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要见人死要见尸!”玿言庭狠狠地将剑刺进黄土,“你们是聋了!”
“是——”
他看着将士们冲进林中,身影明显失力地就要倒下,可还是稳住了,他无力的闭上眼,感觉身后走上来的人影,“清风,你恨我么?”
“不敢。”他淡淡地回应,没有一丝丝的情绪。
呵,是不敢,不是不会。玿言庭心中浮现一抹惆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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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景睦南按着胸口,被剑刺的伤口不断地往外冒着血,湿透了他的衣衫。他的手紧紧地揽着雪倾的腰际。
雪倾伸出右手,轻轻抚上他的脸,咬着唇,“对不起。”
景睦南伸出食指,覆在她的唇上,示意她不要再说下去。
他吃力地脚步一个踉跄,整个人就忘雪倾的胸前倒去,“喂!”雪倾紧张地拍着他的脸颊,“你醒醒!”
景睦南拼着最后的气力微微睁开眼,“我不会死的。”
他的掌心抚上她遮着薄纱的脸颊,嘴角倾泻而出温润的呢喃,“柠儿……”说着手无力地垂下,眼帘也失力地合上了。
“喂,景睦南!”才唤了一句,她便警觉到那不正常的沙沙作响的声音。
她撑起他的身子,用能施力的右手将他揽起,使他整个人的力量挂在自己的右侧。雪倾将他附近一边的密丛。
巡逻的侍卫已经走进了林子,“你们,你、你、还有你!去那边!”
“剩下的人,一半往东去,一半跟我来!”显示响亮又干净利落的声音,然后便是匆匆散开的脚步。
雪倾将景睦南扶在自己的身侧,大气都不敢喘一声。
透过灌木层,她依稀能看到外面的场景,士兵们搜寻得分外地细致,每一个地方都不放过,雪倾心下一慌神:这样下去决不是办法。如此仔细的排查,他们逃脱的可能性几乎为零。
雪倾狠下心,将景睦南往草地上一放,景睦南朦朦胧胧地抓住她的手,用最后的意志力死死地盯着雪倾。
她毫不迟疑地拽开他箍着自己的手,“除非你想死,这样下去,我们没一个可以活着。堂堂赤炎国君竟是将我一介女流看得比国家更重?”
她的激将法成功了,他松开她的手。她说得没有错,她没那么重要,至少比不上他辛苦守下来的赤炎国。
景睦南看着雪倾拱着背走到另一端,然后故意发出响动。
“在那里!”忽然一声惊叫响起。
他侧过脸,模模糊糊能看到她的身影,淡粉色衣装外披白色薄纱外衣。如墨的秀发飘散在腰间,他的眼眸越来越模糊,涌着水气。
他躺在草地上,手握成拳,她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女人。
不管她是什么样的,至少她是唯一一个,让从不轻弹男儿泪的景睦南热泪盈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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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倾是被架着走进营帐的,她自是悠然,恍如什么事情都没有。这点着实超过玿言庭的想象。
他穿着一身的勾着紫色线条的白色长衫,衫上绣着翠竹,很是挺拔。她站在原地看着他端起茶盏凑在唇前,吹了口气,然后慢慢地轻抿一口,她不急,他自然也不急。
“王爷。”为首的士兵尴尬地唤了一声。
“你们都出去。”玿言庭不紧不慢地放下茶盏,执起兵书开始研读。他倒是想看看她能倔多久。
一个时辰、两个时辰、三个时辰。
三个时辰过去了,玿言庭放下兵书,走到雪倾面前,“如果你是想争着一口气,看看是你有耐心,还是我有耐力,那么恭喜你,你做到了,清柠儿!”
雪倾震惊地抬眸,从他的口中说出这个名字,当真是有些百味陈杂。
她淡然一笑,“王爷,若是清柠儿记得没有错,你当初想证明的是清柠儿是不是细作,是吗?”
玿言庭的眉打成一个结,竟是一时间说不出话来。面对如此严肃的玿言庭,雪倾倒也不怕,直直地看着他,提高声音再一次问,“是、吗?”
“是。”
“那如今王爷可是证明了?”雪倾看着他,眼睛一眨都不眨。
玿言庭冷冷地笑容再一次爬上嘴角,“你想说,一个细作不会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主子丧命在我手?呵~~”他的身影一闪,没来得及反映的瞬间,他的手已紧紧地箍住她的脖颈,“可是你还是帮忙他逃跑了不是?”
