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绿色的树荫模糊了我的视线,我轻轻地垂下头,不再看远去的背影……
我曾在梦里无数次遇见他,然后擦肩过,我无数次看见他那在阳光下被拉长的背影,却无论如何都看不见他的模样。
我还想再等待,如果我还能继续等待。
尔后,我转身,不知他是否曾像我一样,看着被阳光拉长的黑影,一言不发。
之筠曾劝我:“其实是你不肯抬头看他,你只顾着等待,只要你抬起头,怎么会看不清他的模样呢?”
之筠错了。
无论我怎样努力地想要看清他,可阳光下他的脸庞是那么模糊。我是有一点近视,但还不至于那么严重。
“不可能,肯定是你还不敢抬头,你下次再试试。”之筠一脸难以置信的样子。
不要再试了,连可以继续等待他回头的日子都已寥寥可数。
清姨昨天给我打过电话了,我与纪路兴的订婚仪式三个月后在百露皇家饭店如期举行,我也曾无数次地抗议,可我是简家的一份子,必须为简家做出牺牲。这句话是我那亲爱的父亲说的。他也知道这叫做牺牲。
我是他曾经视为珍宝的女儿,在公司的利益面前,他还是选择牺牲我的幸福。
“吟吟啊,纪路兴刚从美国完成学业回国,是个不错的选择哟。”原来我亲爱的爸爸早早地就盘算着用我一辈子的幸福去换来一纸合同。难道在他的心中,他亲爱的女儿,还不如几张A4纸重要么?
现在,只要一听到我那亲爱的爸爸唤我的小名,我的脊梁骨就一阵发凉。
三个月后,我与那素未谋面的纪路兴就要成为夫妻,不,还只是未婚夫妻,不就是要拿我换那份与中凯集团长期合作的合同么,我真是想不到我来到这个世界的意义就是促成两家企业合作,我想想,真是太荒唐了!
我庆幸我现在还在英国,虽然父亲勒令我要尽快回来,但我想,他总不可能到英国来抓人。
下午茶时间,我和之筠坐在一家咖啡店里,我们坐的是临窗的位子,我右手捏着勺柄,慢慢地搅动香浓的拿铁咖啡,窗外稀疏的人影缓慢移动,我看着,不禁失神了。
良久,直到之筠把我面前那杯咖啡大口大口地灌进她的嘴里,我才回过神来,不经意地擦拭了眼角的湿润。
“不想做的事就不要做!”我知道她是指我家里的事。
“我没加糖。”我看着她喝完咖啡后紧皱着眉头,眼睛直直地盯着她面前的奶茶。
“我喜欢苦的东西,越苦越好。”口是心非的家伙,她下一秒就捧起那杯发散着草莓香味的奶茶,细细的品味着。
我无奈地笑了笑,回首往身后看去,并没有人。也许是我睡眠不足的原因吧,我总觉得背后有一束异样的目光,使我很不悦。
离开咖啡店时,已经下起了雨。
不过值得庆幸的是,我们还能碰见taxi。
“Thankyou。”之筠热情地和司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我则像是泄了气的皮球,整个身体都靠在皮座上。
“Whereareyoufrom?”司机回头看看我们,“areyoustudents?”
“WecomefromChina,wearestudentsattheUniversityofCambridge。”之筠显然很兴奋,来到英国都已经四年了,除了在学校里和老师同学说过话,还真的很少和英国人聊天。
那个英国人又从车里的后视镜里看我,“What‘thematterwithyourfriend?”
之筠看了看我,没心没肺的说:“Don‘worry。Sheisfine。”
“What‘yourname?”
“IamPeter。”
车窗外的画面飞速地掠过,我闭上眼,不去看,眼中微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