已。
安常山继续说道:“传送进来以后出现在了这果岭附近,四下查探一番不见其他人,曾经觉得自己很幸运,直到昨天傍晚时分,才搜遍了这片山林,采集到一批月亮果。”
“我在此休息了一夜,今日一早才离开此地,哪知刚走出数十里,就碰到了祈天厚。他见我修为不高,便起了歹意,勒令我交出身上的全部东西,我自然不肯轻易就范,便同他争斗起来。”
“不料他竟然厉害异常,我很快便败下阵来,几件中高阶法器都毁掉了,只好御使一件低阶飞剑逃跑。幸好有您送我的几张厉害符箓,途中分几次施展出来,拖延了不少时间,这才勉强逃到了这里。”
“我曾提出愿意交出身上的灵药,可恨他却不答应,非要我交出全部东西。一旦如此,即使他肯放过我,我恐怕也难以在此生存下去。何况看他那副咄咄逼人的架势,恐怕交出去了,也不会轻易放过我。”
“我一到了树林中就撤掉飞剑,步行往山顶跑来。虽然知道该难以幸免,却总是不甘心束手就擒。好在这片树林颇为茂密,不太适合御器飞行,这才又多拖延了一会,咳咳……”
安常山一口气说出了这些天的遭遇,说完后,忍不住咳嗽一阵。
“安伯,您先不要多说了,赶紧休息一下。我们再想办法……说不定……”风惊秋赶紧道,说到后来,却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了。
“咳咳……不打紧的,我的时间不多了,有些事,有些话,憋在心里很多年了,到了如今这个时候,却突然觉得,很想将它说了出来,还请您多担待一些,别怪我啰嗦。”安常山似乎真的有很多话想说。
风惊秋无奈,只好点点头,又抓起他的手,缓缓地输入灵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