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含春跟着何方去了化妆品专卖的柜台，清一色的小姑娘和贵妇人，除了武含春，其他的都跟个女人似的，只有她有点另类，穿着牛仔裤和T恤，何方不用说话，只是鄙夷的眼扫过来，武含春就明白了自己到底多么差劲。
“这儿是这一片最高档的化妆品专柜了，都是正品，最起码没有副作用，你知道，这些品牌都要口碑和信誉，里面绝对不会添加乱七八糟的，可你要是去地摊或者那些小型的柜台，就未必了，你这脸蛋，还凑合吧，但也三十了，你想彻底看不下去的话，你就去别的地儿买。”
武含春眯着眼仰着头看着何方，她怎么都觉得他看着来者不善似的。
“凭什么相信你？我怎么知道你不会坑我？把那些化学物质抹在我脸上，让我毁容？我不信你。”
她说着话转身就要走，何方忽然追上来拉住她，“我能么，再说了，如果毁容，你还需要么，你现在你就觉得没毁么？你回头看看那些人。”
何方指着那些青春靓丽的女孩和雍容华贵的贵妇，“我骗得了你，骗得了那些人来跟我一起演戏么？人家都不傻吧，来这儿消费的非富即贵，你以为一个月收入低于两万的能买得起？”
武含春听何方提到两万差点把舌头咬掉了，“你跟我开玩笑么？我一个人四千五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要被开除，你还打算让我买了化妆品之后就彻底吃不上饭么？现在你的情况也不像过去那样乐观了，你觉得，以咱们现在都住在一个小一室的境况，能买得起这么贵的化妆品么？我回去拿点面糊在脸上得了。”
武含春下一刻就被何方提着衣领拎了起来，她哇啦哇啦的喊，“何方，你是弟弟，我是你姐姐，你敢这么提着我走？这么多人，你打算活么？你不可能不把我放下去吧，我要是自由了，我把你下面的东西掏出来打个蝴蝶结抛售展览你信么？”
何方下一刻就把武含春放到了柜台前面，那个售货小姐看着武含春，愣了一下，“小、小姐……”
“你才小姐呢，你们全家都小姐！”
售货小姐又是一愣，“不是，这位女士，您有什么需要么？”
“需要，有刀么？我需要砍了他。”
何方嘴角抽搐了一下，“抱歉啊，她脑子有病，请问你这儿有什么需要她这种三十岁了还没嫁出去内分泌紊乱的老女人的化妆品么，最好有点护肤功效，一定要有效果看上去，怎么说呢，我的要求很高，就是把一直土狗打扮出来国际名犬那种效果的化妆品。”
这个比喻把武含春彻底雷懵了，售货小姐也傻眼了，半天才反应过来，尴尬得笑了笑，打开玻璃门掏出来一款正方形的盒子，白色的，上面写的是“兰蔻小绿瓶精华护理套装”，武含春虽然没用过，但是最起码也在电视上不止一次看见那些嘴巴老大特别白的浮夸女明星做广告，她都没接，心就肝颤了一下。
“这款很好，能修复死角，还能包养皮肤，尤其是年纪稍微长一些的女性，用过的都说很好，我们现在买一款这个会给客户赠送眼霜，因为三十一过，眼睛都会需要保养，所以现在买非常划算。”
何方接过去点头，“听说过。”
他说完捅咕了一下武含春，“胡灿菲以前用，说不错，但是不是小绿瓶，那时候可能还没出吧，她用的就是兰蔻，她说连欧莱雅都不如这个，你试试么？”
武含春接过去，“多钱？”
“四千三百块。”
“啥？”
武含春真的要把舌头咬掉了，她放在鼻子底下闻了闻，“螃蟹做的？燕窝做的？鲍鱼味儿的？这个价钱，厂家穷疯了？”
售货小姐尴尬得低头笑，准备的一大串推销的话都咽了回去，何方脸也有点红，“什么啊，这是品牌，你以为是雅邦那种仿牌啊？”
武含春拉着何方往旁边走了两步，“你要是跟我开玩笑，咱们在家里开，没必要跑外面找几个观众看你开，你打算饿死我？我一个月的工资要死要活陪吴利群演戏气死那些女人，就为了换回来一盒什么破化妆品？我还打算吃喝玩乐的好么？你有钱，你以前是有钱人，现在你少充冤大头，告诉你，我武含春活到现在就没别人坑过，这种东西，明显是不切实际的，要是让我妈知道，我花了一个月工资买了这么个玩意，她能把我劈了你信么？”
武含春把盒子放在柜台上，“不要。”
她说完转身就要走，何方给拉了回去，他看着售货小姐，“换一个实用点儿的吧，她是普通工薪，就是想换一下生活态度，这种价码，不太适合她。”
售货小姐笑着点头，又从角落里拿出来一款，“这个呢，美宝莲的，曾经还不错，现在不如以前了，但是东西质量还是很好，只是说被很多外国牌子给挤冲了而已，您试试么？”
武含春吸了一下鼻子，“多钱？”
