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我总是想不通啊。”向老板说着把目光对准我,“我更想不通的是,这位韦小培兄弟,怎么就通过QQ号找到我?怎么知道我最近遇上那些怪事?如果要找我以前的网名,那还说得过去,关键是这个原响,是我那天刚刚注册的,我还一个好友没有加呢,也没有告诉过任何人,连老婆孩子都不知道,可你怎么一搜索到就要求加我,并自称是解惑者。我正是被这个解惑者的称号吸引住,才同意加为好友的,我也只是好奇心驱使而已,没想到你步步有序,等加了好友后,就跟我说你知道我最近遇上了怪事,而且讲得出我昨夜是喝了冷酒所以到现在肚子不舒服,就好像在我家呆过一样。你提出直接见面,我当时还怀疑,会不会是哪个骗子,冒充了解我,要向我诈点钱?我倒并不怕骗子,可见了面才知你不是骗子,因为你连我天黑了最好不要呆在外面都知道,为什么天黑了我必须回屋?就是这个原因:可怕的井盖。其实你知道我遇上的是井盖,对不对?”
我点点头,“你说得完全对,我对你遭遇井盖的事很了解,我正是为了这个问题赶来的。可怕的、诡异的井盖,已经把你折磨得够呛了,你现在都惶惶不可终日,很想摆脱可恶的井盖,对不对?”
“对,我当然想摆脱啊,这些卑鄙的东西,太可恶了,它们好像不是一个,而是我到哪里,哪里的井盖就向我使绊子,让我摔跤,而最后让我跌进一个井里,更让我吓蒙了,我到现在都弄不清自己是怎么上来的,怎么活过来的,我肯定差点丢命,是死里逃生的。但我担心最终我还是逃不过它们的算计啊。”向老板说到这里神色黯淡,担忧和恐惧交织。
覃兆菲轻轻拉拉我的胳膊,问道:“小培,现在该轮到你来说说了吧?”
“我不是,一直在说嘛。”我眨眨眼睛。
“你一直在询问着,现在该是你作结论的时候了。”
“别急着下结论,”我说道,“有许多事都是有因果的,不是空穴来风,所谓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每一件怪事的后面,都可能有一段不平常的内幕。现在,就看向老板愿不愿说出那个内幕了。”
覃兆菲忙问:“向老板,原来你知道原因的呀?”
向老板连连摇摇头:“我哪知道?我根本就搞不清是怎么回事呐。”
“那好吧,”我问向老板,“如果我问你什么,你会如实回答吗?”
“当然啊,你想问什么?”他显得很爽快。
“是你过去的工作。”
他这才明显一怔,脸上露出警惕的神态。“过去的工作?你指的是什么?”
“你找过几份工作了?”我问。
“从我18岁开始到现在?”
“对,反正你做过的,都算一下。”
他扳着指头:“我种过地,学过石匠,养过奶牛,当过保安,进过工程队,开过超市,卖过古玩,还有就是……现在暂时待业中……”
“大叔你做过的行当,还真不少啊。”覃兆菲赞叹道。
“是啊是啊,命运就是这样,为了生活,总是累死累活的,没有办法呀。”他发着感慨。
我却冷笑一声:“你确定你已经把你全部行当都罗列出来了吗?
他一愣,装得不解地问:“基本就是这几项呀,还有的也就是临时工,做个两三天就走人,那就算不得正式行当吧。”
“做过三年的呢,有没有遗留?”我问道。
“这个……”他转着眼珠,显得有些迟疑了,“应该没有了。”
“既然你都不肯直说,那么我就无法给你解这道谜。”我摆着手说,“精诚所至,金石为开,虚情假意,只能自作自受啊。”
他低下头,好一会才下了决心,点点头说:“还有一项,我开过煤矿,但因为赔得很惨,我从来不当是一个行当,不想提起,提起了心头就郁闷,谁愿意把失败的经历提出来呢,毕竟不是成功的光辉业绩啊。”
覃兆菲安慰道:“失败也算嘛,是一次难得的经历,也是大叔的一笔财富,创业本身就是艰难的,像我爸爸妈妈如今虽然都事业有成,可他们当年也是经历过不少失败的,那些经历对他们来说是很宝贵的,让他们变得坚强,可以抵御任何不利风险。大叔也应该为这份失败感到骄嘛,没有失败苦,哪来成功甜?”
“额,菲菲,你真是个哲学家,你的动员力超级强大,大叔一定会被你的高调给感动的。”我揶揄她。
她瞪我一眼:“什么叫高调哇,那不是很实际的道理嘛?这还用得着唱高调?”
