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藏袖烟绫狠发难,凝神剑魄初显锋
眼见这一场风波就要如此平去,不料随着一个人的来到,演武场又再度掀起波澜。
只见不远处的人群徐徐移步,在中间让出了一条道来,几个女子正趾高气昂地朝着莫问和尹洞庭所在的演武台走来。为首的一个女子,身穿一袭浅紫色的衣裙,轻风之下,掩不住一身婀娜的曲线,其脸上肌肤细腻,宛如凝霜,柳叶娥眉下,一双凤眼含怒,正远远盯着台上的莫问。此女正是前文提过之人,李培龙的亲姐姐,毓秀峰弟子——李芬芸。
只闻李芬芸此刻徐徐开口,莺啼般玲珑的声音此刻带着一股冷意,朝台上之人问道:“伤了人,就这么走了么?”
莫问眼光正与李芬芸对接,没有丝毫躲避,当他决定上台为孙俭德讨回公道之时,他已预料到了这一幕的发生。他没有开口,因为此时说什么都是多余的,如果几位长老没有出来阻止,那么今日这一战必然无可避免。
莫问没有说话,尹洞庭此时却开口了,只听他徐徐说道:“相信李师姐此来,必是为了令弟之事。向来比武切磋,刀剑无情,既自上台,也应知损伤难免,而李师姐若因此事而诘难莫师兄,恐有所不妥!”
李芬芸轻蔑一笑,说道:“尹师兄此话甚对我心,‘刀剑无情,既自上台,也应知损伤难免’。好!说得太好了,敢问尹师兄,方才台上比试,何人胜出?”
尹洞庭闻言一顿,心道此女绝不是轻易罢休之辈,避开话题说道:“我方才观令弟伤势,虽伤及两臂经脉,却非难治之伤,若李师姐今日卖尹某一面,尹某承诺一月之内尽治令弟之伤,如何?”
李芬芸突然变脸,怒道:“不如何!舍弟之伤,我自有法治愈,不劳尹师兄。我只问方才台上比试,何人胜出?”
尹洞庭为难答道:“尹某不才,不如莫师兄之剑法精绝。”
观座席上传来一阵议论。
“原来刚才真是莫师兄赢了……”
“看这样子,李芬芸是要挑战莫师兄了,可看她那表情,恐怕不会象尹师兄那样君子切磋呀!”
“是啊!看那娘儿们的表情,肯定会全力以赴,这下莫师兄可糟了……”
李芬芸冷哼了一声,说道:“那就请尹师兄下台去吧!”
尹洞庭叹了口气,轻声对莫问说了一句:“是尹某误了莫师兄,保重!”
莫问苦笑了一声,答道:“事无可避,自不能免,尹兄无须自责。”
说完,尹洞庭慢慢地走下了演武台。
李芬芸转身看了一眼席上的几位长老,说道:“各位长老,此次切磋乃诸长老许可,其中规矩也曾有言在先,我现在要挑战这台上之人,这可没有什么不符规矩之处吧?”
贺长老站起身来,叹了一口气,说道:“点到即止,切不可伤人性命。”
李芬芸凤目凝着寒芒,冷冷说道:“我不会伤他性命,不过‘向来比武切磋,刀剑无情,既自上台,也应知损伤难免’。”
台下的魏晓岚脸上有忿忿之色,对着李芬芸叱道:“李芬芸,你卑鄙,明知莫师兄没有真气修为,有种你跟我打。”说着,魏晓岚就要跃上台去,却被尹洞庭扯住了。
魏晓岚气地一甩手。尹洞庭叹气道:“事无可避,自不能免;若可避,方才我已出手。”
闻言,魏晓岚,两眼通红,含着粉泪。
席上秦大牛看不过去了,站起来怒吼道:“姓李小妞,你这摆明着欺负人,我说要这姓莫小子真气没失,你可敢来挑战?”
李芬芸一声凤鸣般地怒喝道:“聒噪,你等若要与我动手,待我与莫问了断后,你们自可上台来,我自不惧。”
对话中,李芬芸已经走到了台上,与莫问相对而立。两人四目相接,互不避让,战斗一触即发。
李芬芸凤眼盯着莫问,冷冷说道:“你若认输也可,自断两臂。”
莫问露出一抹轻笑,答道:“莫某身残,无力自断,敢烦师姐来取。”
言语至此,李芬芸终于动手,刹时爆出全身真气,全身衣裳无风自动。莫问顿时感到一种强力的威压,让其一时透不过气,心脏感觉被一把强有力的手紧紧握住,让其不能跳动。
“这是炼气八层的真气,太可怕了。”
“唉呀!莫师兄真不该去惹这女子。”
看着莫问痛苦而又倔强的模样,魏晓岚眼中含着泪花,两手紧紧抓在尹洞庭手臂上,指甲深深嵌进了他的肉里。尹洞庭没有做声,只是心疼地看了魏晓岚一眼,又扭过头去,凝重地看着台上发生的一切。
秦大牛一拍额头,叹道:“这姓李的小妞还真狠,糟了糟了,莫小子以前是有本事,可这回怎么都得伤筋动骨了。”
孟书生也是满脸凝重之色,轻声念叨道:“这小子以前创造这么多奇迹,这回难道还能创造什么奇迹?”
就在众人的议论声中,李芬芸眼中闪过一丝狠色,凌空跃起,云袖一挥,一团白色的云烟飞出,在空中化为一道白绫,迅疾地向莫问的右臂飞出。
“软烟绫,毓秀峰居然将此物给了她……”人群中有人认出这一法宝。
莫问在痛苦中,两眼直直地盯着空中飞来的白绫。看着它距离自己越来越近,一股强烈的威压逼得他这一瞬间连呼吸都已停止,握着竹片的手此刻正一阵无力。
但他不甘心,他不甘心此刻面对欺凌而无丝毫还手之力,他不甘心此刻面对失败竟没有任何抗拒的资格,他来自内心的骄傲不允许如此,他来自灵魂的剑意不允许如此,他要爆发,不顾一切地爆发,哪怕以燃烧生命为代价,他都要冲破这眼前的桎梏,他都要争脱这命运的枷锁……
啊……
在那一声痛苦地咆哮中,一条手臂碎成血沫,碎成四年前那一幕的痛,碎成此刻内心无尽的悲愤……
无数的血沫浮于空中,此刻却没有被风吹散,而是在空中凝成了一把巨剑,一把由血沫组成的剑,一把来自灵魂深处的剑,一把四年里磨就的不屈之剑,刹时冲向此刻满脸骇然的李芬芸。
没有轰响,没有惊呼,甚至没有痛……只如风中一片轻轻的花瓣轻轻地飘落……
这一刻,是谁的声音,那么的痛,而梗塞在咽?这一刻,是谁的眼睛,那么酸楚,而泪流不息?
场上,一条白绫,沾满了血沫,在空中轻轻地飘零,那么的凄美;一片青竹,冷冷的,躺在血泊里,那么的孤独……
“这是……”席上,一位长老站起身来。
“剑魂,这是——剑魂。”贺长老满脸愕然,站起身来喃喃念道,然后大声呼道:“快救人……”
“莫师兄……”魏晓岚和孙俭德,同时奔台上而去,脸上都早已泪水纵横……
秦大牛站了起来,喃喃念道:“莫小子,你可千万不能死啊!”
孟书生摇着头,也是喃喃念道:“天作奇才,何又摧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