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一瞬间,接到命令的将士们纷纷涌入西华门,门内的禁卫军还未来的及反应,正待要关门之际,华国的士兵便冲了进去,银白色的盔甲在阳光下泛着光芒,连成一片,如同潮水一般,汇聚起来。
文宇清一个策马冲过来,朝我伸出手,待到我面前,我亦伸出手抓住他,一个侧身翻过,稳稳的坐在马上,“你没事吧?齐正有没有伤到你?”我刚上马,文宇清便赶忙问我。
“没事,他根本没有挟持我,是我叫他这么做的。若是刚刚的局势,等到援军一来,我们便永无翻身之日了!”我与他冲入西华门内,双方的士兵已经打了起来,两军交战,到处血流遍地,宫内的宫人见军队闯入,纷纷惊慌失色。
“什么?”文宇清听到我的话声音陡然提高,“你知不知道这样有多危险?万一齐正暗中动作,你便是性命难保!”话语间我已经飞出数根银针,中针的敌军纷纷倒地。文宇清也挥剑斩了不少人。
“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这里交给你,我去一趟仪元殿,如果顺利的话,估计这会儿文宇巍已经薨了。”我借着文宇清身上的力量,一脚踏在马背上,撑着文宇清的肩,一个飞身,内力在体内迅速运转,转瞬间便离开战场,快速的在殿宇见穿梭,不出一炷香的时间便感到了仪元殿。
稍稍整理了衣装,再一次踏入仪元殿。大殿里早已没有了宫人,所有值钱的物件凡是能带走的都早已不见了踪影。我缓缓步入内殿,宁儿率先出现在我的眼前。
“公主,您来了。”宁儿朝我行了一礼,我扶起她,询问情况,“事情怎么样了?”宁儿愣了一会儿,点点头,我见她脸色不好,轻轻拍拍她的手,携着她一同走进怡淑妃的卧房。
映入眼帘的,并不是怡淑妃凄厉哭喊的场面,而是她安静的抱着文宇巍,一动不动的坐在地上的情景。文宇巍此刻面色苍白,嘴角的血迹已经干透,身上大片大片的血红色,令人触目惊心,宁儿垂着头不敢抬,站在角落没有上前。
“公主。”苾音的声音唤回我看着他们的视线,“淑妃娘娘从刚刚开始就一直坐在地上,不哭也不闹的。”说着,苾音也看了怡淑妃一眼,有些不忍。
“皇上怎么样了?”我冷声问道。
“皇上因为得知王爷带兵要闯入皇宫,一时急火攻心,加上旧病未愈,已经驾崩了。”苾音说话的时候眼睛都未眨一下,其间的淡漠,让我仿佛看到了曾经的自己。我散了思绪,走上前去,在怡淑妃的面前蹲了下来。
她也是一脸的苍白,唇边挂着一丝似笑非笑的弧度,眼神之中无不透露这绝望和心痛,我有些于心不忍,却也依旧从袖子中掏出一粒药丸,“邀月……”我在最后唤了她真正的名字,至少要让她在最后的时候,做回自己。
她听见我的声音,缓缓的抬头,见是我,眼中多了一丝莹亮,“公主,臣妾已经做完公主交代的事情了,公主还满意吗?”她轻笑,搂着文宇巍的手收了一分。
“本宫对你做的很满意,只是你让本宫不满意。”我重新变成了那个冷血无情的无恨门主,将手中的药丸放到她的面前,“想让本宫满意,你知道该怎么做,在这之前,本宫就已经告诉过你结果了,你选择了这条路,怨不得别人。”
林邀月抬手从我手中拿过那颗药丸,“臣妾知道,这半个月臣妾过得很好,多亏了公主,臣妾才能在这后宫得到独一份的爱,臣妾无怨无悔,皇上若是知道臣妾的心意,不会责怪臣妾的,对不对?”她笑的凄凉,眼中的泪水似落非落,令人动容。
“诶……”我看着她的眼睛,轻叹一声,“能和自己爱的人生死相随,也是幸福的,本宫成全了你,也谢谢你的成全,你死后我会让新皇以先皇后礼下葬,与先帝同葬一陵,就算死,也让你与他相随,这般可好?”
“臣妾,谢过公主了。”她的笑容里少了一份凄凉,多了一份满足,我和她此番如同朋友一般讨论着彼此的生死,是何等的滋味!
“公主,臣妾希望你也能找到为之付出一生的人,我们毕竟是女子,就算得到了权利,没有与之分享的人,又有何用?臣妾这便成全了公主,还望公主能够保先帝入得皇陵才好。”不待我回话,林邀月便将药丸服下,然后看着文宇巍,最后展露出笑颜。
我冷眼旁观这一切,突然问自己,我难道不累吗?从入宫到现在,我为了自己的自由,害死了多少人?我真的累了,还好,很快我就能够找到凌玥,从那以后我便能够依靠他,不用如此辛苦了。
直到林邀月咽下最后一口气,我让苾音上前确认,苾音朝我点点头,吩咐了苾音照顾宁儿留在仪元殿,我才离开。战争已经渐渐平息了,太阳也缓缓落山,不知为何,总觉得今日的夕阳特别的红艳,和这满宫的血交相辉映。
文宇清自然是以压倒性的优势取得了胜利,援军来临的时候,禁卫军早已被制服,曹哲等人均成为阶下囚,大军少了主心骨,很快倒戈投降,一场宫廷政变,就这样结束了,终于结束了。
不久,仪元殿传来消息,皇帝文宇巍薨,怡淑妃伴驾而去,次日,文宇清入主乾元殿,处理一切残余事物,我则是依旧留在凤寰宫,安静的等待时间的流逝。
元和十一年二月二十日,静海寺僧人来报,太妃于二月十八日役,文宇清下旨,举国大丧,派人从静海寺接回太妃遗体,与先帝和怡淑妃同日出殡。其余妃嫔生者一律与先帝陪葬。怡淑妃追封为惠怡皇后,按皇后礼与先帝同葬。
另,追封齐正大将军为天策大将军,葬于故土,赐其家人黄金百两,良田千亩,衣锦还乡。
元和十一年三月二日,晋清王文宇清登基称帝,该年号‘会昌’,大赦天下。改封上嘉公主为栎国公主,暂管凤印,统领六宫,成为历史上第一个统领六宫的公主。自此,这场宫廷政变结束,后人称此次政变为‘栎宫之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