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月未尽,启明当空,天边曦光微露。
翠山之下,密林之中,掩映着零星村舍。这里是蜀国西南边境群山峻岭之中众多人族小山村的其中一个,全部人口不过百十来人,名叫作王家村。
而王家村之所以叫这个名字,是因为除了那些嫁过来的女子和入赘此地的男人,其余村民全部都姓王。据传,王家村祖上那是蜀都诸川城一王姓大家,与其他三大家族同为蜀国顶级大家族。当然,这只是祖传,并无依据,然而时光流逝,其真实性早已无从考究,恐怕也只有村中几位老人才知道这是否属实。
此时正值昼夜交替之际,繁星未散,时间还早得很。
在王家村众村舍隐隐围绕的中央,有一片很是空旷的广场,地上铺满砖块。而在空地的中心,则是一高约十丈的高台。此台上下皆圆,上宽下窄,远远望去,如同一座小山包。
在高台的下方空地,王家村所有的村民早早地聚集于此,在高台底下站着,每个人都恭顺的垂着双手,个个脸色神肃,面带虔诚,凝视高台之上,仿佛那上面供奉着什么不得了的神佛。
这时,天边的晨光越来越盛,照亮了半边云彩,姹紫嫣红,宛如仙女身上披着的彩带。众村人的眼里闪动着莫名的狂热,似乎在等待着某种时刻的到临。
老人后面则是八尊赤膊大汉,个个身长八尺,宛如铁塔。八个大汉抬着一物,却是一头屠宰了的猪。这猪好生了得,足足有丈许长,虽是死物,却仍存余威,光且看那冲天的獠牙,便可将一人刺个对穿!
往后,依旧八尊大汉,抬得却不再是猪,而是羊。这羊虽没前面的猪那般庞巨,却也小不了多少,羊头上更是顶着两只冲天螺旋角,显得更加不凡。
再往后的八个人,同样抬着一头牛,甚至比前面的猪和羊更为庞大威猛。
猪牛羊自古为祭祀三畜,显然,王家村今天是要举办一场浩大的祭祀活动。
在这支队伍的最后,则是一群小孩,身着统一的祭祀白袍,年龄参差不齐,大的已经八九岁,而最小那个也不过才三岁。细数之下,一共有六个小孩
那个年龄最小的小孩名叫王铭玟,前不久就刚满三岁。他走在其他孩子的后面,东张西望,一副漫不在心的样子。
那双如黑夜星辰般的眸子一会儿看看天,一会又看看地。经过人群的时候,当看到周围的阿叔阿婶一脸严肃恭敬的样子,他眼里闪过一丝疑惑。昨晚睡觉时和今晨起床时阿爸絮絮叨叨地说了半天说是今天是祭祀图腾的日子,叫他一定要严肃认真,不要像平时那般顽皮。
他毕竟是一个三岁的孩子,小脑瓜不明白阿爸的话是什么意思,也就左耳朵进右耳朵出来。
在队伍上高台的时候,小铭玟突然转过头冲众人做了个鬼脸。
底下轰地一声就笑开了。
小铭玟嘿嘿一笑。原来他这是看气氛严肃,想活跃一下气氛呢!
走在最前面的老人,听到底下的哄笑,疑惑地转过身来,见众村民一个个毫无顾忌地大笑,脸一下就拉下来了。
他用拐杖在地上重重一敲,吼道:“肃静!”
下面一下子就安静下来了。
老人继续道:“一个二个的,在祭礼之上如此大笑,成何体统!”
底下众人静若寒蝉,不敢有丝毫反驳。
毕竟这位老人乃是村子里岁数最大,辈分最高的,理当尊重。
老人见场面安静下来了,这才点点头,转身继续向高台顶端行去。
在老人转身后,底下的村民全都怒视着一个络腮大汉。这个络腮胡子正是王铭玟的阿爸。众人的意思是:你儿子怎么回事,竟然在祭礼之上做鬼脸逗我们笑?难道你没有交代他,今天是个严肃的日子吗?
络腮大汉无奈,这么多人,总不可能瞪回去吧!只能转向自己的儿子,双眼狠狠一瞪。
你个龟儿子给我等着,等回家再来收拾你。
王铭玟摸了摸脑袋,不明白阿爸为什么生气地瞪了自己一眼。我又没做错什么!他理直气壮地想到。
但一想到回家后会肯定会挨一顿揍,他不由得屁股发寒,连忙向跟着一群小孩向高台顶端走去。
高台之上,很是平整,边缘有一盏盏灯台,只是里面没有任何的火光燃烧。
在圆台的中央,则是一根古老沧桑的图腾。此图腾上雕刻着一条老虎,背生双翼,獠牙外露,甚是生猛。
领队的老人走到图腾前,躬身礼拜,口中默默念叨。
其后的大汉则把猪牛羊放下,然后走下来高台。王铭玟和其他五个小孩则走到图腾前去,老人让他们跪了下来。
王铭玟好奇地盯着那根图腾。心想,这就是阿爸所说的图腾吧!
这时,天际已经有一道阳光破云而出了。
领队老人看了看天空渐渐淡去的星辰,点点头,走到高台边缘,道:“吉时已到,祭图腾!”说完转身朝图腾跪下。
高台下方的村民也都齐刷刷全跪下了。
“一拜妖神!”老人道。
所有人磕头,图腾上的老虎纹络开始微微放光。
“二拜天地!”
众人再磕,图腾光芒更胜。
“三拜图腾!”
光芒大作,将图腾完全淹没,宛如一个小太阳。好在这光芒并不刺眼,反而让人如沐春风,不然众人非得被亮瞎双眼。
见到这神奇的一幕,王铭玟此时已经收去了玩心,聚精会神的凝视着发光的图腾,小小的脑袋转不过弯,不过对长辈们所说的“妖”有了一丝向往。这就如同一颗种子,深深的扎根在孩子的心底。
图腾上的光芒凝集到了某个点,骤然爆发,一道光柱冲天而起,瑶瑶而上,直达天际。
几个孩子惊呆,其余村民却毫无惊讶之色,显然是见多不怪了。
方圆百里,所有生物都看到了这道光柱。人或兽或其它,或惊叹,或贪婪,或向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