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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背后枪声

枪声让老鼠三都愣住了,原来这一路一直有人跟踪,且在关键时刻,那些人保全了他们。

谁?那个要杀他和蓝兆魁的人吗,既然要他的命,为何又暗中保驾护航?其他人吗,会是谁,图什么?看刚刚的硬件,都是些军用的硬货,一般人是搞不到这些东西的。刚刚的枪声,难道是屠村吗?很多疑团还没解开呢,如果村民都死了,又会是一番纠结。

其实何止老鼠三,那烟雾弹一下把事情搞复杂了,所有人现在都是疑惑重重。再加上袁青虹肩膀中箭,后面又枪声四起,这帮经验老到的盗墓贼终于呈现出了狼狈。但不管怎么说,都得先离了这地方。

因为袁青虹的受伤,不但让形势吃紧,也变得更吃力。二筒背着袁青虹,一众人一路出村,连奔带跑前进了不下半个钟头,才在一个岔口停了下来。二筒将袁青虹交给枇杷后,主动断后,而祝老大一直在探视前方。枇杷拿出一些应急的膏药绷带,上下忙活开来,引得袁青虹剑眉频锁,强忍疼痛。祝老大果然老练,不一会儿就回来报告说,前方不远有个隐蔽的山洞,是个休整的好去处。老鼠三不作犹豫,示意众人赶紧起身。那山洞确实非常隐蔽且有深度,没有一丝山风流动,且几个人容身足足有余。袁青虹情况不是很好,老鼠三示意枇杷在洞里点团火,同时怕火光引人注意,又让二筒将洞口用枯草遮了,人也呆在外面把风待命。安排妥当后,众人才认真地喘了几口气。

火苗在洞里蹿动,勉强给了袁青虹一些额外的体温,自从中箭后,他就流血不止,虽然没有伤到要害,但那伤口至深,村民用的是打野兽的强弩,那力道可不是一般人能扛得住的。枇杷给他处理了一下伤口,但那箭头还在里面,亏得他年轻体壮,不然还真是难说吉凶。袁青虹脸色不大好看,接着又昏睡了个把钟头,可能伤口的影响,一会儿又开始哼唧了起来。这个时候才是疼痛感真正扩散的时候,比起刚中箭那会儿,应该要疼上十倍。

“你没事吧小子?”

“还好,亏了这箭没毒,看来那些山民还是善类啊。”

“先别急着分析,那箭头还在里面呢,你是要现在拔呢,还是疼完了拔?”

“迟早要拔的话就趁现在吧,已经疼到极点了,现在拔划算。”

“嘿嘿,好,那就依你。”

袁青虹说是已经疼到极点,可就在老鼠三将那箭头用力拔出的时候,他还是大喊了一声。这一声喊将在外面把风的二筒都引了进来,丢下一句,“你这么喊,你爸在长沙都听到了”,就又出去了。

枇杷又拿一些白色的药粉出来,熟练地维护了一下伤口,然后将绷带重新缠了一遍。看着枇杷的干练利索,袁青虹开始寻思,这女的虽然身手不差,但主要应该是个防止战斗力减员的医护角色。这些盗墓贼是组织得越来越像样了,虽然只有五个人,但加了枇杷这个特定角色后,俨然一个特种小分队,关键时刻不减员就相当于额外的增援。刚刚那一下退缩,不成想被众人围在了中间,然后被当作主要角色射了一箭,袁青虹想想真是有点惭愧。不过眼前他和所有人一样,被刚刚的那件事情扰乱了思维,烟雾弹,枪声,并且出现得恰到好处。

“你怎么看?”

“我还没理清楚,不过一路有人跟着是铁定了。”

“看来老夫可能真冤枉了你们父子。”

“现在不说这个,现在头痛的是,那些人既然跟踪我们还不想我们死,那理由就值得推敲了。”

“说说看。”

“我猜想理由只有一个,也只能有一个----让我们为他们做事。联系一整件事情,大致应该是,要么杀了所有经书持有人,自己找到那地方看个究竟;要么是料想不到三爷你能逃过一劫,计划有变所以静观其变,后来看咱们进山了,他们就来个黄雀在后,等我们替他们找到要找的东西后,一网打尽,坐享其成。”

“但有点很奇怪。”

“三爷指的是如果是前者的话,我们袁家却为何安然无恙?”

“不错,蓝兆魁被杀和我中毒前后不过一天,如果要下手,为什么偏偏放你袁家来长沙呢?”

“难道三爷的意思是,你们绑我到长沙,然后我父亲携经书来救我,都在幕后那人的计划之内?”