“但在大叔听来,这是十足的高调。”我瞟了向老板一眼。
向老板连忙摇手:“不不,不是高调,这位妹子说得很对,那段经历虽然是失败经历,却是我宝贵的财富,我应该珍惜,应该珍惜……“
我忽然话锋一转:“那你该怎样来珍惜?又珍惜什么?是你的钱钱吧?”
“什么,钱钱?”向老板显然没料到我会说出这样的话来,他两眼瞪出了,脸上浮上生气的表情,“你这是什么意思呀?”
“呵呵,一提到钱钱,你就敏感了吧?”我微笑地望着他。
他似乎意识到自己有点失态,连忙收敛自己的愤怒,堆起笑脸,强装热情地说:“钱嘛,有时候的确很重要,有时候也不代表了全部,要看实际情况吧。”
我问道:“那么,在向老板眼里,什么情况下,钱最重要?什么情况下,钱就不太那么重要了?”
“这个……有钱不一定万能,没钱万万不能,我们要吃喝,要生存,就必须得有钱,这种情况下,钱就相当相当重要了,没钱就活都活不了啊。不过,并不是任何情况下,钱都是第一位的,比如在健康面前,钱就不是更重要了,还是健康比钱更重要,因为如果一个人不够健康,有了钱又有什么用呢?你们说对不对?”
“那么,在生命面前呢?”
“生命面前?”
“对。你说钱跟生命,哪个更重要?”
“那还用说吗,当然是生命唷。”
“可在有的人眼力,恐怕是相反的吧。”
向老板越来越显得不安,他似乎听出来,我话中有话。
而覃兆菲呢,站在一边,惊讶地望着我们,她也意识到气氛明显变了,我的话里充满了骨头。而向老板呢,也似乎在有意地抵挡,我们就像在演小品了,而她却是观众,不懂台词后面的是怎样的较量。
向老板用不太信任的目光盯着我一会,提出了他的疑问:“韦小培兄弟,听你的口气,你是有意要向我质问什么吧?好像我向某人做了什么要钱不要命的勾当?你不妨说得直白点吧,不要那么拐弯抹角了。”
“如果我说得直白了,你受得了吗?”我淡淡地反问。
他本来是想用这种腔调,吓唬我一下,是以攻为退而已,但我这么一问,反而把他将住了,他没有退路了,只好说道:“我有什么受不了的?你无论说什么,我都不在意的。”
“好吧,我只说一个名字吧。”
“名字?什么名字?”
“镢头。”
他明显一惊,后退了一步。然后瞪大眼睛质问我:“镢头?什么镢头?”
“他姓王。”我补充道。
“他是谁呀?我怎么从来没听说过?”
“那就再说一个。钟二愣。”
“什么钟二愣?”
“李铁拐……”
我继续自说自话地报下去。
“停!”他猛地喝了一声。
再看他,已是面色惨白,气喘吁吁,脸上淌下一串串汗来。
“你到底是谁?你真的是定阳人吗?”他冲我直嚷嚷。
“我的确是定阳人。这是我的身份证。”我拿出身份证给他过目。
“可你怎么知道这些人的名字?”他问着。
“网上有。”我很简略。
“什么?网上?”他大出意外,“网上会有这些人的名字?”
“一份失踪者名单。”
“失踪者名单?是谁发布的?”他更惊了。
我摇摇头:“那我就不知道了。我只记着上面列出的名字,第一个是王镢头,第二个是钟二愣,第三个是李铁拐,第四个是……”
“好了好了,请你别说了。”向老板有点气急败坏。“这到底是谁发到网上去的?”
我反问:“你认识这些人吧?”
他火烫般跳了一下,急忙摆手:“不不,我一个都不认识,没听说过。”
“真的没听说过?”
“对,没听说过。”
“真的不认识?”
“对,一个也不认识。”
“好吧。既然是这样,那我们也不必要再讨论下去了。反正天也快要黑了,你还是回去吧。”我向他挥了挥手。
然后我一拉覃兆菲说:“走,我们也回去了。”
“回哪里?”覃兆菲问。
“当然回定阳。”
“可是,你不是帮大叔来解谜的吗,现在还没有解开吧?”覃兆菲不解了。
我摇摇头,“算了吧,这个谜,其实已经解开了,向老板心里有数的。只不过,他不会甘愿承认的。对我们都不说真话,我们还呆在这里干什么?不是走了。”
“你是说,不管他了?”
“他不想让我们管。”
向老板也不再说话,转过身就匆匆走了。
望着他的背影,覃兆菲很遗憾,问我:“是不是,他心中有隐私,不肯透露?”
“很大的隐私。”我说道。
“那是什么样的,你知道吗?”
“当然知道。”
“说给我听听。”
“呵呵,还是得由他自己来说啊。”