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这世上有太多的事情无能为力，任你如何调兵遣将精密布局，被你忽略掉的那一个细节足够让你溃不成军。
白靳一觉醒来看到手机一个陌生的号码发来的短信，只有短短的四个字：我回来了。
他看着这四个字，突然觉得那些过去将要被重新翻弄出来。他想，这一天来得有些晚，不过幸好还来得及。
中午莫祁从公司跑过来跟白靳一起吃饭。
白靳原本打算带着温姝去见莫祁，但是电话又没有打通，想着待会儿有一些事情要跟莫祁确认就放弃了去找温姝的念头。
白靳挑了个环境好的餐厅，莫祁拿着菜单，一脸奸笑：“终于逮到蹭饭的机会了，到时候没钱了可别来哥哥这里哭穷啊。”
白靳淡淡地说：“我的钱够你花一辈子。”
一旁等待着的服务员终于忍不住笑出了声，“先生，我们这里的价格既公道又实惠。”
吃饭的过程中莫祁意外的没说话，白靳对他今天来找自己的目的有了几分明了。
终于他听到莫祁开口，语气不复之前的痞气，“靳儿，汪北回国了。”
过了许久白靳才淡淡地回了句：“哦。”
当天下午白靳就收到了汪北的短信，她在短信里说，她很想他。
白靳当即拨了过去，对方很快就接通了。
“汪北？”
电话里传来一声轻轻地笑声，“阿靳，时隔四年，别来无恙。”约有十几秒的停顿，“我没想到你竟然会主动打电话给我，你可是恨我恨得要死。”
白靳听后心存疑虑，他明了自己可能没有他们想象中的爱汪北，却也不至于恨她。但这话是从她口中所出，白靳找不到她有什么理由来欺骗他。
当年的事，果然另有隐情吗？
白靳约了汪北在一个咖啡厅见面。
汪北来得很准时，一个年轻力壮的男人将她从车上稳稳地抱在轮椅上，推着她走了进去。
白靳不动声色地看着这一切，他丝毫不好奇汪北身边的那个男人是谁与她什么关系。注意到汪北连衣裙掩盖下只看到一只细白的右腿，相对应本是左腿的位置空荡荡的。
那么当年她确实是出了车祸断了一条腿，白靳在心里思忖着。
这时汪北的话打断了他，她笑着，却像一条吐着毒信的蛇，“你是不是后悔当年没把我这条腿也撞断？”
说完她看见白靳将目光转移到她的脸上，神色冷漠地问：“你怎么敢说是我撞断的？”
汪北突然大声笑起来，面容扭曲，与白靳记忆中的模样大相径庭。许久，直到她旁边的男人担心地唤了句“小北”她才平静下来，带着平生最恶毒的语气一字一句地将白靳忘记的过去撕裂摊开。
“他们说你忘了，我原本不相信，直到今天见了你。”汪北将裙子往上撩至大腿处，目之所及的是一条完好的右腿和一个光秃秃的伤口，“当年你多狠心，为了一个死人冒着坐牢的风险毫不犹豫地开车撞我。那时候你是真的想要我死啊，要我下去给她陪葬。”
汪北注意到一直无动于衷的白靳呼吸开始紊乱，眼底的暗光汹涌，她恶意地开口：“我原以为你有多爱她，这才几年你就将她忘得干干净净，你对她也不过如此。”
听了汪北讲的那些事情，白靳久久没有开口。起初他怀疑她说的真实性，直觉上认为汪北讲的是真的。如果事实如她所言自己因为一个女人的死撞断了她的一条腿，她合该恨他到骨子里，想尽一切报复他。最好的方法，无非是让自己再承受一次当年的痛苦。
汪北走的时候，白靳问她：“她是谁？”
汪北冷笑：“她的后事可是你一人操办的，如今你却连她是谁都不知道。”
汪北离开后的半个钟头里，白靳手边的烟灰缸里落满了烟灰，桌上前不久刚拆的烟盒里一根不剩。
良久，他按下了莫祁的号码，开口的时候声音竟是格外的低沉：“她的墓地在哪儿？”
话筒里沉默了许久，才听到莫祁的声音，“靳儿，汪北都告诉你了？”
他果然什么都知道，原来不明真相的只有自己这个当事人。白靳含糊其辞：“嗯。”
莫祁将墓地的地址发给白靳。
白靳看了一眼拦了辆出租车就离开了。
墓地的位置江城市郊区的一块荒芜的地皮上。几十年前有富商打算买下这块地皮建造大厦，没想到刚开工没多久就有工人高空操作不甚坠落而亡，私地里传这里风水不好，与人的磁场相悖。于是后来政府出面将这块地皮的竞标拿了下来，将其改造成墓地。
白靳到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七点多，墓地周围的环境有些阴凉。
白靳不知道她的名字，只能一个一个找。原本他有些担心自己即使找到了也认不出来是否是她的墓，可当他看到一个熟悉的名字时心里突然像被掏空了，全身的血液仿佛都不再流动。
那一刻他想，怎么会认不出她呢，这一系列的心理反应无一不在叫嚣着。这世上，除了她还能有谁。
白靳在她墓碑前蹲下来，手指轻轻地触碰着照片上那张年轻漂亮的脸。脑海里突然出现了一个画面：他偷偷地走在女生身后，趁她不注意偷偷地用单反拍下她略微惊愕的表情。
他听到脑海里响起了一个声音：“白靳……”这声音越来越多，好像在耳旁轻声呢喃，又好似远在天际。
蓦地一阵晕眩袭来，白靳连忙撑着墓碑稳住身躯。
他闭上眼，感受着脑海里那些破碎的记忆碎片循环往复地呈现，残留着内心深处被撕裂的血肉。
白靳在墓地待了大约有两个小时，回去的时候给莫祁发了一个手机号。虽然有些事情他已经猜测到结果，却还是不死心地想再确认一次。
莫祁担心白靳的情绪，在电话里安慰他：“靳儿，事情都过去了，想开点。当年白叔也是迫不得已，你没不知道白姨听到你自杀的消息后几天几夜都没能好好睡觉……”
白靳用力按着太阳穴，“我知道。”
“你说人死了还能再见到吗？”白靳轻轻地问，像是在问电话那头的莫祁，又像是自言自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