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性一笑,把那碟酒酿玫瑰拿起来放在顾鸾的面前,说道:“你喜欢就多吃些,我再让金兄给你装上一点,回去慢慢的吃吧。”
可顾鸾看着宁须帼那笑容十分的僵硬,眼底还带着几分的落寞和不甘,倒是对那“知心珠”更加的好奇了。
顾鸾正想要缠着宁须帼,问清楚那知心珠镶嵌的银钗到底有什么奇特之处,那金福麟已经捧着朱砂小盒回来了。把盒盖打开放在宁须帼面前问道:“可还满意?”
“甚好。”宁须帼一笑,伸手将盒盖盖上。
顾鸾没有留意那盒子里绑了穗子的玉玲珑是什么样子,还惦记着问问知心珠,却被宁须帼伸手拉了起来,说声:“走吧,这里怕是也要打烊了。”
金福麟微微一笑:“正是。”然后找一只大礼盒,将两个小盒子都装在里面,用一条丝带绑好了,交给了宁须帼,又一直将宁须帼和顾鸾送到了门口。
顾鸾走了一段再回头,见那“泓福客栈 ”的灯笼已经熄了,只有窗纸上还透出一些光亮。可偏偏那金福麟还站在门口,似是遥遥相送,还没有回去。
顾鸾不仅莞尔,真是个怪人。
正想着,就听宁须帼轻声说道:“没人知道他的名字,只知道他能弄到天下间的奇珍异宝。不过他弄到的宝贝却都是和首饰有关的。若是你要寻一件世间最好的宝剑,可在他这里没有了。”
“嗯,他这铺子倒是雅致,很有韵味,不像是做生意的,倒像是交朋友的。”顾鸾点点头,现在想起来,宁须帼一直叫他“金兄”,倒像是真的有几分交情。
“他这里一月也未必就做成一桩生意,可他这里却是不缺客的。”
“不缺客人,那怎么还做不成买卖?”顾鸾忽然发笑,觉得这个说法真心有趣了。
“哈哈,缺的是货啊。上好的珍品货色,哪里是****就有的呢。有时候想要寻一件宝贝,更是等上一年也未必就有,就算是偶尔赶上了,也未必中意。”
“那今天是个例外了?真搞不懂,究竟是你赚了,还是他赚了?一下子买卖了两件。”顾鸾仍然好笑。
“这可当真难说了。宝物只寻有缘之人,有时候他这里有上好的珍玩,却不适合来寻宝的人,他也是不卖的。”宁须帼也叹了一声,不知道自己才一来就有了收获,还是一起两件,算不算幸运。
可如果和那没有买到的知心珠相比,自己又大过遗憾。
顾鸾见宁须帼愣愣的出神,似乎有什么心事,也不打扰,就安静的在他身边走着,原本要问的事情也忘了。
从这边往宁须帼住所的路并不远。也是因为这条街上的店铺从选址开始就瞄准了那些王孙公子的,所以离的自然是越近越好。
拐过两个街口,已经可以看到宁须帼住所的宫灯了。宁须帼忽然一拉顾鸾,就站在了街这边。
“有事?”顾鸾看着宁须帼欲言又止的模样,就知道他还有话说。可见他的脸忽然红了,顾鸾的心更是“砰砰”乱跳,竟然琢磨着:只要他不是想要来个吻别就好。
宁须帼见顾鸾也有些紧张局促,这才淡然一笑,从袖子里掏出了那盒胭脂来,问道:“能不能让我给你擦上一点?”
