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的训练终于接近尾声,橡谙虽忍受着巨大的疼痛,却也为自己坚持到底绝不服输而欣慰,她知道,就算欧详现在喊解散,她也仍然动弹不得,也许甚至会因为试图动弹而昏厥,但至少,终于结束了不是吗。
集合好队伍,欧详终于才又对着橡谙开口:
“还不打算喊报告?”
橡谙闪着希望的眼睛瞬间暗淡了下去,看来他并不打算首先喊停。
“你想听?我偏不!”
愤怒到极点,羞辱到极点,橡谙豁出去了。
爱怎样怎样吧,想让我认输,不可能!
“橡谙!你发什么神经!低个头会少块肉啊!”
队伍里秦琳忍不住了,朝着橡谙吼了一句,却被欧详一个眼神吓得闭上了嘴。
“好,那你继续蹲着吧,不过我提醒你一句,我一走,直到下午训练前,你想喊我也听不到。”
说完对着队伍一声“解散”,向着教官队伍小跑着集合去了。
橡谙懊恼自己干嘛呈这个强,她是真的快撑不住了,可是想想好不容易撑到现在,放弃太不划算了,罪也受了,还是输了。
越想越觉得不能认输,橡谙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操场变得空无一人。
没有欧详在旁边,橡谙觉得自己的坚持越来越困难了。
不服输也好,倔强也好,都是做给欧详看的,现在欧详不在,橡谙才发现自己这么没用,被他这般折磨却因为他在旁边而坚持了下来。
没有了坚持的理由,橡谙觉得眼前的操场开始转动起来,光线也越来越暗,右腿开始剧烈地发着抖,身体也摇摇晃晃起来。
“橡谙,你怎么了?”
倒下的前一刻,身体被一双有力的大手接住,眼睛闭上前,橡谙看到了一张模糊的男人的脸。
连续两节的高数课刚刚结束,钟少平还没将课桌上散乱的课本和文具收拾好,裤子口袋里的手机便震动了一下。
“学长,赶快去操场!”
陌生的号码,但钟少平根据短信内容已经猜到是他带的新生发来的。
虽然平日里给大家一副痞里痞气、吊儿郎当的样子,但该他做的事情,他还真就从来没有耽误过,即使是现在暂时的指导员身份,他也不曾对新生们提出的要求和疑问敷衍了事,这一点,还真没有什么可挑剔的。
出事了?
钟少平来不及多想,扔下一桌子仍旧凌乱的书本,抓起手机就往操场赶。
坐他旁边和他同是学生会副主席的严眉摇了摇头,这两年不知道自己帮他收拾过多少次这种状况了。
只要是他认为职责所在的事,总是这么风风火火,不管当时是在干什么,睡觉、吃饭、娱乐,这些情况下他能快速抽身还不足为奇,可就连正上着课的时候有什么事需要他马上处理,他也会在任课老师一脸愤怒的表情里假都懒得请,径直起身离开,全然忘了自己在这里的主要身份应该是学生。
离操场还有好几百米的地方,钟少平就认出了空旷的操场蹲着的小不点是橡谙,明明是一个活生生的人,蹲在那里丝毫没有动摇的痕迹,活脱脱像尊雕塑。
脚下跟安了风火轮一样,钟少平大步奔跑着迅速落在橡谙面前,身后扬起了一片干燥的尘土。
“橡谙,你怎么了?”
话音刚落,女孩儿跌落在了他的怀里。
身体松软下来,可是右脚仍然保持着踮起的样子。
钟少平不敢乱动那只因长时间踮脚而暂时无法放松的右脚,右手穿过橡谙两腿的膝盖内侧,左手从背后拦住双肩,两只结实的手臂同时发力,橡谙轻松地被他横在了自己胸前。
又是一阵加速飞奔,朝着医务室的方向跑去。
“哎哟,这怎么回事啊!”
橡谙刚被放到了医务室洁白的床上,校医就发现了被弄红的床单,半心疼半气恼地对着钟少平吼。
钟少平被校医的话提醒,也发现了床上的污点,同样淤红的血渍也出现在了自己大腿位置的裤子上,顿时耳根微热,但俊朗的脸上却仍是焦急而不知所措的表情。
“赶紧给清理清理啊,傻站着干什么!”