“难道不是吗?你知道这说明了什么?”

“这----我不明白。”

“哈哈哈哈----,看来你虽然被射了一箭,但脑子还没坏,关键时刻你跟我装糊涂。好,那就让老夫告诉你,这说明整件事情,袁家的人不能死!也就是说,即使有了经书,也必须有袁家人的协助才能破开那疑团。袁家人之所以没事,不是人家手下留情,而是袁家人握有开启关键的钥匙,所以那人才设计得这般精密。”

“那难不成,三爷有解毒妙药,那人也是了如指掌?”

“这才是最可怕的,我有那灵物,只有帮内亲近的人才知道,如果老夫不死是那人有意放我一马,那就说明----”

“说明三爷身边有外人!”

“不错,而且应该是个离我很近的人。”

“这----”

“祝老大,老夫出事前后,你可有留意到什么异样?”

“当家的,那几日兄弟们都各忙各的,看不出有什么异样,既然事有蹊跷,等这趟回去后,我要好好查一查。”

“不急,这前后也是我和袁家小子猜测而来,先解决眼前事吧。”

袁青虹不得不佩服老鼠三,一讲到亲近人里有外人的时候,他马上先问祝老大帮内有无异样。这一问要的不是答案,实际是给祝老大吃了颗定心丸,也就是说那外人可以是任何人,但不会是你祝老大,你要帮我将那人给找出来。

不过,祝老大虽说回去后会再探查一番,其实连这个时候的袁青虹都没有想到,祝老大后来再也没能回去。这是后话,先按下不提。

深山里的枪声,让事情有了脉络。

不管怎么样,所有人都知道了有“黄雀在后”。除了袁青虹和枇杷,其他三人轮流守夜,着实休整了一番。第二天醒来,袁青虹感觉疼痛感消逝了大半,虽然不可能负重,但独立走路应该不成问题了,那枇杷果然不是个一般丫头。既然干这防止减员的活,还真有些能使人鲜活的手段。

老鼠三阴毒,一早布置开了。现在去前面,那只能等着被人下套,所以要先解决后面。后面的人一路跟随,肯定也是小心翼翼,如何使那些人上套并做掉他们,绝不简单,更何况那些人有比他们远远先进的硬装备。万事再难,也难不倒二十几岁入行,在堂堂地仙门做了六十几年当家的老鼠三。只是一夜,他已算计周全。

一行人继续装作前进的样子,但路线却悄悄改为了出山的方向。走了不到一天,反而行进到了山的外围,这一带仔细查看,果然有猎人布下的兽夹和陷坑,这些就是老鼠三想借来用用的东西。一番探查后,老鼠三命令将几个兽夹迅速移到一个大陷坑附近,并在周遭放了两个绳套,所有这些都用树叶掩藏好,然后故意在陷坑旁边生火,装作休整过的样子。然后叫所有人在附近埋伏好,静等那“黄雀”上钩。

果然,约莫一刻钟后,三个人影出现在了众人视野中。随着人影的接近,袁青虹看清了其中一个人,他简直无法相信,这人竟然会在背后算计他们。原先已有的那些蛛丝马迹,因为这个人的出现再次混乱,那个人就是蓝家的掌柜----赵德海。地仙门与蓝家打过不少交道,老鼠三和祝老大自然也认识赵掌柜,此刻同样吃惊不小。眼见那帮人要来查看他们生过火的地方,袁青虹甚至犹豫起来,赵德海在这之前,和他们袁家可是一直客客气气的,不曾想自己今天要亲眼看他进套送死。生死攸关之时,那三人缓缓步入机关,殊不知眼前几十公分就是鬼门关。

“啊!”只听得一声惨叫,其中一个陷进了捕兽坑,全身被下面的竹剑刺穿,瞬时断气。另一个还没来得及反应,自己已经踩到了一个捕兽夹,也是一声惨叫,顿时血流如注。那疼痛可是活生生的,可谓痛到筋骨了,只在地上团团打滚。剩下赵德海心知不妙,一时竟然愣在了原地,因为到处是陷阱,没敢轻举妄动。惊慌里拿手枪四处瞄看后,已经迅速拿出一把猎刀在地上触碰,看那地下有无机关。就在这个时候,祝老大一个狠力,用刚刚设下的绳套将其拽到,然后迅速往自己这边猛拉。赵德海朝着绳子的方向连开了几枪,无奈祝老大躲在树后,那子弹又不能拐弯,奈何不了他。没拉几下,赵德海也碰到了个捕兽夹,因为人在地上拖着,兽夹一夹,竟然穿胸而过,顿时口吐鲜血,死将过去。

众人看捕猎成功,纷纷从树后出来。祝老大迅速将赵德海手上的手枪踢开,然后才查看情况,一摸脖子,示意老鼠三已经没气了。这边二筒先捡了枪后,将那个还没死的扶将起来,但并未去碰兽夹。那人痛入骨髓,连连求饶,说着额头豆大的汗珠子像下冰雹似的。

“得----得罪了元良,求----求你们救----救我,救救我。”

“谁派你们来的?”

