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黛重新换上一床暂新的被褥,转身离去时,郑媛突然叫住她。
“等等,青黛,你见过九皇叔吗?”
“没有啊,但是奴婢知道九皇叔是一个断袖的人。”青黛说到断袖二字,脸不自觉地红了,怪不好意思的。
“那你怎么知道的?”
“大家都知道啊,九皇叔的王府从没进过女人,只有各种俊美的男子进出,而且九皇叔也经常出入……出入……”
郑媛叹了一口气,无奈道:“出入妓院是吧,而且妓院里的都是鸭子,对吧?”
“什么鸭子?”青黛莫名奇妙。
“不对,不叫鸭子。”郑媛努了努嘴,自言自语,“为女人提供服务的男人,才叫鸭子,可是为男人提供服务的男人,应该叫什么呢?”
断线了,郑媛没想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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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着郑子庵的禁足令,郑媛百无聊赖的呆在府里,哪儿都不能去。柳姨娘、郑韵没再找她麻烦,自郑韵出丑以来,她基本上是闭门不出,平时不小心碰到郑媛都小心翼翼地绕道走,而柳姨娘平日里打照面,也只是简单的寒暄几句,大家都各过各的,倒也相安无事。
郑媛每日不是在藏书阁,就是窝在房间里睡觉,就这样过了一个月,憋屈的不行,再也呆不下去了。
而这一个月以来,宗政墨也没再出现过,郑媛甚至一度以为,那天晚上宗政墨也没来过,似乎只是做了一个不太美好的噩梦。
为了偷溜出府,郑媛尝试不下十次,运气奇好,次次都被府中的影卫逮住,在N次失败后,郑媛的自信心严重受挫,回屋一转身,迎面对上一片妖娆的红色。
这一次,更多的是惊喜。
“太好了,九皇叔。你终于来了,我太想见你了。”语音轻快,欢喜之意溢于言表。
宗政墨莫名的心中一动,下一刻却被郑媛的话浇的拔凉拔凉的。
“你武功那么好,能够避开府中的守卫,你就搜的一下带我出去,然后又嗖的一下把我送回来,好不好?”郑媛两手交握,扬起小脸,一双亮晶晶的双眸,满怀希冀地看着宗政墨。
宗政墨俊脸阴沉,点头不语。
郑媛浑然不觉,兴奋地在屋里翻箱倒柜,一阵折腾,找出一款浅红色的面纱,遮住半边脸,眨眼道:“怎么样?这样出去,就没人能认得出我吧。”
哎!
实在是上次的事件影响太大,街头巷尾都在传,相府的三小姐如何如何的貌美,如何如何的强悍,她不愿再惹上麻烦,还是谨慎点好。
“你不如扮成男人?”宗政墨薄唇轻启,脸上显出一丝嘲讽。
“好办法,我怎么没想到呀!面纱质地柔软且轻,风一吹,不就掀出本姑娘的庐山真面目了。”若是以前,郑媛肯定会反唇相讥。
又是一阵捣鼓,郑媛翻出大哥的男装换上,郑媛体态瘦弱,身材娇小,宽大的衣袍穿在她身上,仿若一个俊秀弱冠少年,也别有一番风情。
郑媛收拾妥帖后,转身,露出一抹微妙的浅笑,翩然道:“九皇叔,我们走吧。”
如碧波清澈的眼神,洋溢着淡淡的温暖,嘴角的弧度似月牙般美好,或许,这是世间最纯净的笑容,赶走了所有的阴霾,宗政墨不禁有些恍惚,双眼不自觉地眯起。
这个女人时而狡黠如狐,时而纯洁如兔,时而胆大如虎,时而又胆小如鼠,到底哪一个才是真正的她?
“本王改变注意了!”宗政墨眉眼一挑,眼中闪过一丝促狭之意。
挂在嘴角上的笑容顿时僵住了,宗政墨的话犹如一盆冷水浇灭了郑媛所有的兴奋,郑媛紧握双拳,脸上的颜色一变再变,是可忍孰不可忍。
熟话说,一直绝望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你给人希望,再生生地掐断希望。
郑媛现在的心情就是这样,甚至与宗政墨单独相处七天的委屈,也瞬间涌上心头。
“你以为……”
“哐当”一声,瓷碗落地音瞬间响起,打断了郑媛即将骂出口的话,使得郑媛立即反应过来,刚才的错觉差点让她忘记了,忘记了这个男人的反复无常,忘记了这个男人的阴晴不定。
这个男人上一秒,看似风轻云淡地与你交谈,下一秒,可能就会死死地扼住你的脖子,想要你的命。
郑媛偷瞄了一眼宗政墨,见他无异,便放下心来。
转头朝发声处看去,只见一个穿着浅绿色的小丫头,双手死死地捂着嘴,大睁着一双惊恐的眼睛,忘记了跪拜,不安地看看宗政墨,又担忧地看看郑媛。
“青黛,怎么了?你怎么跟看见鬼似的害怕呀。”郑媛无奈地看着自家呆萌的小丫鬟,话音刚落,便成功地看到某人吃瘪的表情。
但是她发誓,她是无心的。
“九、九……”青黛松开手,身子仍忍不住颤抖,断断续续地,一个劲儿重复‘九’字。
而宗政墨的眼神越来越冷,真不愧是主仆,都不怎么讨喜。
“好了,九什么?一点规矩都没有,还不快拜见九皇叔。”郑媛见宗政墨表情变了,假装呵斥青黛。
青黛立马跪下去,磕头道:“奴婢参见九皇叔!”弓着的身子仍在不住地发抖。
宗政墨深深地瞥了一眼郑媛,什么也没说,红影一闪,瞬间消失不见踪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