“就这样?可以啊。”顾鸾倒是把这胭脂的事情忘了。想一想,今天晚上好像竟是碰到卖缘分这样玄之又玄的事情了。
不过这胭脂会变色她信,二十一世纪什么样的变色口红没有呢。可现在是古代,那婆婆又分明说只有遇到有缘人才会有效,这就有些……有些扯蛋了吧。
顾鸾想那或许只是一个噱头,也没有太过在意,站定了身子笑吟吟的看着宁须帼,示意他可以涂了。
宁须帼的手竟然有些抖,顾鸾忙着伸手接过那只装着刚买的宝贝的礼盒,怕他一时激动就给摔了。就见宁须帼打开那胭脂盒子,一股淡雅芬芳的茉莉香气袭来。
宁须帼先是愣愣的看着那凝脂般毫无颜色的胭脂,继而又盯着顾鸾的唇瓣看了好一会儿。顾鸾实在忍不住,掩口打了个哈欠。宁须帼才笑了,用指尖蘸了些胭脂,探到了顾鸾的唇边。
宁须帼的手很修长,指尖微凉,但有些粗砺,应该是长久习武的关系。触在顾鸾的唇上时,顾鸾还没反应过来,他的手指就触电般的又缩了回去。
“我身上有毒?还是长的太丑,你晚上见了害怕?”顾鸾“咯咯”的笑出声来。
见顾鸾这样的笑法,宁须帼的脸越发的红了,却深吸了口气,一只手捏住了顾鸾的下巴,再次把指尖的胭脂涂了上去。
顾鸾被他捏的微微发疼,却发现他那双眼睛极为认真的盯着自己的唇瓣,眼底都透出一抹紧张和温柔来。
“好啦,不要看了,不会应验的。”顾鸾微微转头,避开了宁须帼烧灼似的眼神。
她怕再看下去就会知道他心底的意思了,那她就真的没法再装下去了。可是她又不想失去这个即像是弟弟,又像是朋友的宁须帼。毕竟在这样孤身一人的古代,顾鸾觉得有些孤单了。
“果然没有变化。”宁须帼的口气里透着失望,可眼神闪烁,却希望真是如顾鸾所说,那胭脂本就是这样的颜色的。
“晚了,回吧。”顾鸾挣脱开宁须帼还钳住自己下巴的手,退后一步对他摆了摆手。
“嗯,我不过去了,就在这里看着你进府再走。”宁须帼顾忌着几分礼仪,知道这么晚了,不便再一直送顾鸾进去了。
顾鸾转身朝皇宫走去,偶尔回头,宁须帼还站在那里,手里的那盒胭脂都还来不及盖上。心里不知道为什么有些堵,顾鸾扭头快走,几步就进了大门。
门口的守卫已经换过了一班,大概是上一班的有过交代,所以见顾鸾进门并未阻拦,只是其中一个拿着笔和一个册子跑过来,让顾鸾在上面签字。
顾鸾看了一眼,上面写着:戌时中,归。
顾鸾拿过笔在那一条的后面写了一个“叶”字。那侍卫点头,收了册子就回去了。
顾鸾站在门里,又忍不住偷偷的回头看了一眼。距离宁须帼站的那个拐弯处已经远了,而且那里没有灯笼,只能看清一个修长的影子伫立着,一动不动,宛如石像一般。
“唉……”顾鸾叹了口气,却不敢再想,只是加快脚步回了住所。
第二天太阳升的老高了,顾鸾被一只跳到床上的顽皮的猫踩醒了。顾鸾伸手抓过一只抱在怀里,软绵绵、热乎乎的,很是舒服。
原本想要翻身再睡一会儿,忽然就看到桌上除了几样饭菜之外还多了一只盒子。
那只盒子顾鸾认得,是昨天装着玉玲珑的那只朱砂盒。
顾鸾一个激灵坐起来,下意识的四处看看,可屋里空不见人,只有几只顽皮捣蛋的猫咪在地上打滚,窗台上撒欢。
她这屋里从不上锁、上闩,因为王府里就有这样的规矩,夜不闭户。当然,也是为了丫鬟婆子们打扫方便。
府里上下都安排的井然有序,什么时候做什么都是固定的;若是主子在屋里睡觉,到了打扫的时间,丫鬟们自然悄悄的进门打扫,不会吵着主子的。
顾鸾偏爱睡懒觉,所以早上常有人悄悄的进来,打扫之后又送了早饭摆在桌上,时间久了顾鸾也习惯了。只是这只朱砂盒子什么时候来的?宁须帼不会趁自己睡觉进门就是了。
“来人。”顾鸾叫着。
“娘娘。”应声来的是栀子。
“那盒子是怎么回事?”顾鸾指着那朱砂盒子问道。
“回皇后,昨晚上宁阳国宁皇子亲自送来的,让转交给皇后,可那时候皇后已经睡下了,我们又见这盒子精致,不像是寻常的东西,所以就连夜送来摆在桌上的。”
“去吧。”顾鸾皱眉。
她犹记得昨天自己进门之后,宁须帼还站在街角久久不动。自己回来很久睡觉的。可是有丫鬟进来送东西,自己居然都不知道?
那应该是自己都睡熟了之后吧。可是……宁须帼究竟在门外站了多久?
走到桌边,顾鸾拿过那只朱砂彩盒静静的看着。她知道里面是什么,可她不知道这个竟然是送给自己的。
这份礼该有多重?顾鸾心里沉甸甸的。
掀开盒盖,里面晶亮的一闪,顾鸾才发现那玉玲珑上不仅多了一个穗子,穗子上还坠着一颗珍珠。
那珍珠有指头大小,浑圆莹润,竟是少有的粉蓝色。可见那位姓金的店主真是宝贝不少,这么稀有的一颗珍珠,竟然可以当作一个穗子的配饰。
顾鸾却叹了口气,把那盒盖又盖了回去。这礼物太贵重了,她收不起。
正巧一阵风吹进门来,那盒盖尚未盖好,吹在玉玲珑上,发出了“叮咚”脆响。一声声入耳,竟然好似敲击着心房。
顾鸾的手里捧着那只朱砂彩雕的盒子,听着里面玉玲珑的声响,心头一紧,忍不住又打开盒盖,将那玉玲珑提着穗子拿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