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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壹(3)

成其好事。干柴烈火,越燃越烈。

她一个摒不住,忽然嘤咛一声,现出原型。

是一只细腰蜂。

暗觉(一)

开会,经理滔滔不绝,他只觉无聊至死。

正神游四海,忽然眼前一花,似乎多个物件。

细看,是一只黑色猴子,不过两寸来高。

莫非,是传说中的墨猴?

可住在笔筒里,舔食墨汁为生。

那猴子轻轻一跃,上了他的手臂。

迅速融进肌肤,变成一块淡黑色的猴形文身。

正惶惑间,听到经理点名征求意见,连忙站起,道:

“我觉得这是非常好的规划,既有长远目标,又有……”

忽然卡壳,因为他清晰地听到一个声音:

“靠,你这是什么狗屁方案。又不懂技术又不会管理,要不是后台硬,你早混不下去了。”

那竟然,是他自己的声音,而且,是他的心声。

自此以后,他只要违心说话,就能“听”到自己的真实想法。

虽然别人对此似乎没有察觉,却也让他很受困扰。

对了,还有那猴状文身,一直不曾消退。

暗觉,黑色猴状妖物,能发掘人类内心真实想法。

喜恶作剧,可附于人体,类似黑色猴状文身。

暗觉(二)

A

她笑着说:“小A,你这条项链真漂亮。”

小A脸色一变,转身走了。

她笑着说:“小B,这个案子做得不错,你直接交给主管吧。”

小B脸色一变,转身走了。

她笑着说:“小C,你身体好点了吧?其实不用这么急着上班,我们会帮你做事的。”

小C脸色一变,转身走了。

B

她没有看到,自己脖子后面,多了一块淡黑色的猴状斑痕。

没错,就是暗觉在恶作剧。

她张口时,对方听到的,其实是她内心最真实的想法,而不是那些讨好的话。

C

所以,小A听到的是:

“这项链值不少钱吧?是你那个又老又秃头的情夫给你买的吧?这跟卖X有什么区别?”

所以,小B听到的是:

“还能再笨点吗?这写得都是什么啊?交上去一定会被枪毙。等着看笑话吧。”

所以,小C听到的是:

“怎么车不就把你撞死呢?撞死了就没人跟我竞争经理的位置了。”

D

原来,谎言真的是,人际关系的润滑剂。

一旦被人听到真心话,就完全成了孤家寡人。

当然你可以说她心地龌龊,罪有应得。

但是你,难道不怕,有暗觉附体?

招财猫

A

“老板,苗星想离职。这是他的辞职报告。”

“好,我签一下——什么,谁要离职?苗星?”

“是啊。”

“不行,不能让他走。你去做做他的工作,不行就加薪给他。”

“是,老板。”

B

“老板,我跟苗星谈过了,他还是坚持要离职。”

“理由呢?”

“他跟女友两地分居,女友在老家,不肯到北京来。他要再不回去,估计就只能分手了。”

“你想办法搞到他女朋友的资料,然后以猎头名义联系她,看能不能把她挖到北京来。”

“是,老板。我马上去做。”

“慢着,还得从苗星自身入手,尽量双保险。这样,你同时介绍女孩给苗星认识,让他有新人忘旧人。再不行,你就亲自出马,搞定他。”

“啊?有这个必要吗?”

“当然有。赶快去吧。”

“是,老板!”

C

“苗星女友不肯来北京,开多高条件都不肯。”

“苗星呢?”

“他也是死心眼。非女朋友不娶。我色诱都没用。”

“唉,这可难办了。”

“老板,我一直想问一下,为什么不肯让苗星离职?他有那么重要吗?工作能力又没多强,其实也就是混日子。老实说,他现在的薪水,我已经觉得高得离谱了。”

“嘿,你不知道,他是我们公司的招财猫。他入职前我诸事不顺,赔得一塌糊涂,他入职当天我就签了个大单,从此咸鱼翻身。”

“是巧合吧。”

“我开始也这么想,可是后来就不得不信了。只要他在公司,就一切顺利,财源滚滚。只要他不在,就肯定出各种问题,十拿九稳的项目也会泡汤。我现在都习惯了,做什么大项目一定要看看他在不在,他要休假,我宁愿暂缓,也不去冒险。”

“现在的问题是,他坚持要离职,而且半个月前就已经提交了辞职报告了。按照《劳动法》规定,我们最多再拖人半个月。还能怎么办?”

“我有办法。你通知他一下,让他下班后来我办公室一趟。”

D

公司门口多了个很大的招财猫。

足有一人高。

而苗星的座位空了。

行政说,他已经离职。

过敏

她说自己对宠物毛过敏。

所以,自她入职后,就没有谁再好意思放那只流浪猫进写字间了。

但她还是经常接连不断地打喷嚏。

那几位家里养了宠物的,或是刚刚溜出去喂过流浪猫的同事,就不免心中愧疚。

觉得是自己伤害了她。

下班回家,她变回原型,

一只油光水滑的大波斯猫。

依然喷嚏不断。

心里无比苦恼——

对别人的毛发过敏也就罢了,竟然对自己的毛也过敏!

这次第,怎一个凄惨了得!

也就仅次于,楼上那只鸨妖,对橡胶制品过敏了吧!

