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我正梳妆好,便听见凤寰宫外一阵喧闹声,微微蹙眉,唤了苾音去看看,没一会儿,苾音便回来了。
“何人在凤寰宫喧闹?”我将一个珊瑚臂钏套入手中,开口问道。
“回公主,是梣婉怡,说是昨日不知是公主,多有冒犯,还望公主能够相见,她好赔罪。”苾音恭顺的答道。
可我还未回话,小茜便愤愤起来,“哼,昨日她这般伤害公主,把公主的脸都划伤了,也不知会不会留疤,我看她就是嫉妒公主貌美,故意如此!”
“这倒不见得,她就算是再蠢,也不会公然的伤害本宫。不过若不是她以为本宫是奴婢,本宫倒未必能知道她善妒的本性。”小茜听我如此说,虽觉得有道理,可还是气愤,只能嘟嘟嘴,嘟囔了几句。
“公主是见还是不见?”苾音将话题拉回。
“见!如何能不见。这可是场好戏呢,本宫倒像看看她是怎么一个赔罪法!你去回她,让她到大殿里候着,本宫换身衣裳就去。”
“是。”苾音应声退去,我望着铜镜中那个流云髻,因着伤口在耳边,而小茜又十分手巧,将那个口子用发髻遮掩,丝毫看不出耳根旁的伤口来。
我重新将目光转向一旁的小茜,“小茜,把本宫的头发梳成高髻。”我见小茜一愣,满脸不解。
“可是,公主你脸上的伤口,若梳成高髻的话,便遮掩不住的,只有梳成流云髻或者珍媛髻才看不到。若是公主不喜欢流云髻那就梳成珍媛髻吧!”小茜走至我身后,将头上的发钗卸下。
“遮不住才好。”我的嘴角划出一丝精明的弧度,头微微朝左边一侧,看了看门外,意味深长。
“啊!公主您说什么?”小茜显然是不能理解我为何要将伤口露出来,又怀疑自己听错了。
“没什么,你按本宫的话做,梳成高髻,本宫自有本宫的用处。”说着我闭上眼,静待这小茜将我的头发重新梳好,却好似睡着了一般。
“公主?公主?”小茜唤了我几声,见我没醒,便让我趴在梳妆台上,拿了条毯子盖起来。我却是醒着的,只是,这么做一是为了给梣婉怡一个下马威,二来能让她乱了心神,焦急不安。
“公主怎么睡了?梣婉怡还在外头等着呢?”耳旁传来苾音的声音,只听小茜‘嘘’了一声,示意她小声些。
“可能是昨日太累了罢,只是这下可遭了,梣婉怡还在外头,那咱们是叫醒公主还是不叫醒公主啊?”小茜的声音里多了一丝不安。
“还是别叫了,毕竟公主才是咱们的主子,再说了梣婉怡昨日对公主做了大不敬的事情,公主让她等会儿也不过分,若是真的闹到了皇上那里,梣婉怡更没好日子过,她也只有等着。若是她等得不耐烦了,就这么回去,那无非是显得她没有诚意,她自然是会怕公主看她没有诚意,找了皇上说了此事,那可就得不偿失了,所以她一定会等着的!”
苾音的回答让我颇感欣慰,毕竟我的心思她还是懂的一些的,不过她说的也只是一部分,我有更重要的事情要让梣婉怡去做。
“这么说倒也有道理,那我们出去罢,等公主醒了自然会出来的,咱么可得‘定时’给梣婉怡换茶呢!”小茜的玩笑倒是逗乐儿了苾音,两人拌着嘴出去了。
我睁开眼,将身上的毯子拿了下来,走至窗前,天渐渐入了冬了,晚秋的寒风总是令人脊梁骨发冷,我闭着眼,脑子里不停地思索。
梣婉怡唯一的优势便是她得到了文宇巍的宠爱,若是我能够利用梣婉怡帮我掌握后宫,那么后宫的大权便不会全部掌握在太妃手中,虽然太妃将令牌给了我,但是她确是持中立态度的,我不能完全信她。
这么一来,后宫有梣婉怡,能够帮我软化文宇巍。军中有齐正掌握四万大军,若是真要硬攻我和文宇清也不是没有胜算。朝中有尹尚卿帮忙说服大臣,若是有他的支持,便不怕朝中的人不支持文宇清。
我要做的,是有绝对的把握。只要能够说服梣婉怡,那么我便多一份胜算。我相信,这不会太难。
大约过了一炷香的时间,我终于走入了正殿,见梣婉怡早已经不耐烦的走来走去,我翩然一笑,朝她走过去。
她先是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嫔妾参见上嘉公主,公主万福。”此时的她倒是低眉顺首,与之前那个嚣张跋扈的婉怡娘娘可是差的多了。这戏可演的真好,我心里冷笑。
“梣婉怡不必多礼,本宫可受不起这礼,梣婉怡可是娘娘,蕴和身份‘卑微’,会折寿的。”我虚扶了她一把,话里尽是对她昨日的讽刺,她也好似不在意一般,笑了起来。
“公主朴素,昨日一身白衣,天色也晚了些,加之公主手中拿着皇上赐给嫔妾的朱钗,嫔妾这才误会了,嫔妾今个儿可是来给公主赔礼的了,还望公主别怪罪才好。”她话里虽然不明显,可字字句句里都是我的不是。
我也不恼,只是用手轻轻的将落下的发丝勾到耳朵后面,让她的目光随着我的手,看见了那道伤痕,见她面色微变,我淡淡一笑,“梣婉怡这一个误会,可是让本宫的脸都花了。可不是本宫的不是嘛,没事穿了一身白,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本宫给家里人戴孝呢!”
她大惊,突然意识到自己昨日说了些什么,拿着茶盘的手一抖,几滴茶水溅出杯外。勉强笑了笑,“昨日嫔妾是说了不该说的话,嫔妾昨日回去也反省了整夜。还望公主能忘记昨日之事,毕竟……毕竟皇上还需要嫔妾呢!”
我突然像是听到了大笑话,几乎让我笑出声来,忍住放声大笑的冲动,我直视着她,“本宫可以不计较昨日之事,可以让你继续荣华富贵,但是,你需要付出代价,懂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