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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月池之巅(1)

闰七十五,月池之巅。月池主峰断云峰单峰挺立,高耸入云,大有绝顶横临日,孤峰半倚天之意。白练腾空,于峰顶而下,划出半弧银钩,滋润山上草木,有如月半,月池因此得名。

鸟鸣山幽,月池的确是道家修炼的宝地,数十年来仅因魔教进攻使山水变色几次。而如今月池台上,亦有近百道士持剑而立,为首的男子一袭道服,头戴黄冠,须眉飘逸,正是圣剑盟掌门查静渚,圣剑九殿主本该分立他左右,此时却少了一位,仅剩下八位。圣剑盟人无不是神色慌张,仿佛大难已至。

月池台下更是挨山塞海,肩摩袂接,天下群雄业已攻上月池山,一鼓作气竟将圣剑盟人围于月池台之上。

一白须僧人立在台下,念了声“阿弥陀佛”,群雄鼎沸之声戛然而止,他双手合十道:“查掌门,如今天下众英雄讨伐你圣剑盟,纵使你圣剑盟有三头六臂,也无法与之抗衡,老衲劝你放下屠刀,道出令师下落,交出轩辕夏禹剑为上策。”此僧数言一出,台下众人无不应和,齐声道:“玄梦方丈说得有理,查静渚速速交人交剑。”此僧人便是德高望重的少林方丈,各大派联合攻山,却是以他为首。

查静渚手持鱼肠剑,冷冷笑道:“放下屠刀,任你们宰割么?我圣剑盟岂惧他人之要挟?”华山掌门云梦泽轻蔑笑道:“口出狂言,查掌门还以为圣剑盟是多年前那个武林之王么?”青城掌门公孙芸接口道:“不错,十年前的圣剑盟,九位殿主哪个不是横绝一时的英雄,我等岂敢小觑。如今圣剑江河日下,东方日更是连连暗杀多位豪杰,武林至宝轩辕夏禹剑由尔等保管,怎能让群雄安心得下!”“请查掌门交剑,轩辕夏禹剑由武林豪杰共同看管才是上上之策。”白马寺主持清严附和道。

查静渚血气上涌,怒喝道:“家师德高望重,又如何会做出这等下作之事!”他将握着的剑鞘举起道:“轩辕夏禹剑早就与家师一同归隐山林,如今剩下的只是这铜剑鞘而已。他身旁一少年挺身而出道:“天下英雄听着,查掌门所言非假,轩辕夏禹剑原是在汴京薛家,后被宇文淝水抢走,薛伯父也不幸遇难。”这少年正是楚暗雪。查静渚听他道出实情,封他之口已是不及,只得暗自摇头,叹其耿直。台下众人听了,显然不信,唐门少主唐少羽道:“就凭你一个小子胡口一说,谁知真假?方才查掌门明明说神剑在东方日手中,如今你一个娃娃又说在你家中,岂非自相矛盾?近日众多江湖人士在月池山附近见到东方日持剑出现,分明是东方日连人带剑,藏匿于月池山上,什么隐居山林,全是假话!”

查静渚无言以对,只得道:“家师确实已归隐,你们若不信,可派人搜查整个月池山。”玄梦摇头道:“东方施主神通广大,想搜出他实在不易,老衲只希望查掌门能与令师通融,让他交剑,我们便下山,再不打扰。”唐少羽得势不饶人,道:“休要诳人,我爹与蓝田三杰皆死于东方日的剑印剑法,现今尸骨未寒,东方日必在汴京一带。”

府兴镖局之主章晋亭听出查静渚殊无交剑之意,喝道:“圣剑盟莫要敬酒不吃吃罚酒,若不是看在九州大侠面上,我等何苦费恁多口舌!”玄梦道:“查掌门若不愿妥协,老衲也就不得已而为之。”他双目一闭,群雄再次耸动,纷纷亮出家伙,欲冲上台来。

突听长吼四起,从东、南、西、北四个方位走来四人,皆高大威武,却又有一股说不出的高雅气质。玄梦睁开双眼道:“秦岭四侠到了。”

说时迟,那时快,四人同时纵身一跃,竟飞越了台下人海,瞬间已立足于月池之上,众人见了,禁不住叹道:“好轻功!”

东侠傅应东笑道:“天下众人,竟为了一把破剑,不顾道义,劳师动众来攻打人家门派,可叹可叹。”

西侠任若溪接道:“受的尽是他人子虚乌有的煽动,可笑,可笑。”

北侠冯天北上前道:“老子尸骨未寒,儿子不收尸,却忙着抢剑,可怜,可怜。”

南侠燕征南最后道:“普度众生的玄梦大师身为出家人,却管这种闲事,眼见生灵涂炭,大动干戈,却不阻止,可悲,可悲!”四句话句句如锋矛利刃,将群豪揶揄得甚不是滋味。

楚暗雪见到燕征南,喜道:“燕叔叔,我是暗雪。”燕征南莞尔一笑,只见他鬓若刀裁,眉如墨画,四侠中以他最为俊美。“黄毛小儿如今长这么大了,那薛小子为何不在?”燕征南道。话未问完,玄梦大师开口道:“四侠难不成也要包庇圣剑盟?”燕征南笑道:“圣剑盟若是真有罪状,天理难容,岂是我四人可维护?若是有人不明是非诬赖于他,我四侠便是粉骨碎身,也要向群雄讨教几招。”此语甚是轩昂,铿锵之声绕于山林之间,余音刚落,却听玄梦朗声道:“阁下畏畏缩缩,宗师之风何存?”