“赵----赵掌柜。”

“我问的是谁派姓赵的来的!”

“那就----那就不知道了,我----我们只是接----接外头的买卖,不问来人。”

这人拿了别人钱财,看来也是义气,这种情况下竟还打马虎眼,不肯透露买命的是谁。二筒气不打一处来,竟然照着那人被夹住的脚猛踢了一下,这一脚完全没有人道,看得枇杷都转了身过去。那人杀猪般地嚎叫,那叫声听着无比刺耳,可以想象这疼痛真是到了人能承受的极限。袁青虹以为那人马上要痛死过去,赶紧追问了一句。

“那村子里的人呢?”

“杀----杀了,为你们全----全杀光了。”

“什么!为我们?你们竟然屠村?”

“救----救----救我----”

说完那人真的昏死了过去,看那脚上已经全部湿透,捕兽夹嵌在肉里,还在淌血。枇杷用眼神问老鼠三,救还是不救。

“嘴唇都白了,救也是浪费药具,让他给那帮村民陪葬吧,自作孽。”

老鼠三显示出了贼首的无情,竟眼睁睁地看着那人断气。袁青虹不同,毕竟见不得活人在自己面前生生断气,心生恻隐之心,可自己也是泥菩萨过江,实在是有心无力。于是蹲下摸了一下那人的鼻息,果然气息渐弱,即使现在开了夹子给他包扎,在这山里面也熬不过一个晚上。三条人命就这样了结了,袁青虹看不惯又心中不忍,背过身去感慨了起来。

祝老大经验丰富,查看起那些人的口袋来,看有什么额外的线索。结果自然是一阵失望,除了知道其中一人是赵德海之外,毫无所获。疑问来了,为什么是赵德海?他是蓝家的人,或者说是别人安插在蓝家的人,刚刚赵德海因为捕兽夹穿胸而过,竟然没留个只言片语就死了。现在变成虽然抓到了“黄雀”,却不知道谁养的这些“黄雀”。众人自从知道其中一人是赵德海后,就都疑惑开了。蓝兆魁是确确实实死了,所以赵德海不会是蓝家人指使的,那么起码有一点清楚了,那就是赵德海很早就被人安插在了蓝家,并且关键时候给了蓝家致命的一击,他是个极其重要的棋子,他的后面站着一个巨大的阴影,可现在竟然不能在一团乱麻里问出个毛线头来。

对眼前事失望之余,这边袁青虹已经开始担心起了蓝兆魁的儿子,也就是他的发小----蓝怀风。蓝家有这么号人潜伏着,并让蓝兆魁死于非命,那此时此刻蓝怀风的境况应该好不到哪里去。不安弥散开来,袁青虹脑子里凌乱极了,显然他忘了,自己现在其实也是个人质,接下来也是生死未知。

眼前的麻烦消除了,可仍有一大片未知埋到了这些人的心里。一切回归到原来的步骤上,一行人重新开始进山。行进了许久,那村子又出现在了众人的眼前,而此刻,里面的人应该被屠杀殆尽了。想到这个,袁青虹不禁心有戚戚然,短短一天,活生生的一个村子成了坟场。老鼠三这样的人似乎也心有余悸,或者说不再想节外生枝,竟然带着众人绕开了那村子,另择小路。由于前一天都没休息好,所有人都显得极其疲累,尤其袁青虹,伤口的疼痛开始浓烈起来,再怎么血气方刚,毕竟是昨天的伤口。不但如此,那天在长沙领的脚上的伤口,可能是行路过多的缘故,竟然也开始隐隐作痛。袁青虹不想让人说他娇惯,所以此时虽然心中叫苦,却也只是强忍着,除了枇杷,众人竟然也没留意到。

这枇杷从小长在地仙门,混的是贼窝,干的是男人的活,虽然少了很多女人的韵致,但因为本身五官清秀,倒让袁青虹怜惜了起来。他在想如果不是老鼠三领养了她,或许她能有个更好的归宿。怜惜归怜惜,终究她还是扣押了他老子的地仙门的人,保持戒心此刻仍然是必要的。

