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中年大夫点头,提着药箱,走至凌语嫣身边,施了一礼,道:“草民若是有所冒犯,还请齐王妃恕罪。”凌语嫣抬眸,看了中年大夫一眼,逐将手伸了出去,片刻后,中年大夫松开凌语嫣的手,揖手对轩辕擎禀道:“回王爷,王妃的脉象,似乎是喜脉。”
“似乎?”轩辕擎黑着脸,凝视着中年大夫。
“从脉象起伏来看,草民尚不能诊断出日期。”
“具体多长时间?”中年大夫模棱两可的话,令轩辕擎不由得怒吼出声。
中年大夫吓得浑身一颤,继而禀道:“应该,应该尚不足月。”
“大夫,你是不是诊错了?”
凌语珊秀眉微蹙,似是不经意地插了句。
“草民行医已有近二十年,从来不打诳语。”中年大夫与凌语珊说了句,然后看向轩辕擎,揖手道:“若是齐王爷信不过草民的话,可以另情大夫为王妃再行确诊。“
尚不足月?尚不足月,宫宴距离今天,可是有一个半月不止,那也就是说,她腹中的孩子,不是他的了。
“滚!”琢磨到这,轩辕擎对着中年大夫直接吼出声。
“是,草民这就告退!”
中年大夫提起药箱,退至房门口。
正待他出门时,凌语嫣的怒声在他身后响起:“你收了凌侧妃多少银子?”中年大夫顿住脚,看向凌语嫣,道:“王妃说的话,草民听不懂。”
“你听不懂?本王妃可以说的明白点,前几****刚给本王妃诊过脉,说本王妃有喜一月有余,怎么到了今个,却成了不足月,说,你是不是收了这贱人的银子,故意改的口!”凌语嫣从地上爬起身,手指凌语珊,问中年大夫。
“还请齐王妃莫要血口喷人,草民前几日是给您号过脉,也确实说了您有喜,但有孕多长时间,因时日尚短,草民并未说与齐王妃。”
“滚!”轩辕擎对着中年大夫又吼了句,他不想听这里面的曲曲弯弯,他只知道,凌语嫣怀着的孩子,有一半可能不是他的。
见中年大夫离开,凌语嫣走至凌语珊面前,二话不说,当着轩辕擎的面,就甩了其两巴掌:“是不是你用银子买通了那位大夫?”
“姐姐,你,你有话好好说,为什么要对妹妹出手?”凌语珊眸中泪花萦绕,声音里尽是怯懦,但其出口之语,却顺溜的不行:“就算是妹妹买通了那大夫,可妹妹为什么要这么做?还有姐姐怀孕,妹妹从何晓得?“说到这,凌语珊流着泪,话锋一转,“即便妹妹知晓,让那大夫将姐姐的孕期短说几日,又有何作用?”凌语珊一字一句地说着。
豫王的事,凌语珊可是一个字都没说。这完全可以证明她于凌语嫣和豫王之间的事并不知情。
只要不是傻的,都知道是凌语嫣故意无理取闹,冤枉了凌语珊。
“来人!”
轩辕擎对着门外怒喊了声。
“王爷,奴婢在。”
红缨低垂着头,由门外走了进来。
“吩咐厨房,熬碗堕胎药给王妃。”
“是!”红缨领命,退离而去。
“王爷,您不可以,不可以这样啊!妾身怀得确实是您的孩子,妾身和豫王没有任何瓜葛!那大夫定是诊断错了,要不,王爷可以另外请大夫,不,请宫里的御医给妾身诊脉,这样王爷就知道妾身有没有说谎,就知道那大夫有没有欺瞒王爷了!”凌语嫣在凌语珊刚才看似怯懦的一通质问中,知道她说漏了嘴,但她还想为自己拼上一把,因此,她哭求着轩辕擎,重新请大夫为她诊脉,好证明她的清白。 “你当本王是傻子吗?啊?”由凌语珊与凌语嫣的对话中,轩辕擎听出了凌语嫣话语中的漏洞,由此知晓凌语嫣与豫王在一起有段时间,这一认知,气得他隔空对着凌语嫣连着扇了两巴掌,“王爷,妾身,妾身腹中的孩子确实是你的啊!”凌语嫣被轩辕擎的掌风扇的双颊红肿,就这她依旧强撑着体力爬到轩辕擎腿前,求得轩辕擎相信她。
轩辕擎在起初扇了凌语嫣一巴掌后,因身体上的旧伤未完全好,便坐回到了椅上。
吐血,动怒,让他整个人已经疲惫的不成样子,这才在刚才使出内力,隔空扇了凌语嫣两巴掌。
他平生最恨得就是被人背叛。
立储那日,本应拥立他为储君的大臣,齐齐背叛他,支持上了鲁王那个傻子。
今个,连他的女人,也背叛了他。这让他如何不恨?如何不怒,不恨?
“王爷,您怎么了?”凌语珊看到轩辕擎脸色发白,嘴唇发青,流着泪走到了轩辕擎身侧,出声问道。
“本王,本王……”话未说完,轩辕擎嘴角便向外溢出了鲜血,“王爷,您又吐血了!怎么办?妾这就叫侍卫进宫请御医过来给您诊治!”凌语珊此刻的表情,看着好不凄楚。
轩辕擎抬手在嘴角抹了一把,有气无力道:“不用!”