“玿王爷,此话怎讲?”雪倾柳眉一挑,他掐住自己脖子的手并未使力,所以她说话还是很畅顺,“在场多少双眼睛,你哪里看到我帮助他逃跑了?我是被要挟的,也就是说,这反而可以证明我与你口中的景睦南没有丝毫的关系,不是吗?”
“巧舌如簧!”玿言庭衣袖一挥,掐住她脖子的手开始发力。
“王爷,若是……”雪倾的呼吸开始有些不顺,“若是你不想……兑现您的承诺,大可……大可直说,清柠儿绝对不会坏了你在军中的威严。”
“你……”他承认她说的句句在理,所以只好松开掐在她脖颈上的手。可心中的愤懑让他实在是忍不住一挥手,猛一击掌,将摆在桌案上的茶盏瞬间击碎。
雪倾倒也镇定,不管他是否气头上,径自问,“王爷的承诺可还算话?”
“你要如何?”
“暂时还未想到,等清柠儿想到了,自当告诉王爷。”说着便要转身。
玿言庭干笑两声,直勾勾地看着薄纱遮面的雪倾,“清柠儿,你到底是何方神圣?真是让本王佩服得五体投地,如此镇静还不让问本王讨一块免死金牌?”
他走到雪倾面前,手就要触到她的脸颊,却被雪倾一闪而过,她怨自己看着他一时的失神,“王爷,好奇害死猫。”
说着便要撩了帘子走开,“王爷,”雪倾在迈出帐子的那一瞬站住身。她像是要说什么,可最终只是叹了口气,走远了。
“她到底是谁?”玿言庭开始头疼,自打出征以来,头疼的毛病似乎总是出现。想起这身份不明的清柠儿,还有她那似曾相识的目光,他心中的烦闷更添了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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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半月,战事正式拉开。
雪倾才出营帐便看形色匆匆地配粮草的士兵,她随便拉了一个来问,“姑娘,你还不知道呢?赤炎军队打过来了!”
雪倾皱紧了眉,看来他的伤定是好了。只是,这战事一开,不知又要伤亡多少。
看着一个个被抬回来的血肉模糊的士兵,一股股刺鼻的血气传来,雪倾努力压下从胃中反上来的酸气。
“柠儿姑娘,”马夫总管慌忙地跑上来,“清风大人说了,让您先行进帐内休息,晚些便将你送去近处的城池。外面乱得紧,您可千万别乱跑,免得伤着自己了。”
雪倾放下捂着嘴的右手,“我不碍事,对了,王爷呢?”
“王爷还没回呢!”马夫总管的脸色也有些泛白,“这次赤炎派了十万精兵来前来攻打,不知道又要伤亡多少!唉~~”
雪倾站直身子,“老伯,你去忙吧。我这就会帐子里。”
“那柠儿姑娘,你自己小心。”看到雪倾点头应允,总管才放心地离开。
“王爷受伤了!”
“快!快叫太医!”
“架子呢?快——”
太医和士兵们慌慌张张地从雪倾身边走过,她的身影一怔,“他受伤了?”雪倾的脚步一个踉跄,差点往前摔去。
她定了定神,朝着总营帐跑去。
她踌躇着在帐门口,不知道该如何,帐子内一盆又一盆地血水端出来。伺候着的丫鬟们乱着脚步,进去一批,又出来一批。
丫鬟们端出来一盆子染了血的内衫,又端出来那染了血的箭头,箭头发黑,显然是沾了毒的。然后又是一大盆的血水……
帐子里飘出来一阵又一阵让人想呕吐的血腥味道。
清风从里面走了出来,拿袖口不断地擦着额头的汗。
他一偏头,便看到呆站在门口的雪倾,她的两只手不断地交缠着,像是想通过这样来疏解心中的担心。
“雪倾?”他走到雪倾身后,轻拍了她的肩。
“啊!”雪倾整个人一惊,“清风。”她慌张地叫了一声,“他……他怎么样?要不要紧?要不要紧啊?”说着她的眼泪就毫无预兆地在脸上横行无忌。
“雪倾。”清风安慰地将她拢进怀中,“别急!别急!言庭他不要紧,真的不要紧!”
