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媚儿苦笑了一声,说道:“也不怕被你嫌弃,姐姐生前就是一个青楼女子,裙舞霓裳,弦弹花月,染得酒污频劝醉,招来薄幸又强欢。也曾芳心暗许,也曾被无情弃。听了我这话,你是不是觉得我很脏?”说到这里,媚儿的两行清泪流了下来。
莫问伸手轻轻地将她的眼泪拭去,再一次把媚儿紧紧地揽入怀里。
媚儿把头依偎在莫问的怀里,啜泣着说道:“我知道你是好人,只惜当年,我生君未生,君生我已死。但愿君心似我心,定不负,相思意。”
莫问之前只觉得眼前的女子万般妖媚,却不知道其心底竟也藏了这么多心酸的往事,心想自己内心里的那么一点痛,跟她比起来,又算是什么呢?
莫问轻轻地拍着媚儿的后背,柔声说道:“姐姐不要伤心了,今后我不会让任何人欺负你的。”
媚儿用手捶了一下莫问的胸口,嗔道:“我才不相信你呢!就你这说的话,跟那混帐书生一模一样。”
莫问满脸无辜,说道:“这不一样,人家说‘仗义多从屠狗辈,负心都是读书人’,我莫问是个屠狗辈,不是什么读书人。不信你找条狗来,我屠给你看。”
媚儿给这么一逗,刹时破涕为笑,又捶了莫问胸口一拳,说道:“胡说八道,屠狗的满身血腥味儿,我才不要呢!”
莫问呵呵一笑说道:“难道姐姐还喜欢白面小书生吗?”
媚儿伸出一只手来,揪着莫问的嘴皮子,轻轻一扯,说道:“老贫嘴,你个没良心的小郎君。”
莫问装地一副吃疼的模样叫道:“疼……疼……疼,我不敢了。”
媚儿在莫问怀里扑哧一笑说道:“你个小家伙,没个正经,怪不得你那小相好的嫌弃你了。”
莫问嘿嘿笑道:“姐姐不嫌弃就好了嘛!”
媚儿哼了一声,说道:“不乖乖的,小心姐姐也不要你了。”
“你不会的。”
“你又知道?”
“我就知道。对了姐姐,你那边有没有灵魂喝的酒呀?”
“想喝酒吗?这个自然是有的。”
只见媚儿腰间的魂袋一闪,一壶美酒和两个玉杯出现在了莫问眼前。
莫问哈哈大笑,问道:“姐姐长携美酒玉杯,莫非常有俊男对饮。”
媚儿妖媚一笑,说道:“是呀!莫非小郎君因此吃醋了,快说说,是不是这样?”
莫问又是哈哈大笑,答道:“自然要吃醋,可心酸了。”
媚儿大乐,说道:“那好吧!那我找其他俊男喝酒去,留你在这自个吃醋。”
莫问连忙摆摆手,说道:“今夜,我与姐姐喝酒,让其他俊男吃醋去。”
“哼!谁象你个醋坛子,酸溜溜的。”
“哈哈……”
两人一边对饮,一边调侃,笑到天明……
……
这一天里,凌天宗上张灯结彩,尤其是悬泉峰上更是热闹非凡。
一众人,昂首阔步而来,为首一人,一身灰袍,须发皆白,身形却是含胸拔背,魁梧不凡,此人正是尹家族公尹梦白。其身后还紧随了一个年轻人,年轻人身披大红披风,脚踏紫蟒皮靴,气势昂扬,却不是尹天豪是谁。
魏东流与其他六峰尊者迎至宗外,见了面,不免相互寒暄一翻,相互赞扬彼此的弟子。尹洞庭也在场中,见了族公,连忙跪下施礼。尹梦白呵呵大笑,扶起了地上的尹洞庭,不时拍着眼前这位孙儿的肩膀,说着一些“庭儿长大了”的话。
这时,魏晓岚也上前来,对尹梦白施揖礼。观其气色,相较昨日已经大有起色,想必颜回青用了不少珍贵的丹药。
尹梦白这下子完全乐开了,不时孙媳妇长,孙媳妇短的赞个不停,惹得魏晓岚两腮通红。
众人皆笑声朗朗,只有尹天豪一人,目光不停地在凌天宗的弟子之间游走,似在找寻什么人。
尹梦白斜眼侧了尹天豪一目,心知这位心比天高的孙儿,必定在找那位四年前在苍穹台上挫败他之人。尹梦白隐隐还记得那个孩子的名字——莫问。
然而另尹梦白和尹天豪所不解的是,在这众多弟子中,并没有看到此人的身影,然而在这样的场合中,却不好相问。
众人在魏东流的引领下,一起上了悬泉峰。一路上,听着晨鸟相鸣,泉声灵动,个个人都觉得心旷神怡。
悬泉峰大殿上,早已设下了宴席,山珍诱人,美酒飘香。
席上设了四席上座,魏东流和夫人聂蓉茵坐了主人席,尹梦白和主峰尊者凌百川坐了客席。
一两个弟子对着座次有些不解,细声讨论道。
“奇怪,这凌师伯不该坐的主人席吗?怎么坐的客席?”