“方丈果然好眼力!”忽觉劲风呼啸,一红衣中年男子已落在他身旁,方才所言却是出自他口。众人惊叫道:“是段家堡主。”段化龙为人亦正亦邪难以捉摸,忽然现身不知何故,引得群雄纷纷向其投眼,圣剑盟弟子更是拔剑与其对峙。燕征南眉头一皱道:“段化龙,你来作甚?”

段化龙身形高大,虎背熊腰,饶是燕征南身长八尺,仍比他矮出半头。段化龙走近南侠,呵呵一笑道:“南侠方才所言差矣,玄梦大师虽是出家人,但东方日那老儿杀了唐门之主和蓝田三杰,罪大恶极,难道不能出来主持一下公道吗?倒是你们秦岭四侠,助纣为虐,一心袒护圣剑盟。”

群雄见段化龙倒向自己一方,心中仍不放松警惕,静静观察台上变故。燕征南呸了一口道:“段化龙,莫要信口开河!”段化龙笑道:“常言道,‘四侠齐上,神魔难挡。’今日老夫先试试你南侠澄色。”其余三侠足下微动,闻言已将段化龙围住道:“姓段的,当我兄弟几人摆设么?”

“又要打,当真烦人得紧!”剑拔弩张之时,破空而来一声埋怨,只见一老一少,从台下走来,年少的换上了白色布衣,在前开道,两人不一会儿便上了月池台。

楚暗雪见所来少年,激动非凡,上前紧紧握住他手,道:“上天庇佑,你平安归来!”来人正是薛天傲和李洛神。薛天傲狠狠地拍了一下楚暗雪,笑道:“暗雪,别来无恙吧,还未收拾宇文淝水,我是舍不得死的。”他转身对燕征南打趣道:“燕叔叔,您又老了啊。”燕征南佯怒道:“竖子,如何变得这等油滑!”他并未见过天傲轻浮一面,对天傲所言甚是难解,却不知一月以来,在与李洛神怄气斗嘴中,天傲将本已转了的轻佻性子再度表露无疑。

段化龙见状愠道:“燕征南,打架还是认亲?”燕征南气贯全身,道:“自然是打架!”话未说完便被李洛神打断道:“南侠勿急,请容老夫说几句。”

此时台下众人已认出李洛神,玄梦笑道:“原来是天下第一神捕。”李洛神微微一笑,对着台下众人道:“经老夫与天傲查实,东方日确实已隐居山林,杀唐门之主和蓝田三杰的,另有其人。”听闻“天傲”二字,人海中这才有人细细瞧看天傲与暗雪,不禁叫道:“这两个少年不是汴梁双星么,数年前在下还受过他们恩惠。”一时间噪杂声再度兴起,有人道:“既然天下第一神捕如是说,便八九不离十了。”

军心动摇,众掌门心中暗叫不好,却听丐帮帮主柳蓬莱冷哼道:“天下谁不知汴梁双星乃东方日之徒孙,李神捕与他们同伍共护圣剑盟,如何让天下人心服?”群雄闻言无不附和,一个声音道:“汴梁双星虽于我有恩,若要包庇凶手,那也是照样砍杀。”另一声音道:“对,老子第一个就要了他们的命!”台下众人阵脚再次稳定。

李洛神瞅了眼天傲,呸道:“与这小子为伍,他也配!老夫办案讲求公正,方才只是说明实情罢了。”待他说完,天傲上前道:“众位豪杰,请听小子一言。”他曾破汴京十案,虽然年轻,却也深得人心,台下嘈杂之声竟渐渐收住。薛天傲先作一揖,对玄梦道:“敢问大师,此番群雄同仇敌忾,一心攻山,为的是什么?”玄梦庄严道:“东方施主犯下几条杀人罪案,我等上山为的是向圣剑盟要个公道,望他们肯交出凶手。”

薛天傲拍拍胸脯,安心道:“原来如此,小子还以为众豪杰是恃强凌弱,一心想夺取神剑而来呢。”此言将众掌门心思一语道破,却又不好发作,却听玄梦道:“自然不是夺剑,但东方日犯下杀人罪案,神剑是不能再由此人看管了。”薛天傲笑道:“即是说倘若东方祖师是被冤枉,英雄们便会就此作罢?”玄梦心中暗叹自己着了天傲小子一道,苦笑道:“东方施主若是清白,该我等向圣剑盟负荆请罪。”薛天傲笑道:“如此甚好,大师历来公正严明,有大师这句话小子便可放心。”唐少羽怒道:“光凭尔等数语怎知东方老儿是否清白。李前辈虽为天下第一神捕,但凡事都要讲证据,无凭无证可不是你官差作风?”

李洛神笑道:“老夫为官数十载,从不做无把握之事,天傲,你来告诉群雄证据。”薛天傲不想李洛神会有心提携自己,愣了一下,上前道:“唐门之主和蓝田三杰身中剑印剑法而亡,请问台下有谁知道什么是剑印剑法?”

玄梦道:“剑印剑法,八荒神剑第四层,将天罡正气聚于掌中一点,以气代剑,伤人于无形。天罡正气虽然为天山、圣剑盟两派的基本内功,但能以一招击毙唐门之主的,却只有东方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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