“可是……可是我心好乱,好怕,”雪倾的手紧紧地揪着清风的衣衫,“我怕,我怕他出事,我好怕。”
清风微微放开雪倾,迫使她的眼睛看着自己,“看着我,雪倾!看着我!”
他分明能感觉到她手心的湿气,她怕。
“相信我,”他的眼神坚定地告诉她,“他没事,真的没事。”
“那为什么流那么多血?为什么……”雪倾紧张地不知道该怎么办。
“他中了一箭,刚刚太医才处理好,箭上有毒。”清风如实相告,自认就算不说雪倾应该也猜得到,那便没什么要隐瞒的。
雪倾看着清风,眼里闪烁着泪光,“我……我可不可以,进去看看他?”
“嗯,”清风点点头,“他睡着了,我这就把里面的人差使出来。”
“谢谢你,清风。”
他轻轻地将她护入怀中,“傻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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玿言庭伤得不轻,箭伤倒是其次,重要的是箭口上淬的毒。
赤炎的军队步步紧逼,这次若是守不住,整个菱寒国都将国运堪忧。
“清风大人!赤炎的军队在十里外驻扎下来了!”士兵匆忙来报。
“咳咳~~”可能是士兵的声音慌张地太过于响亮,竟是将躺在床上的玿言庭惊醒了。
清风看向床榻之上的玿言庭,继而对士兵道,“你先下去!”
“站住!咳咳~~”玿言庭又是一阵猛咳,出口的两字虽是有些许无力可依旧霸气十足。“说!”
士兵一下子也不知道该如何,站在原地,左右为难。
“说!”玿言庭锤了一下床榻,“没听见么?咳咳!”
“是!是!”士兵连连点头,“赤炎的十万精兵在十里外驻扎了一下来,每隔两天进一里。”
玿言庭愤懑地握紧了拳,发泄似的将旁边的杯盏往地上一砸,“景、睦、南!”
雪倾从未见过这样可怕的玿言庭,也许这便是他曾经最真实的模样吧。
她抬眸望着士兵,“你说,赤炎的十万精兵都在外边了?”
“是。”士兵如实地回答,“现在我们根本出不去!”
“他们每隔两天进一里?”
“对,很规律,每隔着两天进一里。”
雪倾略有所思地想了想,对清风道,“我听说东菱寒、西火枫、北沙硕、南赤炎四国鼎立。若是有难,帮菱寒的最有可能的会是?”
“火枫。”清风刚要开口,玿言庭的声音便传过来,“菱寒跟火枫一直有政治联姻的传统。”
雪倾一挑眉,“王爷确信?”
“咳咳,”玿言庭咳了两声,舒了口气确认,“那是自然。”
雪倾依旧淡然自若,“清风大人可是有能力送一个人出去?”
“你要做什么?”清风像是猜准了雪倾心中所想。
“柠儿有法子,在王爷解毒之前,为菱寒解决这困境。不知道清风大人可愿帮个忙?”
玿言庭有些不屑地轻嘲,“若是你能解了这围,让本王有时间寻应对之策,本王便承诺应许你一事。”
“王爷,”雪倾看向他,“轻许诺言不是很好,若是柠儿记着不错,你不久前就应了柠儿一个诺言。”
“本王一言既出驷马难追,”玿言庭倔强地扬了扬头,“只要你提的出来,本王一定为你办到!”
“柠儿记下了,”雪倾蒙着面纱的脸上,出现了一瞬即逝的笑颜。像是从未见过他如此的孩子气,总之她笑了,恬静淡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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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日后。
“皇上,帐外有一女子求见。”
景睦南的头一直埋在军事地图上,抬都没抬,“不见。”
“是。”兵卒应了一声,便要出去。
“等一下。”景睦南像是想到了什么,忙叫住士兵,“她叫什么名字?”
士兵愣了愣,“好像叫什么柠儿。”
“快让她进来。”景睦南的脸上难得得露出了孩子气的笑容。慌手慌脚地开始在帐子里踱步,她终究还是来了。
一身淡黄色云烟衫逶迤拖地,白色素缎雪绢千水裙,头发梳涵烟芙蓉髻。她撩开帘子,淡扫蛾眉、薄粉敷面,明艳不可方物的样子,让他心悸不已。
“柠儿。”景睦南想要上前拥抱她,可是却被她轻巧地躲开了。
“皇上。”雪倾微微俯身,依旧是薄纱掩面。
她的这一声皇上,让景睦南的身形明显一晃,“怎么?我的诚意竟是只能换来这一声皇上?”
