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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墨家孙氏

这只是一个小镇。离燕都不远,从前这里也是针对林胡的前线。

到了镇子后,留下两人守夜,其他人都生了火围着火堆睡成一团。

第二天清晨,梅鹤被人叫醒,然后三辆马车换换开进了镇子。

镇子很小,青壮人口也不是很多,老的老小的小。

梅鹤不由有些懊悔,也不知道能不能买到自己所需要的东西。

三辆马车留在了镇子中的空地。梅鹤吩咐了辛和昨夜答话的拿弓汉子去购物。

梅鹤要买的东西很简单,但是也全都是保命需要的东西。他的人手太少,而敌方不明,所以最简单的方法是每到一地都挖沟建垒。挖沟需要用到锹。还有垒也不是那么好建的,但是可以参考李陵的武钢车。三辆马车围成一团,可以躲避弓箭,但是不能阻止敌人接近,所以他还要能够做鹿角的柴刀。对敌可以用弓箭,但是很显然弓太少,只有三把,最后一把是他这个主人的。但是他并不会用弓。所以只能想办法改造成弩。他曾经看过一档科普节目说的就是一种弩,很简单,两把弓绑到长长的竹子上。然后发射长长的箭矢。射程和威力都比单一的弓要强很多。当然这不是说说这么简单,但是他是贵族,贵族的身份是最具说服力的。因为他要召见铁匠。

铁匠虽然不好招。辛还是很快招来了一户铁匠,来的是铁匠父子。当然这时候还没有铁匠,应该叫工匠。因为这时候铜还是主流。工匠父子,父亲叫东,儿子叫骏。他们都不是平民,而是贵族的家生子,能招来他们,公孙氏贵族爵位的招牌帮了很大忙。没错,梅鹤让辛报上的是公孙氏的名头,而更幸运的是他们的主家孙氏家主并不在家,他的夫人听说是公孙氏的子孙出行,需要一位有手艺的工匠帮忙,二话不说就派出了东和骏这两个最好的工匠。

梅鹤在帐篷里接见了两个工匠。帐篷里面布置的很花俏。但是又很粗糙,毕竟布置帐篷的人都是粗汉。

“你们知道铁吗?”梅鹤淡淡地问。

两个工匠低头异口同声地道:“知道!”

梅鹤很诧异:“这里有铁料吗?”

东自豪地道:“我们孙家有很多铁料,您准备打造铁质的器具吗?”

梅鹤大惊。在铜兵器为主流的春秋战国时代,居然又一个家族中备有很多铁料!!!这是什么概念?

不过现在不是计较这个的时候,他问:“我需要你们打造十一柄铁质的锸和柴刀。这个一天能办到吗?”锹古称锸

东一口答应:“没问题,您下午来取。”

这下梅鹤简直目瞪口呆了。锹和柴刀因为是经常使用,而且与硬物接触比较多,因此它们的质地要求非常高,虽然没有像打造宝剑那样叠来叠去的来回锻打,但是一个上午打造二十来柄也并非易事。看来孙氏对铁的运用已经形成了规模,但为什么在历史上却没有他们的名声呢?

梅鹤呀呀了半天终于闭了嘴,他是宅男但不是技术男。说起技术他也许能够知道一点,但是用到技术他一定比不上眼前的两位专家。

“嗯嗯,那么我这里有个东西要你们打造,你们围过来!”梅鹤将两位工匠招呼近前,然后就在矮凳上就着水,画出这种双弓弩的图形。

还未等梅鹤细说。东就接口了:“这个比我们的要简单,弓您要多少石的?一共需要多少具?”

梅鹤这下终于开始怀疑了。懂得制作铁器,这个其实可以理解,因为铁器其实在吴越等地早已经在使用,而秦国也有不少铁器的运用案例,但是这是哪里?这是燕都附近的一个落寞小镇。虽然不知道东的主人是什么爵位,但是想来也不会高于自己这个下大夫,否则不会安家在这个小镇上。可是就是这样的一个孙氏居然有很多铁料,这也就罢了,他们家的一个普通的工匠,居然看到这样一个划时代的弓弩,只是淡淡的表示很简单!!!