“王爷,妾身腹中怀得真是您的孩子,妾身没有说谎,妾身真的没有说谎啊!”凌语嫣未出阁时,说起来是个聪明的,然而此刻的她,却极没眼力见,明知轩辕擎因她动怒,还像个傻子一样的往轩辕擎的刀刃上撞,“贱妇,你还有脸在本王面前哭诉?本王看你,看你实在是活得不耐烦了!”轩辕擎喘着粗气,抬腿就给了凌语嫣一脚。
登时,凌语嫣的身子如同断了线的风筝一般,飘出数米远,然后重重地坠落在地板上。
时至五月天,衣衫穿的本就单薄。只见鲜血顺着凌语嫣裙底慢慢渗了出。
“王爷,救……救妾身和孩子,救……”凌语嫣躺在血泊中,求着轩辕擎救她和腹中尚未成型的孩儿。
换来的则是轩辕擎狂风暴雨般的冷眼,及利刃剔骨般的话语。
“实话告诉你,本王从没想过让你为本王孕育子嗣,自新婚那日起,本王便着人为你炖了碗特制羹汤,这事你应该记得吧?所以,本王与你即便同房,根本就不可能让你受孕。现在,你可还有话说?”轩辕擎毫不避讳地当着凌语珊的面,将他对凌语嫣做下的冷血之事说出了口。
心中虽是知道轩辕擎对后院女人的冷血做法,但从他嘴里亲口说出,再听到她的耳里,凌语珊的心凉了个透。
就是这么个冷血阴毒的男人,她却喜欢了上。
凌语珊在心里苦笑着。
某天,她是不是也会像这后院里的女人一样,喝下那碗带着带着他“关怀”的特制羹汤?
“哈哈……”凌语嫣发丝紊乱,流着泪,爬在血泊中狂笑出声。
那笑声听着尤为渗人。
“王爷,姐姐流了好多血,再不请大夫为她医治,恐怕她腹中的孩子就不保了!”凌语珊眼眶泛红,跪在地上对轩辕擎请求道。实则她内心巴不得凌语嫣能就此血流不止,一命呜呼而去。
这样的话,她幼弟的仇才算得报。
“贱人,你心机好深,我与我的孩子若是今日死在这屋里,就算化作厉鬼,我也不会放过你的!”凌语嫣仰着头,一脸愤怒地控诉着凌语珊,“收起你的假仁假义,我没有你这般心肠恶毒的妹妹,你一定会遭报应的,一定会的!”轩辕擎靠坐在椅上,闭着双眼,默声不语。
好似屋中发生的一切,与他无关一般。
但,他的心却怎么也平静不了。
豫王,他要如何做才能洗刷掉豫王带给他的耻辱?
对于凌语嫣的怒斥与谩骂,凌语珊只当没听见。她跪在地上,低垂着眸,候着轩辕擎嘴里的话,即便她知道轩辕擎不会出声应答,依旧跪着一动不动。
等会,被丫头灌下汤药,凌语嫣一定会绝望的生不如死吧?凌语珊眸底迅速划过一抹快意。
“王爷,汤药端来了!”红缨端一托盘,盘中放着一碗尚冒着热气的汤碗,而碗中的汁液,正是厨房里刚熬好的堕胎药,她垂眸走进屋,在轩辕擎面前不远处顿住脚,候着轩辕擎的吩咐。
轩辕擎睁开眼,扫了凌语嫣一眼,眸中带着浓浓的厌恶道:“给王妃端过去,亲自喂给她喝!”冰冷,残忍的话语,令屋内的空气瞬间凝结。
按理说,凌语嫣被他接连怒吼惊吓,及他刚才踹的一脚,腹中胎儿多半是保不住了。
毕竟那裙底的鲜血,不似作假。
然,轩辕擎依旧不放心,他要看着凌语嫣腹中的胎儿,彻底的坠掉,仿若才能将他倍受折辱的心稍加抚平。
“王爷……”凌语珊神情哀伤,抬眸,凄楚地看着轩辕擎,希望轩辕擎能收回刚才说的话。做戏就要做得天衣无缝,她心里明白,她越是帮着求情,轩辕擎越是不会轻易放过凌语嫣,这样的凌语珊让人不免心寒了些。
毕竟她幼弟的死,与凌语嫣无甚关系。而她为了令宁氏绝望,才将复仇的利刃对准了宁氏的心肝,对准了宁氏一辈子的依靠。
姐妹情分,于她来说,或许自打出生就没有往心里记过。
凌语嫣怨吗?她怨凌语珊这般对她使手段吗?
自然是怨的,但,种瓜得瓜种豆得豆,若不是她未出阁时,表面一套,背后一套,每每高姿态地出现在凌语珊面前,刺激凌语珊,也不会在今天,不,应该说在凌君宝溺水而死那天,使得凌语嫣想到了通过报复她,来让宁氏痛苦。
晨阳透过打开的房门洒进屋内。
凌语嫣蜷缩着,惊恐地看着红缨一步步地向她走了过来,“不,贱婢,你走开!”细弱伤痛的声音,并没有让红缨止住脚步,凌语嫣眸中的泪似乎已流干,她转向轩辕擎,眸中尽是乞求,乞求轩辕擎不要拿掉她腹中的孩儿,那真的是他的子嗣,“王爷,求您了,求您不要夺走妾身腹中的孩儿,救,救妾身……”他的心肠好硬,他不说话,他眸中满是对她的厌恶,凌语嫣的心绝望到了极点。
即便这样,她也不会喝下那碗堕胎药。
保护腹中的孩子,是每一个母亲都会做的。
她不例外。
“王爷……”凌语嫣不配和,甚至想要抬起已经没有多少气力的手,推拒红缨手中的药碗,致使碗中的汤药洒到地板上不少,“来人!”轩辕擎见状,对着门口怒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