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一路行驶着出了城,铃铃咚咚的马车铃子一路摇摇晃晃,发出清脆的声音。
“停……”车里传出雪倾迷迷糊糊的声音。
清风眉一紧,瞅了一眼周遭,车已行了很远,应该是安全了。
“停……快停……”车里传出一阵虚弱的击打声,雪倾用虚瘫的身子狠狠地往马车的内壁上冲撞,“停……”
“吁——吁——”清风一拉缰绳,将马势稳下来。
待到马儿稳住,清风脚下一跨,一个灵敏的反身进入马车。
“雪倾——”清风一把抓住雪倾,止住她不断往马车壁上冲撞着的身子。
雪倾停下动作,泛着红的眼睛直直地盯着清风,“带我回去!”
她的声音虚软而坚持,眼神中透着前所未有的坚定,“求求你,清风,带我回去……”
“可是,言庭他……”
雪倾咬下唇,“如果你不带我去,我撞着也要回去,我滚着、爬着我都要爬回去!”
“雪倾,你去了,言庭也分身乏术,他照顾不了你!”清风劝慰着雪倾,看着她委屈的神色,心里有些矛盾。
“我不需要他照顾,我就是想跟他在一起,”雪倾因为药草在血液里的作用,瘫软的手扒拉着清风的衣袖,“清风,求求你……”
看他低下头,雪倾盈在眼眶里的泪水默默地滑了下来,“清风,如果玿言庭这样死了,你觉得我还能继续下去么?就算是死,我也要跟他在一起!”
“雪倾,为什么就不能听言庭一次呢?”
“除却这一次,我什么都可以听他的!”雪倾呜咽着,楚楚可怜地拉着清风的衣角恳求,“清风,拜托你,求求你,带我回去……带我回去,好不好?”
“笨蛋!”清风低咒了一声,“两个笨蛋!你们两个都是全天下最笨的笨蛋!”
他转过身,跳出了马车。
雪倾知道,他同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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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伯,”玿言庭换上了一身的月白色的长衫,金紫色的勾边,上面绣着墨竹,精致而显气节。
“王爷,您要进宫了?”
玿言庭点点头,拍了拍桌案上摆着的大箱子,“福伯,这些银子麻烦你帮我遣散了玿王府的婢女和侍从们,让他们拿了银子各谋生处吧。”
他站起身,拍了拍福伯的肩膀,“您随我很久了,这个……”
玿言庭从怀中掏出一张地契,“这个是我很久以前买下的一座宅子,本来想跟雪倾一起生活的……”
“原以为福伯可以在玿王府养老,颐养天年,而今看来,言庭心有余而力不足了……”玿言庭深深地叹了口气,“这座宅子,算是我的一点心意,送予福伯养老之用!”
福伯推拒着退后了一步,“王爷,这个我不能要!这是您要送给小王妃的东西,老身怎么可以要这个?”
福伯执了袖子抹了一把泪,“王爷,福伯我命本来就不值钱,没想过要想什么福气,能伺候王爷和小王妃,就是我最大的福分了。不管王爷未来如何,我都不会走!”
“我们也是!”玿王府的家丁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的门口。
“我们都不会走!”
“我们要跟王爷一起!”众人齐齐地走进厅里,一下子跪在地上,纷纷表示着自己的意愿。
浮萍站出身,“王爷,您待我们好!小王妃更是从未将我们当作底层人来看待,而今王爷有难,我们又怎会苟且偷生?”
“你们说是不是?”浮萍跪着回头问大家伙儿。
“是——”
玿言庭听着雪倾的名字,心想着她至少是安全的。
玿言庭走上前,“你们都起来吧!这地契还是福伯拿着,你们带着这些银子,帮我收着那个府邸,行么?”
“那王爷……”福伯犹豫着不敢接过地契,生怕这是玿言庭想让他们名正言顺收下又不牵累他们的借口。
“拿着!”玿言庭看着跪了一屋子的婢女和侍从,料想他们若是真的要走,怕是也没什么好去处,说不定这个地契和这些银子还能帮衬着点。
“你们别跪着了,全跟着福伯走,等我出来了,自然会找你们的!”
玿言庭撩了撩袍子,“好了,都去收拾收拾,我该进宫了!”
“王爷——”
已经背过身的玿言庭因为福伯的这句话,再一次转过身,“老身一定好好看着新宅子,等王爷和小王妃!”
“嗯,好!”
玿言庭扫了周围一眼,曾经雪倾在这里对汀海深骂骂咧咧,曾经他笑着看着她倾城的容颜笑话他的雪倾“只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曾经……
曾经他们在这里拜堂,她俏皮的报复,让他竟是有那么一丝丝的心动。
他玩笑地揽过她纤细得不盈一握的纤腰,“娘子,还没进洞房,急不得!”
他爱她,可是却不能给她最周全的保护。
而今,只能选择送走她。
玿言庭深叹了口气,走出了府门,他颀长的背影被日光拉得很长……
玿言庭并不想坐马车,曾经他很少注意这周遭的景致,而今趁着这难得的光景,倒是要好生地看看仔细地瞅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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