在这个时代只有一种人可以做到这些——墨家!看起来东是孙氏的家生子,那么孙氏应该就是墨家弟子。

这个时代的墨家和儒家所宣扬的有教无类是截然不同的,墨家只接受家有余财的商人或者有爵位的贵族作为弟子!这很容易理解。因为墨家弟子要学习墨家的技术,他们就不得不去实践制作,比如师傅传授你制作一只弓的做法,那么你是不是应该去花钱买材料来制作?师傅传授你攻城云梯的做法,你去不去制作实践?这些都是需要花大钱的,而最关键的,你制作出来之后还卖不掉。这些虽然都是国之重器,但是国家也做不出逼你写出制作方法这回事,因为这会得罪整个墨家这个学派。所以比如说云梯只有在大战的时候才会有需求,而这个需求就是国家出一笔工钱,来让你帮忙制作这些器具,而这些器具做出来后就是属于国家的,国家不会再出另外的钱财来购买这些器具。与这笔工钱相比,学习墨家技术,制作墨家传授的器具所花费的钱财才真的叫做巨万。平民子弟又如何能够负担的起?最关键的是技术狂人们所期望的不是如何去制作某种器具,而是如何改进他们。

孙氏想必正是为了墨家那一整套的技术,才变得穷困。梅鹤心中猜想。但事实如何也只有当事人才能知道。

“也就是说,贵上有现成的弩弓可出售?”梅鹤问道。

东这才愕然,而他的儿子骏这时候终于能够接上话了:“家主的弩弓自然是家主才能处置,待我二人回去后向主上禀明。如何可好?”

梅鹤点点头。其实按道理这时候梅鹤应该登门拜访的,但是他家家主又不在家。也不知道那位夫人能不能做主。他心中暗叹,因为根本没有多少时间可以久等。待的越久,危险来的就更猛烈。

但孙氏的态度却异常怪异,当辛前来禀报说孙氏夫人前来拜访的时候,梅鹤还有些不敢置信。虽然这个时代女人当家做主也并非什么奇怪的事情,但是抛头露面却又是极少的了。

梅鹤不敢怠慢,亲自出迎,才将孙氏夫人接了进来。

孙氏夫人看上去二十来岁的样子,至少比明面上的梅鹤要大。因为梅鹤现在的身体才十五岁。还没成年呢。

孙夫人虽然人在燕地,但是性格却是温柔型的。她淡淡地问道:“不知公子是公孙氏第几位公子?”

声音不似燕音,似乎有些楚地的口音。这个梅鹤似乎记忆里很擅长。

“好叫夫人得知,本公子是梅氏子弟,此次是回乡祭祖的!至于冒认公孙氏也是为了安全起见。”梅鹤也淡淡地回应。作为贵族孙氏的夫人,一定是见多识广的,如果自己是去对方府中,还能装逼一回,但是她来到自己帐篷里,那么自己的虚实就全在她的眼里。

至少梅鹤就不相信公孙氏的公子出行,居然连一个着甲的护卫都没有。因此这时候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

孙氏夫人愕然,旋即微微一笑:“原来如此,那么十具弩弓就不成问题,价值一百金,公子可以随时去取。”说着孙夫人起身道,“想来公子也是匆忙的紧,那么不打扰了。”

梅鹤气呼呼地看着孙氏夫人笑吟吟地出了帐篷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尼玛,抢劫哇。一具弩弓再怎么值钱,造价一金也就够了。卖的话,最多五金也是暴利,这个女人居然卖他百金。就相当于现代有人一把警用手枪居然卖一百万RMB一样黑心。

可他又别无办法,只好闷闷不乐地要求辛去取弓弩箭矢以及柴刀铁锹。就这么一会儿工夫他就花掉了全部钱财的一半。

到了下午大约两点钟的时候,人员到齐。十具弩弓,加上箭矢一千支。堆满了一辆马车。还有叫做兜的弓箭手买来的竹子五十根。三辆马车堆的满满的。梅鹤也不得不跟着他们开始走路。大约下午三点钟的时候出了小镇。

大约六点的时候天色已经黑了。众人按照梅鹤的建议,开始在路旁挖坑。是的挖坑,不是挖沟。因为十个人太少。挖坑是为了避免敌人夜袭,坑不算太深,也不过到脚脖子,不过数量太多,围着三辆马车密密麻麻,不下几百个。走在上面一不留神就会扭伤脚脖子。靠近马车的地方有很多竹子扎成的鹿角。黑夜中,如果敌人冲锋过来一不小心,就会被尖尖的竹子刺穿。

三辆马车围成一圈,中间生起两堆火。梅鹤也不摆贵族架子,与众人吃一样的喝一样的。一整天都没有发生什么事情,众人都有些懈怠,特别是被梅鹤逼着挖坑和扎鹿角。挖坑倒是不累,但是挖个几百个就不一样了。众人累的跟狗似的。这还不算,挖坑结束还不能休息,要开始扎鹿角,就是用绳子将三根竹子绑在一起,在分开一站,这就成了一个简易鹿角。

要知道这个时代的商队出行,最多也就是选择有利地形,将不值钱的马车摆在最外面,装有贵重物品的马车在最中间外。其他的就是安排护卫守夜等等,从来就没有像梅鹤这样居然布置有鹿角的。

众人虽然累,但见了梅鹤也跟他们做一样的事情,也就无话可说。

安排了守夜,众人裹个毯子就睡。

到了半夜,突然一声大吼:“敌袭!”惊醒了所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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