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春燕心事重重,自然有难解的愁苦,如果浩然在跟前,她必然会发泄一番,但阿黑不是她的男人,所以后来掉碗之后,她马上意识到自己失态了。过了一会儿,她又重新端起了碗,并朝阿黑微微一笑:“吃吧!”这一笑,又使得阿黑来了精神,他也端起酒杯,仰起头,一下子把剩下的酒灌完,瞬间感觉咽喉以及下面的胃部很难受,不由自主地咳了几声。吴春燕停住筷子,不知所措地望着他。过了一会儿,阿黑才恢复了常态:“刚才喝太快了,结果呛了一大呛,实在不好意思!”吴春燕这才松了一口气,但表情仍然忧郁。阿黑看在眼里,痛在心上:“珍妈,珍珍的事情我答应就是……不过,我真想知道,你为什么那么急于出远门?”然而,吴春燕却答非所问:“太好了!太好了!黑哥,你真是热心肠儿的大好人,你帮了我这个大忙,我永远不会忘记你的恩情!”枉费了一番口舌,吴春燕死活不肯说,阿黑不好再问了,又继续喝他自己的闷酒。
突然,大门口闪过了一道人影。吴春燕眼睛正好盯着大门,所以看到了人影,但由于人影闪得太快,并没有看清对方的脸面。就在她纳闷之时,人影又在大门口出现了,原来是白云。吴春燕请阿黑在院子里吃饭,并且还打开大门,这样做无非就是让别人看见,免得别人在背后说闲话。白云为人本分,从来不会拨弄是非,吴春燕自然对她很放心,所以很热情地打招呼:“土妈,快来一起吃饭啊!”
“哇,”白云走进来,往餐桌上瞅了一眼,“那么丰盛啊……我吃过了。谢谢啦!”
“你别那么客气嘛。我家的老母鸡突然发病,我看无可救药了,趁它还有一口气时,把它下锅了。阿黑正好路过,我就叫他做客了。土妈,你别客气,赶快坐下来一起吃吧!”吴春燕不善于撒谎,所以话没说完,脸便唰地红了起来。好在白云没有留意她的表情,否则的话,她会感到很难堪。
“是啊,珍妈说的没错……土妈,坐下来一起吃吧!”吴春燕说了谎话,阿黑也跟着说,原因自然不道自明了。说阿黑老实吧,有时也会说谎话,但对于他的品性并没造成任何影响。因为有时候,没有恶意的说谎是很必要的——难道不是?
“真是奇怪……”白云没有理会阿黑,突然说出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来。
“奇怪什么?”看了白云怪异的表情,吴春燕和阿黑心里都感到很纳闷儿。
“珍妈,刚才路过你家牛圈,看见门开着,里面却没牛,而你又在家——是不是,你家的牛逃出来了?”白云说出了“奇怪”的原因。
“哦,我以为是什么事情……今早儿我就去喂牛了,可能没把门关牢,让牛给逃出来了。哎呀,如果糟蹋别人家的庄稼,那麻烦事可就大了。我得找找去。”吴春燕放下碗,急冲冲地往外走。
“珍妈,我也帮你找。”阿黑也跟着她出去。
“哟!好香啊!”偏偏在这个时候,刘美丽突然出现在大门口,“珍妈你今天加菜,还请阿黑吃饭,究竟有什么大好事啊?”
“没什么好事。老母鸡突然病死了,阿黑正好路过,我就请他吃饭。”吴春燕极力装出平静的样子,心里则懊悔了,早知道这样,还不如把餐桌摆在里屋,然后再关上大门,免得别人见了说闲话。但事已至此,一切顺其自然,只是请阿黑吃饭而已嘛,又没做亏心事,嘴巴是长在刘美丽脸上的,她爱怎么说就怎么说,懒得理她。
然而,刘美丽可是个小心眼儿的人,大家都是邻居,杀了鸡摆了一桌饭菜,凭什么只叫阿黑而不叫她?所以,刘美丽很快地迁怒于阿黑了,黑光棍啊黑光棍,昨天我好心请你喝粥,你竟然不懂知恩图报,有吃的竟然不叫我一声,今天不把你羞一回,我就不姓刘。刘美丽心里这样想,但是表面上不露任何“痕迹”。她走到阿黑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笑嘻嘻地说道:“阿黑,浩然兄弟在家的时候,你也没来串几次门,怎么,浩然兄弟一出去打工了,你就经常跑到珍妈家来吃吃喝喝,当成你自己的家了?你就不怕,浩然兄弟知道了,过节回来活剥你的皮?”
刘美丽所说的,可是带着刺儿的“风凉话”,如果传到浩然的耳朵里,那么脾气火暴的浩然岂肯善罢干休?想到这点,阿黑便感到不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