“您的诚意?”她心中不免讪笑,“您是指两天进一里,给菱寒少许得可怜的时间准备么?”
“不够?”
雪倾笑着撇过头,“只是没想到你也有心软的时候。”
景睦南没料到她的回应,可是依旧温和地走进她,长臂一拦,将她拢进怀中,“只对你一个。”
“荣幸之至。”她浅笑低眉。
“你可满意?明天,一开战,我们可就是敌人!”他在她的耳边呵着热气,“或许,你会离开玿言庭,而愿意跟我一起?”
“你想太多了,”雪倾的指尖在他的唇上挑逗着掠过,“时候未到,怎能妄断呢?”
他抓住她放肆的手,“清柠儿,你是我见过最狠心的女人了。”
“是么?”
“皇上——”士兵狂吼着,赶不及通禀就跌跌撞撞地跑进来,“皇上……”士兵都来不去去看美人在怀的景睦南便急急忙忙地回话,“宫内来报,火枫……火枫的军队已经……已经兵临城下了……”
景睦南的嘴角邪魅地冷笑,看着安静地呆在自己怀里的雪倾,“你果然很聪明。超乎我的想象。”
“所以,下次别对我心软。”雪倾推开景睦南,才刚刚动了个身子,又再一次被他带进怀中。
他的唇有些泛白,凑近她的耳际,温润地吻着她的耳垂,“柠儿,我该拿你如何是好?真想杀了你。”他的声音清明而纯粹,“你是如何做到这样无情而狠心的?对我……”
雪倾在心里一遍又一遍告诫自己,心软不得,她倔强地抬头,“我只是尽我的本分,一个菱寒子民应该做的事情。”
“你真聪明,”景睦南苍白着脸,“五天,我以为你再聪明,不过可以让自己全身而退,最多缓缓菱寒的燃眉之急。没想到,哈哈哈~~好一招以退为进。”
雪倾淡淡地笑,像是笑自己也有这样玩弄权术的一天,“皇上,这招叫做围魏救赵。”
她恬淡得像朵雪莲,遗世而独立,“十万精兵全部出动,赤炎内空,这样的险招竟也有人用,实在是险。”
“你能破局,我何乐不为?”景睦南笑笑,有些自讽,“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么?”
雪倾点点头,退出他的怀抱。
“为什么?明明你已经可以通过逼宫来逼我退兵,甚至问我讨回玿言庭的解药,还要……”景睦南的身影一晃,噗的一声,一口血猛地吐了出去,染湿了地图,“还要对我下……下毒?”
“我想全身而退。”雪倾想去扶他,可终究逼自己狠下心,止住了步子,“你呢?明明知道我对你下毒。”
“哈哈哈~~”景睦南笑了,笑得大声,“因为……我以为,你这样可以将我放在心上,如果我死了……”
雪倾闭上眼,不去看他,可眼泪却滑了下来。
他支起身子,粗糙的手掌抚上她的脸,“柠儿,我不会逼你……天下尽可在我囊中,除却你……”
雪倾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因为他的眼里竟是闪着泪光,“玿言庭的解药……”他的手举在她面前,不知何时手中已握着一个青花瓷瓶。
她看着他手中的解药,想去接,可景睦南却收回手,“吻我一次,解药,给你。”
雪倾看着他苍白得像一张纸的脸颊,心莫名地抽疼。
他的那一句,“天下尽可在我囊中,除却你……”
让雪倾的心中,翻涌着莫名的情绪。
她踮起脚尖,甜蜜的薄唇轻轻地覆上他的,她的眼泪,和着他的,流下来,两个人都尝到了微微的苦涩。
他将手上的解药塞进她的手心,然后手掌微微施力,将她紧紧地箍住,撬开她的齿贝,齿狠狠地咬上她的唇。
雪倾也不呼痛,直到他尝到了血腥味,他才放开她,“为什么不躲?”
“景睦南,你是好人。”
“呵呵呵~~是吗?”他笑了,放肆地笑,“若是没有玿言庭,你可愿意做我景睦南的皇妃?”