“这你就不懂了,这次尹家代表尹师兄来提亲自然是客,而凌师伯不也是尹师兄的师父吗!当然也代表尹师兄啊,所以坐的客席。”
众人坐下后,凌百川先发话了,只听他爽朗地一笑,然后说道:“魏老弟,洞庭是尹家的人,也是老哥哥我的亲传弟子,今后咱们两峰也算是亲家了,哈哈。”
魏东流也是哈哈大笑道:“当然是亲家,待这两个小家伙完婚后,我这捣蛋女儿恐怕还得凌师兄多加费心了。”
凌百川摆摆手,说道:“老弟哪的话,晓岚这孩子有趣得紧,为兄便喜欢还来不及呢!我说尹公,咱们洞庭真是好大福气啊!”
尹梦白笑得合不笼嘴,说道:“百川说得对,晓岚这孙媳妇,老头子我一看就喜欢。我说洞庭今后要敢媳妇晓岚,我第一个不答应。”
魏夫人笑着说道:“尹叔这话说得可不对,我看洞庭这孩子温文尔雅的,恐怕还敌不过我家这蛮丫头呢!”
魏晓岚停了羞得满脸通红,摇了一下魏夫人的手臂撒娇道:“娘,我哪有欺负他?”
众人看的一乐。魏东流端起酒来,对着众人举杯说道:“多谢众人对小女和佳婿的抬爱,魏某敬各位一杯。”
众人皆举酒答道:“恭祝魏尊者喜得佳婿。”
众人相饮而欢,时过半晌,只见之前寡言的尹天豪站上前来,对着魏东流一揖问道:“魏世伯,侄儿仰慕莫问师兄剑法已久,一直铭记着当年苍穹台上,莫师兄剑压群雄的风采,怎今日未见?”
此语一出,众人皆是一错愕,未待魏东流答话,尹洞庭便上前对着魏东流揖道:“魏世伯,当年莫师兄对晓岚有相救之恩,今日既是我与晓岚定亲之日,又是中秋佳节,侄儿不忍恩人身处孤独,还请师伯赦免莫师兄先前之过。”
尹梦白听了有些不解,对着魏东流问道:“魏贤侄,这怎么回事,老夫怎没听说。”
魏东流为解场面的尴尬,笑道:“噢!没什么事,我这劣徒犯了点过错,被我责罚在静思阁里反思。也罢,俭德,你去把你莫师兄叫过来吧!”
一闻此语,尹天豪嘴角暗暗地勾起一弯弧度。
不一会,只见与孙俭德并肩走来一人,只见他一头长发,半数斑白,一条袖子空空地垂了下来,偶尔被秋风轻轻地吹起,年少的脸上,却嵌了一对略显沧桑的眼睛,全身上下更无一丝真气波动。
众人看了皆是一惊,即便是尹天豪此刻心里也是暗暗震惊,任他怎么回忆,也无法将眼前这人,与四年前苍穹台上的那位风采飘逸的少年联系起来。
当中最为震惊的当属魏夫人,只见她缓缓站了起来,看着这个自己从小养大的孩子,如今竟落魄成眼前的这模样,一阵心酸后失声叫道:“问儿……”
“莫师兄……”站在魏夫人身旁的魏晓岚震惊中喃喃叫道。
莫问对着魏东流夫妇跪道:“徒儿不孝,让师父和师母担心了。”接着又转身对着尹洞庭揖道:“祝尹兄和魏师妹百年好合,永结同心。”
尹洞庭也是回礼一揖,答道:“多谢莫师兄祝福。”
魏东流此刻脸上也是有些动容,然而瞬间过后,便又恢复了原貌,对着莫问说道:“找一处坐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