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
“你知道为什么还——”
我打断马里奴老师的话，目光越过他的肩膀，看着不远处，像个小仓鼠般小口小口啃着小饼干的莉莉拉拉，她的双眼无神，神色僵硬，仿佛是一具没有灵魂的空壳——我真的把这家伙吓到了。
“马里奴老师，你跟我说过，魔法咒语的结尾语代表着魔法师自己的执着。你的结尾语是真理与我同在，这体现出你对真相的追求。就像你追问我的身份一样。马里奴老师，我的魔法咒语结尾语..”
“挡我者死。”马里奴老师颓然地摇摇头，“你确定你为了前进，真的能牺牲掉一切？”
“命运留给我的时间非常紧迫，我只能抓紧时间，用最简单，选择最短的路程一路狂奔。直到我达成目标。关于莉莉拉拉，你说的没错，如果她真的拒绝配合，我真能让我的承诺成真。不过在一切结束之后，我会拼命道歉，用尽所有办法补偿我对她造成的伤害。但是我必须往前走，一直一直往前走，追逐..追逐一个我并不想追上的人。”
沉默在很多时候代表着思索，过了很久，马里奴老师才无奈地缓缓摇头，他闭起了双眼：“你的故事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复杂。好吧，我的学生，我尊重你的选择，但是我也希望你谨记，不要错过前进之路上沿途的风景，否则，你会自己绊倒自己。”
“谨遵您的教诲，我的老师。”
“好了！”马里奴老师睁开双眼，露出一个勉强的笑容，“让我看看你的小脑瓜里究竟在想些什么吧！我们去拍魔法影印！”
————
第二天一大早，眼圈发黑的温布丽莎女士敲开了我临时卧室的门，我看了一眼时间，现在才早晨七点多。
温布丽莎女士虽然非常疲惫，但从昨天我把宣传单的确定稿给她时就一直洋溢在她嘴角上的笑容，至今没有抹去，而且愈加浓烈。
“温布丽莎女士。”我从床上爬起来，温布丽莎的眼睛直了。
这算毛线，睡眼惺忪的小精灵散发出惹人怜爱的可爱气息？一言以蔽之这就是爱？
“温布丽莎女士，擅自使用拍卖品可是违反你的基本职业道德。”我整理好我那身这辈子不打算脱下来的高叉大袍子神器，“宣传单印好了？”
“印好了，总共一万张，还有一百张高级宣传册。我已经让杰克把这一百张宣传册送到那个叫做..”
“目标客户。已经送到目标客户的手里了？”
“是的，已经送到目标客户府上。”温布丽莎女士坐到床边，递给我一张普通版的宣传单，然后把我搂在怀里，轻轻拍打着。
家养正太禁止拍打喂食哦。
这是一张应该在这样的时代非常难见的白色纸张，我一直以为寇司帝大陆用来记录书写的纸张都像古书似地泛黄，或者是细密的布片抑或羊皮卷。但当我第一次看到平民百姓使用的纸时，我就知道姐姐大人为寇司帝大陆的黎民百姓带来了文化传播方式上的变革。
她把造纸术原封不动地从汉朝搬到了寇司帝大陆，并用魔法手段进行全方位立体式的优化。马里奴老师告诉我，史书已经有明确记载，是百万帝国的陆军师改进了寇司帝大陆的造纸术。
姐姐大人成了寇司帝大陆的蔡伦。
蔡伦就算了，姐姐大人，您老人家为什么还把国际纸张标准也搬过来了？我丝毫不怀疑手中的这张A4大小的纸完全可以塞进激光打印机里打出一张张宋体五号字加粗斜体。
宣传单的主体是占据了纸张三分之二的魔法影印，体型巨大的蕾雅以卧槽状态坐在地上，专心致志地编织着洁白的花环，我倚靠在蕾雅的马身上，手捧一本《寇司帝大陆通史》（属于火焰风马里奴），双眼并没有盯着书页，而是在用温柔的目光看着躺在我腿上小憩的莉莉拉拉。其实我本来的打算是想让蕾雅驮着我们两个，我抱着莉莉拉拉，不过蕾雅和莉莉拉拉都不干，两个人的理由都一样——为了尊严。
我故意让马里奴老师把这幅画面照了两个版本，一个版本比较模糊，只能认出画面上有两个精灵和一位人马娘，这个版本用在普通版的宣传单上，用来造势，同时避免成为我们的通缉令头像来源。第二个版本是清晰版，专门用在典藏版宣传册上，是给贵族老爷们看的，以勾起他们的购买欲望。
宣传页的下方写了几句广告词，除了拍卖的时间和地点外，我特意把拍卖底价公布于众——两只精灵一位人马娘只批发不零售，起拍价一千万金天币。
拍卖所得由拍卖会公证处公正，以马里奴得五成，米拉·马雷克三成，佣兵团两成分账。换言之，只要不流拍，马里奴就能赚五百万金天币，分得最少的佣兵团也能有两百万的收入——这可比他们五十万金天币的最低标准高了四倍。
