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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少年天明

病床上的少年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下午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房间外面的风雪已经悄然停息了,院子里那株奇大的枫树此时就如同一尊巨大的冰雕一样,晶莹剔透,栩栩如生。整个世界仿佛只剩下厚重的云层仍旧死气沉沉的覆盖着这片大地,千万里内只有寂静。

黑发少年靠着床头坐了下来,灵动的眼瞳里仍旧带着一丝丝的血红之色,转动之间有些诡异。他安静的打量着这个房间,目光最后停留在旁边的少女身后的灵剑之上。他感觉得到,那把灵剑此刻正在向外释放着某种奇特的力量,他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但是他感觉得出那种力量在朝着他的身体靠近,而在这个过程里,他很舒服。

少女同样也在好奇的打量着对面的黑发少年,七岁的少女心性被眼前这个少年身上的奇特深深的吸引住了,少年白皙的脸色对比起那双隐隐血红的眼瞳来形成十分鲜明的对比。她就这样一直认真的盯着他眼睛里的血红色,看着它慢慢的消失泯灭。

直到这时候,她才回过神来问他:“你叫什么?”

“我不知道······”

黑发少年看着她的大眼睛说道,齐眉的刘海之下,眼神游离之间陷入了很认真的思索,隔了很长时间,他白皙的小脸上全是茫然和无辜的表情,他淡墨色的眉头也微微皱起,好像真的不知道自己的名字。

对面的少年的表现被她碧蓝色的大眼睛尽收眼中,她看得出对方没有撒谎,她有些疑惑的继续问“那你的家在那儿,你的父母呢?”

对面的少年依旧是同样的表现,他伸出右手在后脑勺挠了挠,仍然说了同样的话。

“我不知道······”

少女更加感到疑惑,直接干脆的问了一句:“那你知道什么?”

黑少年抬起头来,视线完全凝聚到少女那双蓝水晶的眼睛,轻轻地笑了。黑发少年的面容,被这个舒心的笑容装点得仿佛清澈的门外的冰雕一般迷人,

阳光照耀在银发下隐隐露出的黑色钻石发冠上,反射出无数彩虹的光晕,照亮了他梦幻的双眼,他的一双瞳孔里仿佛撒满了大大小小的钻石。他的头发仿佛冰雪般银白,看起来就像个纯净的天使。

黑发少年笑着说道:“我知道,你的眼睛很好看。”

蓝眼睛的少女表情一凝,眼睛看着对面这个干净清秀的少年忍不住眨了眨,轻轻的摆动着小手,说:“那还用你说啊。”

“那你是谁呢?我们怎么会在一起呢?”黑发少年话题直转,突然就跳到了少女身上来。

七岁的少女随口道:“我是唐族的三公子,唐瑜。至于你嘛,你是我在驿站捡到的,还是我爷爷救了你。”虽然年纪很小,但少女说话的语气和一身的气质却有一种远超年龄的成熟和霸道,她一身白色,在这件不太明亮的房间里就像是个耀眼夺目的天使。她整个人就像是为这个冰雪的世界而诞生的一样,干净而纯粹,浑身闪动着明媚的光芒。

“哦……”黑发少年小声地回答着,暗暗的低下头去,眼神中有些困惑和淡淡的悲伤。

“你难道真的一点事情都想不起来了吗?”

唐瑜看着面前的黑发少年,他的头埋得很低,瘦小的身躯蜷缩在床头,看不见他的表情,也看不见他的反应。突然她的心里也生出了一丝莫名的悲伤感觉,很多年前,她和这个少年的际遇很像,她悲伤的哭出来,还有爷爷在身边守护着她,给她温暖和安全的感受,可是,面前的这个人却只能孤单的一个人来面对和接受。

“也许,他的心里是很悲伤的,可是,没有亲人在身边安慰他,他也不能哭。”少女在心中暗暗的猜想,眼神之中泛着泪迹,像是破碎的月光。

多年以后,她每次回忆起这个场景,都觉得人生像极了一个书写好的预言,每个遇见的人,每段艰辛和愉悦的际遇都是命运早安排好的。

……

“丫头,你不要多问了,他肯定是失忆了。”

房门之外,一道熟悉而浑浊的老者声音传了过来,带着自信的肯定的语气。

嘎吱!

开门声惊到的不止是唐瑜,连床头的少年也猛然间抬起头看向了从门口走进来的人影。老人手里拄着一根深黑色的拐杖,缓慢的向着他走过来,脸上始终带着温和的笑意。看在黑发少年的眼中,他觉得很温暖。

“小友,你可总算是醒了,你可是昏睡了太长时间了。”

老人十分客气,语气中的关切即使是年幼如黑发少年也能够感觉得很清楚。

“听她说是你救了我,谢谢你,老爷爷。”

少年脆生生的声音和她孙女语气中带的那种声腔很相似,他满意的笑了起来。一边点头,一边夸赞道:“小小年纪遭逢变故,竟然还能保持谦虚有礼的品行,不错,不错。”似是呢喃自语一般,他的声音很低,却又不至于太多刻意,房间里的另外两人都听得见。

“小友如今全然忘记了身世和背景,不知道小友可愿意与老朽一道回唐族。”老者笑起来,看着他问道。

“唐族是哪里啊,很远吗?”黑发少年那双大眼睛看着他,十分认真的思虑道:“我现在身体还没有完全好,如果赶路的话,只怕一路上要拖累了你们。”

“啊······哈哈!”