慢慢的,天色转深,行路越来越难,一众人进入了山的腹地。如果说袁青虹现在这副狼狈样子,看起来还不像个盗墓贼的话,至少这山现在看起来,像是有古墓的样子了。这一路只顾跟着队伍往前走,现在他才发现,自从进了山的腹地以后,一路过来其实地上根本就没有路。一路走过来的路,是老鼠三拿砍刀临时砍出来的,众人是踩着老鼠三的脚印往前走。可老鼠三的前面却是什么都没有,这地仙门的当家果然不简单,看不出来年过八十的人,竟然还有这样的锐气和能量。

就在这漫山遍野除了树木藤蔓什么都没有的地方,雨里的老鼠三突然停住了,并且一动不动,他好像遇到了什么东西。跟在后面的年轻一众,此时连大气都不敢出。

“有白仙,小心。”老鼠三人没动,声音却绕了过来。

“哟,这山到这就有灵气了啊,再往里面走的话那还得了。”二筒看起来并没有太多惊慌,反而有点打趣的意思。

“看来只是个长寿东西,还没得道呢。”老鼠三边说着边蹲了下来。

后面的人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可就在老鼠三蹲下的当口,一只足有半人高的大刺猬威武地映入眼帘。那刺猬竟然站立在老鼠三面前,背上的刺如孔雀开屏般散了开来,眼睛炯炯有神,一副盛气凌人的样子。原来老鼠三说的白仙指的是刺猬,人都说狐黄白柳灰,今天算是地仙门的人遇上真正的地仙了。这白仙大人丝毫不惧几个成人,只是盯着众人拦在路中间,与那蹲着的老鼠三四目相对。一只大老鼠一只大刺猬,画面看起来有点喜感,但此刻谁都不敢怠慢。很快,原先只是站立着不动的白仙大人,突然嘶叫了起来,这一叫不要紧,马上从林子里又蹿出了七八只大刺猬,说来惭愧----人竟然被动物包围了。

一般人都听闻过狐仙会勾人,黄仙会摄魂,柳仙会吃人,灰仙会传病,可还真是不知道这白仙会什么。老鼠三也不起身,直勾勾地盯着眼前的白仙,丝毫不做退让。

“看你这架势,是还没入那法门,老夫若要灭你是易如反掌,但是上天有好生之德,今天你取你的天地灵气,我赶我的路,互不干扰。距离此处东南二十里的山谷,有个老庄子,风水上佳食物充足,你可找处隐蔽的地方筑巢而居,慢慢修炼,他日功成之时,记得告知你的同类,老夫死后莫要让其它虫蚁坏了我的肉身,你看如何?”老鼠三竟然和大刺猬聊了起来,有点谈判的样子。

只见那大刺猬沉思了片刻,竟然收回长刺伏地而走,走时还回头几停几望。看着这情景袁青虹目瞪口呆,这刺猬难道真听得懂人话,看它的样子,真是一副听懂了老鼠三一番言语的样子,不与他们为难了。在这样一个年代,竟然有这样的事情,袁青虹抖擞了一下自己的世界观,干咽了一口,他开始觉得,这一趟深入秘境,说不定真是有去无回----因为很多东西都是他没法想象的。

“哈----这小白仙看起来鲜嫩可口,要不是三爷您放它一马,我还真想拿它补充体力呢。”二筒不一样,一副司空见惯的样子说。

“这山里的白仙,尤其这天岳里面的长寿东西,不同凡物,还是不要惹他们的好。”老鼠三刚刚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此刻倒是反而有点后怕的口气。

“三爷怎么知道这白仙还没成气候?”二筒一副明知故问的样子。

“如果它已成气候的话,,恐怕早就暗地里给我们下套了,哪还会拦路示威,拿那长刺吓唬咱们,更何况我这乌木蚕王没有反应,说明它还没有邪气。老夫年纪大了,还是少见血好,这些东西有时候讲不清楚,不管怎么样算是有惊无险,趁早赶路吧。”说完老鼠三已经继续开路前行。

整个世界黑沉了起来,老鼠三加快了脚步。袁凤桐虽然讲了那奇墓的大概位置,但在这深山野岭里面,很难判断具体的位置。所有人只能依靠老鼠三的经验,哪怕他要去闯十八层地狱,众人也只能跟着进鬼门关。除袁青虹以外的几个人,应该都是盗墓贼里面顶尖的高手,他们一路直指目标,片刻不停,看起来既专业又强悍。唯独袁青虹,像一个跟着老师郊游,结果既迷了路还淋了雨的小孩似的,显得无力并且弱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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