雪倾的唇已经冒出血珠子,“有时候就算人对了,时间、空间也不对。”
“清柠儿,”他的手紧紧地抓着她的肩膀,“天下之于我,有你而生色。”
她笑了,“谢谢你的解药。你的解药我稍后便差人送来。”说着她头也不回地进入夜色中。
“皇上!”兵卒想追上去,可是却被景睦南一声喝住。
“让她走!”他失力地倒在地上,嘴角溢出三个字,“清柠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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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睦南的确收到了她的解药,上面只有一行字,“曾因酒醉鞭名马,深怕情多累美人。”
他笑了,她确没有那般狠心。
她根本没有对他下毒,因为就在她将那纸条送来的时候,他就觉得全身不再有那种窒闷之感。景睦南笑得有些孩子气,“清柠儿,确实,天下也许我可尽收囊中,除却你……而你,我景睦南势在必得。”
火枫的军队退了,他也暂时歇了兵力,将一部分遣回国内,只留6万精兵在身边。
景睦南很清楚,这“围魏救赵”的破局只是战争的开始。而他开始要谋划的行动,才是重头戏。
而菱寒一边,因为雪倾带回来的解药,玿言庭的伤好得很快。
玿言庭从来不曾否认自己对这个神秘女子的有十足的好奇心。清风带来的她,太聪明。而那双似曾相识的眼睛,总让他在午夜梦回的时候,惊醒。因为她让他无数次地想到雪倾……
梦过后,他无数次地笑自己想太多,怎么可能呢?他的雪倾,早已不再……
玿言庭踱步到军营后山,刚打算来这边泡个温泉,可没想到会遇上她。
她纤纤十指抚上如瀑的墨丝,解下发带,青丝随风舞动。浸在水中的她,氤氲的热气,使得她本就清秀可人的模样更添了几分娇媚。
肤如凝脂,微微地透着点粉红,柔美得近乎能拧出水来。语笑若嫣然,他第一次见到她笑,淡然自若,倒是像极了蓬莱的仙子。
“谁?”雪倾一惊,整个人沉入温泉之中,只露出一个脑袋。
玿言庭缓缓地走到她面前,依旧是薄纱遮面的脸庞,可是这一瞬他竟是想到了雪倾在温浴斋的那一幕。似曾相识的场景。
他的眼怔怔地望进她的明眸,他的手缓缓地抚上她的脸颊,“雪倾……”
雪倾愣了愣,用右手狠狠地甩开他温柔地在自己脸上摩挲的手掌,“王爷,你认错人了。”
她的声音让玿言庭一下子回过了神,她看着他的手尴尬地从自己的脸上移开,“对……对不起……”
他背过身,“你……先起来吧,容易着凉。”
雪倾看了看转过身去的玿言庭,她小心地走上来,“叮咚~~”她的玉足带起的水声,让他的身影一怔。
不消一会儿,雪倾温和地出声,“好了。”
他转过身,看着她身上那绣着蝴蝶暗纹的一袭白衣委地,一头青丝用蝴蝶流苏浅浅挽起,峨眉淡扫,面上不施粉黛,却仍然掩不住绝色容颜。颈间一晶莹的项链,愈发称得锁骨清冽,腕上白玉镯衬出如雪肌肤。
雪倾的神情依旧淡漠,恍若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嘴角那一抹笑容,虚无而绚烂,“刚刚……是我太激动了,你……不要介意才好。”
玿言庭爬了爬头发,“我没想到你会在这里。”
她朝他勉强地牵起嘴角,她也不明白,为什么对他就怎么也笑不出来,因为怨他么?怨他在她最需要他的时候,始终都不曾出现?
她的低头看着自己的左手腕,那是一个禁忌,一个她再也不愿想起的噩梦。而他竟是从未发现,站在她身前的人,是一个残废!
“柠儿,我……可以这样叫你吗?”玿言庭难得的好脾气。
可雪倾一点也不卖他面子,“王爷有话,但说无妨!”
“这次城池之围,多亏你相助!此次行军,若是有你随军成为我菱寒的军师,必定可以大胜而归!”
她抬眸看向玿言庭,“你是哪来的把握,我会帮你?”她的话恍如一把刀子,毫不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