校医嗔怪着,显然,他误会眼前的俊男美女的关系了。
钟少平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怎么办,别说自己现在没有那种东西,就算有,他也不能亲自帮橡谙清理。
瞥见自己从接到短信就一直握在左手的手机,钟少平上眼睑一抬。
那个给自己发信息求救的一定是橡谙熟识的人,最有可能的就是她同宿舍的那几个。
对,找她们。
“喂学长!”
秦琳的声音钟少平一下便辨认出来。
“你马上来校医务室,带上橡谙干净的衣服和你们女生专用的东西,记住,衣服要从内到外齐全了。”
女生专用?从内到外齐全了?
噗……
秦琳虽然知道钟少平想表达什么,但这般含蓄,忒不像平日里的指导员学长了。
“疲劳过度,身体脱水,得给她挂水。”
说着医生就把一些瓶瓶罐罐摆弄过来,配好了的药全部往生理盐水的大瓶里注射,然后给橡谙打起了点滴。
“您再看看她的脚!”
钟少平见医生那头弄好了,赶紧让医生看看橡谙的脚。
“这又是怎么搞的,怎么这副模样?”
校医也被橡谙仍然保持着踮脚姿势的右脚弄糊涂了。
“她今天军训应该练下蹲了很久。”
钟少平补充道。
“什么?赶紧的,赶紧把鞋袜给她脱下来……小心点,别使劲碰她的脚,增加二次伤害……”
在医生断断续续的“指导”下,钟少平尽量动作轻微,却紧张得手心一度湿润,和他的手心一样湿的,还有橡谙的鞋袜。
一上午的时间足以让她全身湿透。
好不容易尽数脱去,一只修长的玉足露了出来,冰凉得确实能和玉有的一比,惨白,形状畸形。
“接下来怎么做?”
“你轻轻地活动活动她的脚趾,没有红肿没有水泡,可能问题不大,只是长时间的供血不足,麻木抽筋了。”
问题不大。
钟少平一个深呼吸,还好,没事。
接下来,他又大气都不敢出地轻轻揉捏橡谙的脚,动作认真而笨拙,真是苦了这个大男人了。
在钟少平耐心的按摩下,橡谙的“脚色”开始好转,苍白的皮肤有了淡淡的血色,脚也逐渐恢复到了正常的形状。
钟少平在确定了橡谙没有不适后加重了自己的按摩力度,本来只用五个手指按压的,现在他开始将自己整个手掌力度适中地握住橡谙的脚,在上面来回揉动,以帮助橡谙更好地舒经活血。
被自己揉捏得柔软温热的脚掌心皮肤滑嫩,钟少平不敢相信一个人的脚也能给人如此诱惑的触感,他已经被这只脚深深吸引住了。
这一幕,被焦急赶来的秦琳给撞上了。
“哇哦……”
什么画面这是?
“她……弄脏了衣服,麻烦你帮她清理一下。”
发现秦琳来了,钟少平抽回了手,边说着边往门外走。
“医生,你不出来么?”
已经走到门口的钟少平像是想到了什么,转过身对着校医说。
“那有帘子,拉上就行了。”
校医不以为然,作为一个医生,哪有那么多要避讳的。
钟少平望了一眼收拢的白色布帘,回了一句:
“你不会是故意选择这类半透明的东西挂在这里的吧?”
半透明?最多也只能看到个影子吧?
莫名其妙。
校医阖上正在填写的橡谙的诊断书,双手往白色大褂两侧的口袋里一揣,去了隔壁的休息室抽烟。
哪里透了?
秦琳拉开布帘,不解地嘀咕。
帮昏迷得跟死尸一样的橡谙脱衣服着实不是件容易的事,尤其手上还扎着针,没办法,秦琳还是求助了校医,钟少平不得不妥协,但医生重新进屋前钟少平还是给了他一个不太友好的眼神。
弄脏的迷彩服脱下前拔掉针头,干净的齐膝连衣裙换上后再扎上,帘子就在每一个动作之间拉上又拉开,拉开又拉上,校医也在钟少平的监督下一会儿进一会儿出。
真是苦了还在昏迷的橡谙,被这样蜇来蜇去竟没半点反应。
秦琳为了节约时间,从自己的衣柜里挑了一件相对比较素气的裙子来给橡谙换上,别说,还挺合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