百日红

“你走后,它就没有开过花。”

“真奇怪,百日红花期很长,我在这儿工作四年,它年年七月开到十月啊。”

“那时你照顾它太好。你走了,它得相思病了吧,呵呵。”

跳槽五年后,第一次回原单位,和前同事有了这番对话。

而就在此时,百日红开始爆出细小的花蕾,努力地开出,五年来的第一朵花。

含羞草

“我出差这半个月,请务必每天给它浇水。拜托了。”指着办公桌上的那盆含羞草,她郑重其事地叮嘱道。

“忘不了,放心吧。”他笑着说。

他对她是有点小想法的,虽然没有挑明,但无事献个小殷勤,搞点小暧昧,同事们都能看出来,她自己也知道。

所以,才会选择,让他替自己照顾花。

“记住了:一天一次,一次一小杯。就用这个杯子。不能多也不能少,千万别忘了。”她又叮嘱了一句。

第四天一大早,她打电话过来,语气颇为不悦,“你昨天没浇水。”

真是怪了,她是怎么知道的?难道有同事做内奸?

既然昨天没浇,今天就补上吧。

他顺手,倒了两杯水进去。

电话很快就响了,“告诉你浇一杯水你偏要浇两杯,想把含羞草泡死啊?赶快拿到窗口通通风,让水分挥发一下。”

挂了电话,她挠挠身上突然爆发的湿疹,自言自语道:“远离本体果然危险,可是又不可能带着它到处走。以后还是尽量少出差好了。唉,男人啊,男人,真是没有一个可靠的啊!”

断尾猫

“咪咪,快停下!”

她跟在那只断尾猫后面,又急又怒,又无可奈何。

这猫是抽什么风啊,居然对录音笔感兴趣,叼了就跑——自己刚做完的采访,资料全在里面呢!

断尾猫停了下来,回头看了看她,见她快追上来了,又一溜烟地往前跑了。

她在后面追得气喘吁吁,一边在心里骂:

你这只臭猫!当初瘦得只剩下骨架子,还断了半截尾巴,害着皮肤病,毛脱得一块一块的,根本就没人喜欢你。是我天天给你带吃的,又帮你看病搽药,你才像个猫样子。可是你,竟然跟我捣乱,抢我的录音笔!

堪堪跑出写字楼,忽然间觉得头晕目眩,站立不稳。

而身后,巨大的声浪伴着灰尘袭来,将她推倒在地。

回头看时,整栋楼颓然倒下。

地震!

那只断尾猫跑过来,依偎着她。宛如天使。

萨摩

老板养了只萨摩。

这是一种很粘人的狗,喜欢跟人亲近,不能独自待在家里。

所以,老板上班也带着它。

这是一家小公司,不过六七个人,在一个大房间里办公。

萨摩就在桌子间跑来跑去,或者在阳台上晒太阳。

它喜欢人类,对每一个人都摇头摆尾,还会在人身上蹭来蹭去。

大家也都喜欢它,没事就摸摸它,逗它玩,还给它零食吃。

除了华。

华上个月工作失误,让公司损失了一大笔钱,挨了批评,扣了奖金。

他没有反思自己的错误,却恨上了老板。

恨人及狗,觉得狗也可恶得很。

华带了几块牛肉干喂萨摩。

牛肉干事先用老鼠药泡过,暗藏杀机。

萨摩欢天喜地吃了,吃完了,还感激地用舌头舔他的手。

当天晚上,萨摩毒发而死。

看着老板红红的眼睛,他心里充满报复的快感。

过了几天,老板又带了一条狗到公司来。

还是萨摩,跟以前那条长得一模一样。

还是很喜欢跟人亲近。

除了华。

不吃华给的任何东西,一旦华走近就会对他狂吠,

有一次甚至张口咬他,幸亏他躲得快,只撕烂了裤腿。

“你不是上辈子跟它有仇吧?”同事开玩笑道。

他却不觉得是开玩笑。

那狗看他的眼神,分明是不共戴天的仇人。

有几次眯着眼盯着他的咽喉,眼神冰冷,面色狰狞,完全是想扑上去咬一口。

一只天然萌的萨摩能有这样的眼神和表情,实在是太诡异,太可怕了。

他不信邪,却隐约觉得,这是被他毒死的那只狗,回来找他报仇了。

但他也没多害怕。

不过是一条狗,能掀起多大浪?

找个机会弄死它好了。

还没找到机会呢,就又被萨摩咬了。

同事看到,是华走路不小心,一脚踩在萨摩爪子上,萨摩吃痛,才张口咬他。

他却分明觉得,萨姆是故意把爪子塞到自己脚下面的,就是要为咬自己找一个合适的理由。

这条狗太邪门了。

这地方不能再待了。

华提出辞职。

老板有点歉疚,多给他开了三个月薪水。

但华还是没有放过那条狗。

趁人不注意,偷偷在狗粮里掺进了毒药。

没几天,就听前同事说,老板的狗又死了,老板很伤心。

他心里充满了报复的快感。

华找到了新工作。

入职当天,发现公司门口趴着一只萨摩。

同事说那是老板养的狗,也是所有同事的宠物。

他却没来由地心里一凛。

那只萨摩抬起头来看他,眼神冰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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