“小友可是太有趣了!”

老人爽朗的笑声毫不掩饰,就连房门外的两名侍卫都能清晰的听见,两个人互相看看,眼中有些疑惑。

“你个笨蛋,我们有马车嘛,哪里需要你走啊!”唐瑜这时候却鼓起了嘴巴,很理直气壮的训斥道。

“哦······”黑发少年恍然大悟,自嘲的说了一句“我还真是笨”,那股认真和憨态可掬的模样让得这个房间里再次爆发出欢笑的声音。不过这一次倒是七岁的唐瑜笑的最大声,她的声音清脆而灵动,弥漫在这间屋子里,又透过窗缝门缝传出去,变成更轻微的音波四下逸散在这处寺庙的院中。

福隆镇上

巫于修走进驿站大堂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

窗外的街道上充斥着摊贩的叫卖声,行人的说话声,还有马匹的嘶鸣声,热闹繁华的氛围洋溢在整个福隆镇上,就坐落在福隆镇口的这家驿站进进出出的客人也比其他季度要多出好几倍。从门口望出去,是一条笔直的小道,拥挤的行人背着各种行囊,偶尔有马车运送着福隆镇特产的药材和石料离开这个小镇,也有许多外地的陌生商人带着大批货物来到福隆镇。

地上的积雪在踩踏之后融化,变成一地的泥泞,被过路的行人溅起来,飞溅到旁边人的裤腿上变成点点污迹。

更远的地方,有些人家的房顶冒起来一些青烟,飘散在空中。没有光亮的夕阳从厚重的云层里挤出来,在西边化作一团圆形的光,整个福隆镇都弥漫着这种温馨的景色。

但巫于修并不关心门外的风景,他看的是此刻坐在驿站大堂里的人。

同样也在打量着驿站内客人的还有此刻端着一杯热茶坐在驿站二楼角落里的一道人影,没人注意到斗笠之下他脸上的那张白银面具。只有魂殿内部的人才知道白银面具代表的是一种相应的身份和实力。只有在魂殿中被评定为白银魂侍的人才有资格佩戴这种面具。

巫于修走进来的时候,斗笠之下的那道人影不着痕迹的朝着门口的方向看了一眼,一丝淡淡的冷笑悄悄的浮现在他的嘴角。

三度灵侍,这些世家大族倒是舍得下血本啊!他低声的呢喃道,四下没有一人听到。

巫于修在驿站的跑堂伙计带领下坐到一边,目光在大堂里扫了一眼对面正畅谈起劲的几人。一名肥胖的光头正对众人说道:“听说啊,那个孩子身上藏有惊人的宝贝,说不定啊,有可能是一件天品灵器。”

“对啊,我也听说有诸多势力都参与到争夺当中了,其中还有皇廷派出的魂殿强者。”

“魂殿啊,那可是传说中的神秘组织,没人见过啊!”。?

“魂殿,不太可能吧,我只听说后来巫族有强者出现在那家驿站过。”

“······”

巫于修眉头微微的皱起来,他不是个喜欢喧闹的人,这些市井之徒都喜欢这种热闹,可都是道听途说,以讹传讹的人,对于这种人,他实在看不起。

隔了没多久,大堂又匆匆的跑进来一个大胖子,神色有些慌张的跑到巫于修面前,双手抱在胸前歉疚的说道:“巫兄,小弟来迟,万望体谅。”

“不必多礼,我们路上边走边说”

两道人影并肩行去,出了门口只一转身就消失在人的眼中。二楼的角落里,戴着斗笠的那人也登时立了起来。自言自语道:“原来是巫族啊!”

·····

马车在深厚的积雪上缓慢的行驶,车帐内响起唐瑜的声音。

“老头子,你看,过两天就要到南隅了,总不能在族里也一直叫他笨小子吧。”

“对啊,三长老,小子什么都不记得了,没有姓名倒是有太多不便,还请你帮我取个名字吧”

这几天接触下来,黑发少年也是从唐瑜的口中得到了很多消息。对面这个老人的身份就是其中之一。这个看上去不起眼的老人是唐族长老会中的三长老唐威,即使在整个唐族中都拥有极高的地位。

唐威却是摇了摇头,转头看向唐瑜说道:“丫头不是说小友是你捡到的吗,既然如此,这名字何不由你来取。”

“诶,说的对啊,我怎么忘了。容我想想。”

“先说好啊,难听的名字我可不要。”

“笨蛋小子,你敢小瞧我,我取得名字怎么可能难听。”唐瑜两只大眼睛鼓起来瞪着他,装出一股恶狠狠的模样。她一拍额头,大声叫道:“啊,我想到了,我真是天才。”

两人都看向她,异口同声的问道:“想到了?”

“我记得捡到他的时候,外面的天才刚刚亮,老头子不是常常说:黎明代表的是新的希望吗,要不就叫他天明吧,唐天明。”

“确实是个好名字,小友你觉得如何啊?”

“唐天明······”少年低声的呢喃道,像是忽然间想起了什么事情,他笑起来看向对面的两张面孔,重重的点头“嗯,我很喜欢这个名字。以后我就就是唐天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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