原本温布丽莎女士准备把底价再翻一倍，不过被我死谏回来了。当我和温布丽莎把商量好的低价报给马里奴他们的时候，就连百般不愿意的莉莉拉拉都张大了嘴，额头上的菱形紫钻保持常亮。
米拉·马雷克一翻白眼，吭哧吭哧地不知是在笑还是呛住了。
我跟温布丽莎女士又聊了两句后，就逃离了她越抱越紧的怀抱，三下五除二穿好衣服，戴好兜帽跑到莉莉拉拉的和蕾雅的卧室——用一间柴房紧急改造出的卧室。这间卧室本来但属于蕾雅，但莉莉拉拉说什么都不去专门为她准备的卧室，要求跟蕾雅住在一起。
温布丽莎女士和参与计划的所有人都已经确信，我是抱着十二万分的积极态度要把我自己卖了，忠诚度后面要加六个加号，所以我被允许在没有看守的监视下到处乱转，蕾雅和莉莉拉拉也因此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享受着作为自由人的最后时光。
当我推开柴房的双开大门时，两位已经醒了，正在吃饭。
我还没伸出手打招呼，莉莉拉拉就先傲娇地把后脑勺对着我，细细地“哼”了一声，蕾雅倒是很熟络地歪头对我笑着说：“啊呀，是江秋，吃了吗？”
人马娘，你确定你不是从北京四环内穿过来的？
“还没。”
我晃晃悠悠地走到两位的餐桌前，卧槽状态的蕾雅跟站立状态的我差不多高，所以她们两位吃饭的时候，就用椅子拼出一张桌子，莉莉拉拉侧身坐在地上吃。我注意到，两位的早餐规模已经超出了正常淑女的卡路里摄入量极限——桌子上除了摆满足够的小饼干和蔬菜沙拉外，还堆放——注意是堆放着至少一公斤蔬菜饼，两根跟我大腿一样长的长棍面包，一大杯小麦啤酒（酒杯足有我脑袋大），还有半斤烤的香脆扑鼻的牛排。
“呃——你们吃这么多？”
“怎么可能！”莉莉拉拉蹭地一下站起来，向我抗议，“我怎么可能吃这么多！？我为我居然会坐在这么多恐怖的食物面前，而且被误认为饭桶感到十二万分的愤怒！”
我也不相信你的小肚子能容纳下这桌饭菜哪怕十分之一的量，这些当然是给蕾雅吃的。人马娘虽然即漂亮又性感，但也不能忽视她跟正常马匹相同的体积。
“诶呀，看来江秋还没有接触过人马呢。”蕾雅开心地摇晃着身子——人的部分“我们人马的饭量吃普通人的三倍哦，早中晚餐都是。你们人型生物不都崇尚早餐吃饱，中午吃好，晚上吃少的习惯吗？对我们人马来说，晚餐，还有午夜餐才是最重要的。我们一天要吃四顿饭呢。”
我深以为然地点点头，然后把目光的焦点集中在蕾雅超规格的胸部上——正所谓马无夜草不肥，古人诚不欺我。
我盘腿坐在蕾雅和莉莉拉拉之间，从小筐子里拿起一张巴掌大的蔬菜饼，没有吃，在手里把玩着。成为精灵后，我的饭量跟着我的身高和体重直线下降，只够蕾雅塞牙缝的蔬菜饼我只吃一张就足够一上午的消耗，再喝点牛奶遛缝儿，中午饭都不想吃了。
蕾雅是个非常聪明的家伙，见我这副若有所思的模样，笑盈盈地说：“江秋是有什么话要对我们说吗？”
莉莉拉拉竖起耳朵——她真的把耳朵束起来了。
来之前我已经确定周围没有闲杂人等，可以放心大胆地谋划逃命的事。我抿了一口牛奶，润软嗓子说：“蕾雅，我想先问你几个问题。”
“什么问题呀？只要是我能回答的，我一定回答！”
“莉莉拉拉我就不问了，我想知道你对成为拍卖品，将要被拍卖，并成为奴隶这件事有什么看法。”
莉莉拉拉冷哼一声：“你为什么不问我。”
“需要吗？”
“不需要吗？”
“需要吗？”
“不需要吗？”
“你们两个不要吵架哦。”蕾雅用她的长胳膊在我和莉莉拉拉的脑袋上各轻轻敲了一下，母性的光辉在这一刻展现的淋漓尽致——据说胸大的女生都有超规格的母爱。
“关于这件事嘛，我当然是觉得很倒霉咯。莫名其妙地就成了奴隶，还要被拍卖，把我买走的肯定是人类，人类肯定会要求我让他骑在我背上——才不要呢，我只允许对我特别重要的人骑在我背上！”
虽然问题的答案有点跑题，但也不难看出，一副神经粗大模样的蕾雅也是有自己的小苦恼，也许在她的世界里，被一个对她来说根本不重要的人骑在背上，是比超越物种的特殊交流更加难以接受的事，或许这就是人马的价值观吧。说不定对于莉莉拉拉来说，只要能够守护自己的尊严，她是可以忍受某种程度上的肉体凌虐？
希望别是这样吧。
“也就是说，你并不希望自己被拍卖出去？也不希望成为奴隶？”
蕾雅非常认真地点点头，笑容灿烂如盛开的花朵。
“那么..”我看看莉莉拉拉又看看蕾雅，下定决定，“如果我说我有一个能让咱们逃走的计划，你们有兴趣参加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