“全套的是一千二，中套的是八百，小套的是四百七，反正就是套数越大，里面的东西越齐全，您要是为了省一点，买小套或者中套，可能还需要再单些写需要的，也差不多等于买美宝莲一套全装的了，而且还是统一呵护肌肤，您自己可以比较选择一下。”
何方接过去看了看，砸了咂嘴，“这牌子……得了，谁让你图便宜呢，你要么？肯定比外面的杂牌要很多，毕竟人家能找到地址的。”
武含春拧着眉毛，“还有再便宜的么？”
售货小姐有点不耐烦了，“我们是正品专柜，要是再便宜的话，我们也赚不上来钱，也不可能进货了，而且您也知道，现在的化妆品仿牌特别多，至少我们保证都是正牌，不会对您的皮肤造成什么大的伤害，但是肯定这种东西多少都有刺激的，可是您从我们这里买的，我们会给您保障，如果用的不好，或者发现是假牌子，我们都能付责任，但是您在外面就未必了，现在买东西也是要图个心安的，尤其市场上这么乱，仿牌便宜，可是后患无穷，既然打算买一套换一下生活态度，就不如买个好的，您说呢？”
果然能说，武含春撇撇嘴，心想妈你后继有人了，这妞儿别您闺女我可强多了，要不是我囊中羞涩，能让她忽悠得八千的也买下来。
何方直接从口袋里掏卡，递给售货小姐，“行了，来一个全套的吧。”
武含春趴在柜台上，“赠送什么么？”
售货小姐愣了一下，“这个，价码低的只能赠送普通的手袋。”
武含春敲着柜台，“成，总比什么也不给强，拿来吧。”
她拿着化妆品和手袋跟着何方下楼，路上忽然心里有点别样的小情绪，她跳过去走在他前面，笑呵呵的龇牙，“谢谢拉，你帮我打扮，还替我花钱买，我怎么报答你啊？”
何方吓了一跳，“说什么呢，谁说我花钱了？我只是替你暂付好么？回家你得给我，你也说了，我不是过去的何方了，我没钱没公司了，就这么三十万的家当，可能我要凑合好几年，你还忍心搜刮我？”
武含春眉毛来回的跳，整个人差点晕死过去，“言而无信啊你，你不是答应了么，两千以下你掏钱。”
“是啊，但是我反悔了行么？我又不是签订字据了，我凭什么一定要这么做？”
武含春气得把东西塞给他，“那你退了去吧，我不要了，我不用，我就不给你钱，我也没签订字据，我也没承认这是给我买的，谁看见了？售货小姐么？我才不回去对证，我就我回去了，人家一听你要退货，肯定帮我说话都不会给你退钱，卖出去的还能还么？”
何方笑了，“行，我认了行吧？那你补偿我一下吧。”
武含春这才笑着接过去，“你要什么补偿啊？”
“你看着办吧，也一千二呢，你好歹得放点血。”
武含春下意识的看了看他脸上的表情，又紧张的护住胸，“你不会打算……”
何方差点喷出来，“你快打住吧，我没缺女人到那种地步。”
何方说着脸红了一下，武含春冷笑着，“干什么，你以为我打算为了一千二出卖自己跟你睡啊？”
她说完自己也一愣，跟他睡？她好像睡过，而且真的连钱都没要，还倒搭进去八十块，她想到这儿不由自主的脸也红了，两个人一前一后谁也不说话了，一人一个大红脸往家里赶，进小区的时候，武含春的手机响了，是家里老爷子的，她愣了一下，掏出来接了，老爸那边嗷嗷的喊。
“武含春！你要气死我啊？你妹妹的男朋友跟你在厕所里待了半天你还偷看人家上厕所？武含春你可是个女孩子，你、你！”
老爷子声音实在太大，而小区里又实在太安静，何方站在旁边全都听见了，他捂着嘴笑，半天才克制住，“你，武小春，你真行，你饥渴到偷看男人上厕所么？哎，你记得么，那个男的，够大么？”
他说着话就笑，忍不住哈哈笑，还蹲在地上用手敲地，武含春无处发泄，又不能跟老爷子急，只能看着何方冷笑，“比你粗一圈，长几厘米。”
何方咯嘣就愣住了，一张脸黑得透彻。
“武小春你……”
武含春没搭理他，朝着电话解释，“爸，不是那样的，您不知道当时的情况，别听我大姑瞎说八道，成伟是我之前的男朋友不假，但是都过去多少年了，而且我们分开还是和平分的，这意味着我们谁也没感情了，我们可能在厕所里那样么，都是误会，当时我进去的时候，他在，我们就为躲清静，我大姑什么人您不知道么，吹得天上有地上无就跟除了白明珠没人能搞的着对象似的，还侮辱我嫁不出去，我才躲进去的，结果成伟也躲着，他也嫌烦了，我们里面遇到的，就说话来着，后来白明珠就敲门，为了怕误会我才躲起来的，没想到反而弄成这样，您还不信我么，我是那种人么？”
何方抱着双臂站在旁边笑，“是。”
武含春瞪着眼珠子看了一眼他下面，何方赶紧捂住，背过身去。
老爷子那边沉默了半响，“小春儿，我信你，但是你太不像话了，你妈都进医院了，你都三十了还嫁不出去，你妹妹都要结婚了，你妈气得住院了，你还不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